第二百五十五章:人間路窄酒杯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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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王子淵說的話,白仲能做的也隻是沉默。
他看出來了,王子淵所抱的,是死誌。
雖然此前,就連白仲也不太清楚王子淵的本心。
天人之爭前,白仲去找了秦王,而他的身側,正是王子淵。
那時候,白仲才知道或許王子淵並非如同他看到的那般。
而現在,白仲才知道了王子淵的本心究竟為何。
再聯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王子淵在朝堂之上所上奏的十三道奏疏。
低聲開口
“你,難道早就猜到秦王的算計終會落空,蒙驁將軍會遭受大敗?”
王子淵卻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我隻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罷了,雖然我早就猜到外戚幹政,插手軍伍之事,會出大問題。
但是也沒想到會這麽大。
居然真的有人敢致秦國於不顧,泄露蒙驁將軍的安排,惹得翻天峽一役卻成了那魏無忌的魚餌。
我此前的猜測,也不過是魏無忌觀秦國鹹陽無恙,選擇退兵而已。
就連如今的準備,也算不得完滿。”
白仲皺眉道
“既然還不完滿,為什麽不再等一段時間做好準備再出手呢?”
“來不及了。”
王子淵搖了搖頭
“既然秦國此次失利,那秦王會更加舍不得做出決斷。
隻有這個機會,也正是這個機會最合適。”
王子淵正視著白仲,沉聲道
“白仲,你既然曾經是一個儒修,那麽我想也該看了出來,我秦國的弊病究竟在哪。
當初商君,立木以為信,讓我秦國“棄禮用法”,使得我大秦在接下來的歲月中,迅速強盛。
法修自立命之時有三條通天之道,重法,重勢,重術!
而商君的思想,重於法,那是大勢所趨,因為秦國才棄禮用法,急需健全法製,需立法於秦。
但是伴隨著商君身死,其明德之道於半路崩斷,秦國立法的方向在沒有了指路人之後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定法之時,當順天道,隨時變,應人情。
而此人情,其本質,應當是‘利’!
商君有言民之生性,度而取長,稱而取重,權而索利。
然而此利,不是個人之利,不是君王之利,而是國之利,民之利!
利之所在民歸之,名之所彰士死之。
但是秦王,搞錯了方向。”
王子淵深吸一口氣,繼續道
“秦王亦重法修,亦曾跟我談論過法修三道,其尤問於勢。
何謂勢?
即君主權勢,軍政大勢。
武安君離世之前,秦王從未擔心過這個問題,隻要武安君立於秦王身側,王令頒下,無敢不從。
故而秦國能夠逐韓驅趙,敗魏勝楚,國力愈發強盛。
但是,武安君離世之後,秦王手中的勢,出問題了。
秦將雖多,但無扛鼎之人。
縱使蒙驁將軍亦是二品武夫,亦是國之柱石。
但是武安君的地位,在秦卒心中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甚至有大批將領,在武安君離世之後,憤然掛印離去。
故而,秦王須得將大勢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裏。
那些外戚,便出現在秦王的視線中。
身負王室血脈,雖然才能有數,但是勝在聽話,且不須擔心輕易叛亂。
但是,秦王考慮錯了。”
王子淵眼中盡是晦然,低聲道
“臣盡死力以與君市,君垂爵祿以與臣市。
君臣之際,非父子之親也,計數之所出也。
但是,這種以利為軸輪的關係,卻是最為牢固的關係。
王上,不該懼臣子爭利,隻要計得失之比,得多於失,且臣子所得亦不失偏頗就夠了。
便是父子血親,若是無利而以為往,也是難免反目。
而偏用外戚以為將,且刑法未依平刑而量,反是以宗正而先罰,於我秦國而言,何其荒謬?!”
王子淵的眼中,有怒意噴薄而起
“當初商君之死,與這王室外戚,亦然關係甚重。
法布於眾,刑無等級。
而有這群外戚留存,霍亂朝政,那我秦國法製,終究難以功成!
安國君死了,死的很好。
但是,一條秦國太子的命,不夠。
尤其是這些人,甚至罔顧於我秦國疆土,私通敵國。
更是罪無可恕。
不論秦王之意為何,這種跗骨之蛆,越早根除,對我秦國越好。
刑法管不到的地方,我管!
