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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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初中後,勞司沒再和來師保持距離。
一來是因為以前的同學們都分散在各個班級,也沒人再關注他們倆到底是不是仇人。
二來嘛,是剛開學不久,來師就被勒索保護費了。
來師家裏有錢,在整個縣城都是出了名的。
但總有幾個輟學沒事幹的小流氓想搞點錢。
這天,勞司和同學們約好放學後去打球,玩得太開心以至於忘了時間。
等他們離開校園時,天色已經快黑了。
他經過一個巷子口,隱隱約約聽見了來師的聲音,緊接著另外幾個男生凶巴巴的口氣:“快點把錢拿出來。”
勞司悄聲走進去,見來師被幾個男生圍著,身上的白襯衣添了幾個腳印。
他轉了轉手上的球,一個拋擲,砸在了為首的男生腦門上。
頃刻間便是一場混戰,他以一敵四,難保不會受傷,一邊拉過來師掩護著他的頭,一邊往前跑:“快走。”
來師扭頭看了眼他額頭上的傷口,突然轉身撿起路邊的木板,衝追上來的人砸下來,登時響起一聲慘叫。
後麵幾人見他神情冷漠,出手不留情,一時竟不敢上前。
勞司嚇了一跳,也不知道木板上有沒有釘子,怕出大事。
見旁邊有人上前想偷襲來師,還沒來得及想就一腳踹過去,然後把人拖到不遠處的一個豬圈外,扔了進去。
趁著他們慌作一團的時候,他才拉著來師的手跑回家。
“來叔,剛剛有人打劫小獅子。”勞司一到來師的家,就迫不及待地告狀。
兩人平時經常會互相竄門,大人們也就知道他們好得很。
見這二人渾身髒兮兮的,詢問的詢問,擦藥的擦藥。
勞司蹭了頓晚飯後,準備回家,剛走到院門口,來師就追了出來:“我送送你吧。”
“好啊。”勞司說完,忍不住衝他豎了個大拇指,“你剛剛忒爺們,是不是偷偷去練什麽武功了?”
“吃過的飯,總能化為力氣的。”來師說。
“那來叔他幫不幫忙啊?”
“他說明天就叫人去附近看看。”
勞司點點頭:“那就好,不過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以後你還跟以前一樣,等我一起回家吧。不用在校門口,就在教室裏等我就行。”
“我等了你的,你半天不來。”這話聽著還有幾分怨氣,估計是把氣都撒在了那群混混身上呢。
勞司自知理虧,拉過他的手拍了拍:“再也沒有下次了,我以後若是再敢打球不回家,就、就……就帶著你一起,行不行?”
“說話要算話。”
“那是自然,我難道還騙過你嗎?”
來師道:“怎麽沒有,你明明答應我要好好學習的。”
“瞧瞧,怎麽又把話題扯遠了,咱們還是說回打球的事吧。”
來師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一拳打在他身上,就聽他痛苦地叫喚了一聲,以為是打到了傷口,忙在他身上摸了摸:“哪裏疼?”
勞司好笑地捉著他的雙手:“哎呀,你要是個女人,這可就是耍流氓了啊。”
“呸。”來師啐他一口,“就你這癩蛤蟆轉世的臉,可沒有女人想對你耍流氓。”
“嘿,怎麽沒有。”勞司不服道。
“誰?”
