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按理說，本源力量是無法被直接發現的，除了艾拉莉亞那樣的怪胎比較另類，然而，我切實地感受到了納爾維特爆彈的可怕威力:當它真的被發動的時候，一股可怕的壓迫感頓時席卷而來，與此同時，整個魔界之主原本像小山一樣的身軀突然變得如同被充氣機全功率充氣的氣球一樣開始飛速膨脹，轉瞬之間，他甚至已經膨脹到了我的麵前！

    講道理，這個時候，我真的害怕了，下意識地滿腦子隻有一個字眼:光明！

    而光明終於回應了我的呼喚，毫無征兆地，我再一次感覺到了大家的存在，而我已經感覺不到魔界之主了。

    小白最先朝我撲了過來，幾乎和瘋了一樣拚命抓著我，邊搖我邊不停地問我:“月銘，你怎麽樣了，啊？有沒有受傷，我看看……你是最後回來的，你到底有沒有受傷……”

    我無奈了:“……你能不能盼我點好？真是服了你啦。”

    就在這個時候，盡管我們現在都在光明的領域裏，領域此時和外界隔斷了，我們應該感覺不到外麵的情況，可是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突然一下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倒了。

    人們很快都陸續地爬了起來，我說出了我的推測:“我估計剛剛應該是那家夥炸開了。這樣吧，我們稍微再在這裏等個半小時，然後我們就去之前出發攻擊魔界之主的地方看看，你們感覺怎麽樣？我感覺沒問題。”

    大家紛紛表示沒問題，於是，我們就開始了度秒如年的等待。

    。。。。

    在我們等待的時候，我已經差不多統計出來了到目前為止我們損失的人員:

    之前在魔界向我效忠的魔族戰士，當時的總人數大約有三百人，在我們動手之前已經全員陣亡。

    第一進攻波次，除去被我拉回來的那些，剩下的全員陣亡，總人數大約五千五百人。被我拉回來的，隻有一百多人。

    支援力量，陣亡人數大約三百人，傷員約五百人，看起來不多，因為人本來就少，放眼整個支援力量梯隊，沒有一個沒有受傷的人。

    最後是核心打擊梯隊，拉迪斯、x-1、瑪麗蘇爾、艾拉莉亞、蘭和拉迪斯均受傷，其中，x-1傷得最重，整個左臂連著肩膀都被打沒了，幸好核心沒問題。拉迪斯是後背上的一道大約半米長的巨大撕裂傷口，蘭和艾拉莉亞都是多處小傷口，這時候雖然他們三個的傷都已經好了，但是我能感覺到那些傷痕。

    瑪麗蘇爾的左臂看起來差點被砍斷，幸虧隻是一道巨大的皮外傷而已。

    如果還要說有誰受傷了，我感覺我得把自己算進去，因為受到空我狀態的影響，我現在已經失去了常規視力，和盲人沒有區別。

    無論怎麽算，這都是自一號機關成立以來，打的空前慘烈的一次戰役。

    如今的一號機關，把我們這些人全算進去，總共還有九百人左右的直屬部隊。

    太慘了，真的是太慘了，慘不忍睹。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時間到了，光明打開了領域的出入口，我就第一個出去了。

    可是，出去之後……我發現，事情和我預料之中的完全對不上了。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魔界之主確實已經不在了，或者應該這麽說:這一次，他徹底死了，隨後出來的死神也確認了這一點，魔界之主死的很徹底，徹底到連靈魂都沒有剩餘。

    整個一號機關本部，隻剩下了一個輪廓相當規整的大坑，就和我之前推測的一樣。

    問題在於，我一出去就明顯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我在幾乎同一時間，感受到了至少六種完全不同的異常的氣息，順著這些氣息追溯回去，我找到了它們的源頭:

    它們的源頭，竟然是六個可以說就懸在我頭頂上幾千米高度的小型次元裂縫。

    我可以確定，這些氣息不是魔力，我估計應該是魔界之主炸了之後，強大的魔力震波撼動了這一帶的空間，把這幾個平時和這個世界應該是完全隔離開的小地方給炸出來了。這些真的是小地方，最小的一個估計也就比本部大個兩三倍，我確認過，裏麵沒有活物，不過裏麵的能量卻也不容小覷。