”
白仲滿臉肅重的看向一身意氣張揚的王子淵,輕輕拱手。
王子淵卻是搖了搖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白仲
“白仲,我知道你隱藏頗深。
當初,我還以為你真的隻是一個庸碌之才,所以安國君對白家動手的時候,我才蠱惑燕喜刺殺於你,也是為了保護你,保護白家。
但是沒想到,你和白止,都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初白止將矛頭指向我的時候,我的心中其實是高興的,甚至在有意縱容激化。
無論是我將要去做的事有沒有成功,那些人都不會將怒火發泄向白家。
今晚,我也不該過來。
但是,心中總歸是感覺缺了一點什麽。”
白仲搖了搖頭,輕聲開口
“便是當年被天下所指,我白家不還是挺過來了。
這些所謂的險惡風濤,勃勃怒火,還不如秋季涼風來的醞人。
盼竹,拿酒來。”
未幾,一聲淺綠色衣裙的美婦人,端著一壇子酒,幾個酒杯輕柔地走了過來。
先是向著王子淵恭身施禮,隨即踱步到白仲的身邊,攙扶起了勉力起床的白仲。
在馮盼竹的攙扶下,白仲端起了酒杯,看向王子淵道
“王禦使,人間路窄酒杯寬,這一杯,敬你!”
王子淵聽著白仲的話,雙目微亮,輕笑著拿起了酒杯
“人間路窄酒杯寬,好一個人間路窄酒杯寬。
白仲兄弟,大才!
同敬!”
旋即二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酒,好詩!
不知此詩,可有下句?”
一杯酒下肚,王子淵的臉上居然罕見的襲上一絲潮紅,看向白仲問道。
白仲也有點臉紅。
當然,不是因為喝酒。
“這,這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白謀愚拙,剛剛隻是募得從腦海裏蹦出了這一句。”
白仲囁囁嚅嚅,王子淵輕歎一口氣
“無事。
半句,也夠了,哈哈。
好詩,好酒,好人!
夠了!”
王子淵仰頭輕笑,白仲挑了挑眉
“詩雖然不夠,但是酒管夠。
盼竹,倒酒!”
馮盼竹淡淡地瞥了一眼白仲,白仲神色一顫,冷哼了一聲
“我和你說話呢,沒聽見嗎?!
倒酒!
我今日要與王兄弟好好喝上一場!”
馮盼竹臉上綻放出明媚柔和的笑容,端起了酒壺。柔聲道
“是妾身沒聽清楚,還請夫君勿要生氣,您大病未愈,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妾身這就給你們倒酒。”
正欲倒酒,王子淵用手蓋住了酒杯,看向白仲的眼神有些敬佩
“白仲兄弟,大可不必。
你傷勢未愈,酒水還是要少喝。
今夜多有叨擾,某,告辭!”
隨即向著馮盼竹也躬身施禮,輕輕地離開了房間,緩緩合上了房門。
咧了咧嘴,打了個寒顫,心中長出一口氣。
嘶,好恐怖的氣勢。
這白仲的夫人,了不得,了不得!
王子淵砸吧了一下嘴巴,走到了後院中央,看著那一株參天大樹,神色肅穆。
屏息凝神,隨即躬身,認真的對著巨樹一躬及膝,未曾多言。
旋即飛身而起,一道琉璃文鎖自王子淵的胸前浮現,在白府四周輕盈掠過。
一片鮮血潑灑,悶哼聲響起。
這些,都是各方勢力安放在白家附近的人馬,其中不乏三品修士。
但是,在這一柄玉鎖之前,毫無抵抗之力!
“王子淵!”
有人低聲怒喝。
王子淵卻是冷笑著出聲
“今日,本官喝了白家的一杯酒,欠了白家一個人情,自然該出一次手!
本官出手,也是為了你們好。
那一尊殺才可是才現世不久,若是知道你們此舉,回來之後,指不定要多少人頭落地!
讓你們身後的人,好自為之!”
王子淵袖袍輕揮,施施然轉身離去。
而暗中圍在武安軍府附近的人,有人低聲議論。
“這白家不是一直和王子淵不和嗎?王子淵怎麽會來白家喝酒?”
“你傻啊,不知道今天那個殺才出現了?!