“讓我想想啊,黃蓉!黃蓉就特別喜歡我這張臉!”勞司嘿嘿笑道。
那會男孩子們成天看金庸的書,勞司沒有書,就跑去來師家,兩人一起看一本。
有時候看得晚了,隻能偷偷埋被窩裏看,小聲地叫交流著是降龍+八掌厲害,還是葵花寶典更厲害。
來師嫌棄道:“可去你的吧,不要臉。”
“哪裏不要臉了。”勞司不依,正想耍賴皮,忽然盯著他的臉看出了神。
彼時月亮正圓,月華如水。
來師本就生得白淨,臉上覆上一層薄薄的月色,倒像長輩們常說的嫦娥仙子。
他笑嘻嘻道:“既然沒有女人對我耍流氓,那不如小獅子你來,咱們這麽親近,你要是想耍,我也絕對不讓你吃官司。”
來師見他非要湊張臉過來,手被束縛著,又氣又惱,臉漲得通紅,索性用頭去撞他腦門。
勞司本來隻是想逗逗他,看他臉紅了,這才得意地準備撤回去,誰知道正好趕上對方撞上來。
這一下就撞到了他的下巴,嘴唇貼在了來師的腦門上。
兩人同時愣了愣。
勞司忽而笑道:“你還記不記得令狐衝見到任盈盈的第一麵,就親了她一口。”
來師立馬將他推開,氣呼呼地轉身往前走。
偏偏勞司還跟在後麵笑眯眯道:“哎喲,我都不記得令狐衝任盈盈最後怎麽樣了,小獅子你給講講唄。”
來師罵道:“記性這麽差,豬頭!以後我都不會再給你借書看了!浪費!”
兩人一路鬧著到了筒子樓,勞司見天色這麽晚,又覺得不放心:“要不,我再送你回去吧?”
來師:“……”
*
勞司怕那群人再來找麻煩,每天都在教室裏等來師做完作業才一起回家。
偶爾他實在手癢想打籃球了,就把來師也拖去操場邊,一人打球一人寫作業。
場邊+來個女生一直喊著勞司的名字,吵得很,來師壓根沒法靜下心寫作業。
勞司投完一個球,得意地衝來師的方向做了個耍帥的動作,結果卻看見他背著書包走了,連忙追上去:“這麽快就寫完作業了?”
“吵死了,我回家做。”
“行吧。”勞司說完就跑回操場去了。
來師哼了一聲,走得更快了。
直到校門口,才聽見身後氣喘籲籲的呼喊聲,轉過身見勞司挎著個洗得發白的布包,隨著他的動作一起跳躍。
“怎麽也不等等我,回去拿個包的功夫,你就走沒影了。”勞司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喘氣,“哥好累,小獅子背我吧。”
“你就跟豬一樣重。”
“死沒良心的,罵誰是豬呢。”勞司反手勒住他的脖子,見他不為所動,改為捏他的臉,新鮮得很,“你這臉為什麽越長越嫩啊,好稀奇,難道真是你天天喝牛奶喝出來的?”
“可以長高,你也要多喝點。”來師道。
“我家窮,吃得飽飯都不錯啦。”勞司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第二天,勞司正趴在桌上睡覺,突然被人推醒了。
“給你。”來師將一瓶牛奶遞給他,頓時引起了全班人羨慕的叫聲。
勞司問:“你不喝?”
“吃飽了,不想喝。”
“那不行,你要長個呢。”
“說了給你就給你。”來師轉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片刻後,勞司走到他旁邊,說:“那我就嚐一點點吧。”
他拿出一個鐵飯盒,倒出來一點,然後將牛奶盒放回去:“這樣不就都能喝上了嘛,哈哈哈哈我好聰明。”
不過他也知道是來師故意給他的,他家訂不上牛奶,沒有辦法還人家喝牛奶,隻能每天把菜裏僅有的幾片肉全都扔進來師碗裏,非逼著人家吃,還吹牛說這是上好的豬肉,上輩子是天蓬元帥來的。
勞司白喝了他三年牛奶,也送了他三年的肉片,兩人在這三年裏抽條,一下長高了不少。
但兩人中途也鬧了一次矛盾,來師有段時間不理他了。
初二這年,上了一節生物課,勞司知道了夢.遺。
剛開始他還鬆了口氣,太好了,不是尿床。
再仔細一看介紹,壞了。
他第一次夢.遺的時候,印象深刻得很。
那晚他夢見了來師,變成了嫦娥仙子跟他一起玩,還親他的臉蛋。
隔天起來以為是尿床,怪罪是來師給他牛奶喝多了。
下課後,他拽著幾個男同學去廁所偷偷地問做夢時夢到了誰。
答案無一不是女人。
別人又問他,他能說是夢到了哥們嗎?