    但是我確實不希望因為這些撐死算是空間碎片的東西而再起波瀾，但是它們差不多就在本部原址上方。於是，我不得不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就此永久放棄本部原址。

    新址我其實早就想好了，就在那個我出了大部分力造好的島嶼宮殿。初步確認那些異常的空間暫時沒什麽問題且很穩定之後，我就回到了光明的領域裏，告訴了大家我的所見所想。

    僅存的本部成員，全票通過了我的遷址計劃。值得一提的是，之前那個住在本部附近幾千米處的微白並沒有被這次魔界之主的大爆炸所影響，我告訴她我們要搬家了，她也決定跟我們一起走。不過，走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

    畢竟大家共處這麽多年，說我跟其他人隻有上下級關係沒有一點感情，是不可能的。

    那麽多勇敢的戰士，之前還活蹦亂跳的，現在卻連遺體都找不到了，作為一號機關的總指揮，無論如何，我必須給他們舉行葬禮。

    這不光是什麽自我慰藉，這也是我的義務。

    而葬禮的舉行之地，當然就是如今隻剩下了一個大坑的一號機關本部舊址了。畢竟，這是大家豁出生命也要奪回的地方。

    我在空我狀態下，對全世界進行了一次快速的篩查，基本確認了沒有魔界之主的殘餘勢力在搗亂之後，我就把其他人也叫了出來。

    既然是舉行葬禮，我當然要讓那些犧牲的戰士們能夠體麵地永眠，於是我就地取材，利用地麵的土石之類的材料，在空我狀態下按照犧牲者的數量為他們做了一個個小小的墓碑。所有的墓碑大約都隻有半米高，造型完全一致，都是數字1，六千多個墓碑整整齊齊地排列成了一個堪稱完美的正方形陣列。

    雖然這些墓碑連衣冠塚都算不上，我覺得也沒辦法做的更好了。

    有件事我得說一下，由於魔界之主試圖全滅炮灰組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被他消滅的炮灰們連遺體都沒有，之前就戰死的人的遺體也被一同毀滅殆盡，加上當時死神都不在外麵，按照死神的話，這些人的靈魂，現在都屬於“沒有挽救的必要”的類型，可以說現在全都已經散了，這樣的靈魂是回不來的。

    我知道我做了這些墓碑，他們也看不到，但是我必須做墓碑，因為我總覺得他們能看到。至少，我心裏多少好受些。

    我做完了這些之後，小白問我:“月銘，你做的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麽？”

    我覺得有必要趁此機會教育一下小白，就故意用蒼涼一些的聲音告訴她:“小白，你知道嗎？這些東西，是墓碑，每一個都代表著一個戰友死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明白嗎？”

    小白看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墓碑，顫抖著問我:“那……那些明明不久之前還活著的人，他們真的……真的已經死了嗎？”

    對啊，小白，他們不但已經死了，而且連遺體都沒有留下來！很殘酷，但是這就是事實，我們剛剛和那樣的敵人打了一仗，能把損失控製在這個程度已經很艱難了……不管怎麽說，我們還是贏了，如果沒有他們的犧牲，我們怕是不可能贏，所以，我們必須在這裏為他們舉行葬禮，這是我們能做的最後的事情了，你明白嗎？明白了就到我後麵站好，其他人，”我回頭對其他人說，“大家雖然平時都很熟，還是湊合著站整齊點吧。”

    我能感覺到，大家站的很整齊，尤其是個子太大的幾個——比如小紅和黯雅，都自發地站在了隊伍的最外麵。

    很好。所有人，向犧牲者鞠躬默哀！”

    說完這句話，我就帶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由於本部這邊以前也沒排練過集體鞠躬，我很明顯地感覺到了，其他人鞠躬的動作和幅度都相當的不統一，不過，大家基本上都照做了——除了小紅和黯雅之類的怪胎沒有照做。

    小白是站在我身後的，她鞠躬的幅度和我是一樣的。我不起身，她也不起身，有感於小白的堅持，我這邊鞠躬了整三分鍾後才直起身子來。小白是緊隨著我行動的，我一起身她也起來了。

    臨走之前，我回頭對著那些墓碑，默默地說了一句:“永別了，我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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