按照王子淵和白家的那些事情,現在的王子淵隻怕也是擔心會被那個殺才清算吧。
所以才回來白家喝酒,希望能冰釋前嫌。”
“也是,我聽說如今的王子淵似乎自己的境況也不太好,是該擔心一點這個。”
“說真的,今天當我看見那一尊殺才從武安君府,一身黑衣騎著一身黑馬出現的時候,嚇得肝顫。
這樣一尊凶人,居然一直就在白家,我們還不怕死的圍了白家這麽久?!”
“我敢打賭,那一尊殺才絕對是在等著天刑樓的出現,所以才在暗中憋著呢。”
“加一!”
“”
“什麽加一,誰啊?”
白止摸著鼻子,從一堆聚集起來一起懵逼的人群中出來,悄悄溜進了武安君府。
果然,沒有感受到魏英的氣息。
就連王弱弱,姬瑤等女,也不在武安君府中。
除了侍女奴仆,便隻剩下自己的父母。
其他人,跑哪裏去了?
白仲微微皺眉,來到了後院,自己父母所在的房間門口。
隨機敏銳的察覺到裏麵的氣息有些變化。
白止的神色頓時有些詭異。
啊,這。
(稍等,就一點點,很快!)
馮盼竹臉上綻放出明媚柔和的笑容,端起了酒壺。柔聲道
“是妾身沒聽清楚,還請夫君勿要生氣,您大病未愈,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妾身這就給你們倒酒。”
正欲倒酒,王子淵用手蓋住了酒杯,看向白仲的眼神有些敬佩
“白仲兄弟,大可不必。
你傷勢未愈,酒水還是要少喝。
今夜多有叨擾,某,告辭!”
隨即向著馮盼竹也躬身施禮,輕輕地離開了房間,緩緩合上了房門。
咧了咧嘴,打了個寒顫,心中長出一口氣。
嘶,好恐怖的氣勢。
這白仲的夫人,了不得,了不得!
王子淵砸吧了一下嘴巴,走到了後院中央,看著那一株參天大樹,神色肅穆。
屏息凝神,隨即躬身,認真的對著巨樹一躬及膝,未曾多言。
旋即飛身而起,一道琉璃文鎖自王子淵的胸前浮現,在白府四周輕盈掠過。
一片鮮血潑灑,悶哼聲響起。
這些,都是各方勢力安放在白家附近的人馬,其中不乏三品修士。
但是,在這一柄玉鎖之前,毫無抵抗之力!
“王子淵!”
有人低聲怒喝。
王子淵卻是冷笑著出聲
“今日,本官喝了白家的一杯酒,欠了白家一個人情,自然該出一次手!
本官出手,也是為了你們好。
那一尊殺才可是才現世不久,若是知道你們此舉,回來之後,指不定要多少人頭落地!
讓你們身後的人,好自為之!”
王子淵袖袍輕揮,施施然轉身離去。
而暗中圍在武安軍府附近的人,有人低聲議論。
“這白家不是一直和王子淵不和嗎?王子淵怎麽會來白家喝酒?”
“你傻啊,不知道今天那個殺才出現了?!
按照王子淵和白家的那些事情,現在的王子淵隻怕也是擔心會被那個殺才清算吧。
所以才回來白家喝酒,希望能冰釋前嫌。”
“也是,我聽說如今的王子淵似乎自己的境況也不太好,是該擔心一點這個。”
“說真的,今天當我看見那一尊殺才從武安君府,一身黑衣騎著一身黑馬出現的時候,嚇得肝顫。
這樣一尊凶人,居然一直就在白家,我們還不怕死的圍了白家這麽久?!”
“我敢打賭,那一尊殺才絕對是在等著天刑樓的出現,所以才在暗中憋著呢。”
“加一!”
“”
“什麽加一,誰啊?”
白止摸著鼻子,從一堆聚集起來一起懵逼的人群中出來,悄悄溜進了武安君府。
果然,沒有感受到魏英的氣息。
就連王弱弱,姬瑤等女,也不在武安君府中。
除了侍女奴仆,便隻剩下自己的父母。
其他人,跑哪裏去了?
白仲微微皺眉,來到了後院,自己父母所在的房間門口。
隨機敏銳的察覺到裏麵的氣息有些變化。
白止的神色頓時有些詭異。
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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