“我夢到了嫦娥仙子。”他說。
眾人哈哈大笑。
這時,來師從隔間裏走了出來,同學們又問來師夢到了誰。
來師一邊洗手,一邊回道:“天蓬元帥。”
大家又是笑到捶牆,勞司也笑得不行:“是不是吃的肉太多了,都做上噩夢了?”
“可不是嘛,好大的噩夢。”來師幽幽道。
接下來幾天勞司發現來師有點怪,具體哪種怪也說不上來,家還是一起回,就是話少了,也不許他勾肩搭背了。
作業也是一起做,可他偶爾打個瞌睡醒來,發現對方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連書拿倒了也不知道。
像是中了邪。
反常一直持續到暑假。
筒子樓的男生們突然跑進了來師的家,他家大人白天在工作,家裏就他一人。
一個男生賊兮兮地說:“好不容易搞到的碟,隻有你家有電視了,一起看吧。”
來師看向後麵的勞司:“這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啊,他們說是好看的。”
幾個男生拉窗簾的拉窗簾,放碟片的放碟片,然後盤腿坐在電視機前,緊盯著電視機,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臉上卻閃現著詭異的喜色。
勞司和來師坐在沙發上,環視一圈,悄聲道:“你覺不覺得他們像要練葵花寶典的那群人?”
來師捂起嘴,不讓自己笑出聲。
勞司也跟著偷笑。
但很快,兩人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電視裏突然出現了赤.條條的兩個人,一男一女,正在探討生命的大和諧。
一時間,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泄露了自己的情緒,好奇、驚訝、欣喜、異動、緊張……各種情緒堆在一起,令所有人臉上一熱。
勞司一開始覺得新鮮,畢竟到了這個年紀嘛,對這方麵好奇也是非常正常的,男同學私下裏也經常有這些話題。
可是看著看著,眼看著其他夥伴們不僅臉熱,手也開始不自在起來,有個人甚至伸進了褲.襠……個個都有反應。
就他沒有。
內心可以說是毫無波瀾。
可他又怕自己年紀輕輕就得了什麽陽.痿之類的毛病,不敢被人發現,索性配合演戲,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好像自己多激動似的。
“呼哧呼哧。”
實際上跟豬叫似的。
旁邊的人肩膀顫抖了一下。
他立即扭頭,竟然看見來師在笑!
有什麽好笑的?
不會吧不會吧,他不會知道我陽.痿的事了吧?
“你……”他剛開個口,對方立即捂住了他的嘴,搖了搖頭,眼睛往其他夥伴身上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
勞司點點頭,可是這嘴唇貼著對放軟乎乎的手心,好燙哦。
也不知道著手心是不是跟臉一樣嫩。
這麽想著,他就做了個下意識的動作,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來師一驚,收回了手,低著頭不說話,耳朵紅得不得了。
勞司捏了捏他的耳朵,想說句你耳朵好燙,是不是感冒了,又想起不能說話,便沉默地看著他紅紅的耳朵、柔軟蓬鬆的頭發,長長的睫毛,線條分明的下頜,殷紅的嘴唇……
怎麽長得跟小姑娘一樣好看,不對,是越來越比小姑娘好看了。
這時,電視裏的聲音越來越大,頻率越來越快,饒是勞司這厚臉皮,也覺得臊得慌。
來師拍開他的手,起身回了房間。轉身關門時,卻見勞司也跟了上來。
“我也不想看了。”勞司說。
來師點點頭,將小木桌擺到中間,拿出一疊作業:“那就寫作業。”
“……”
可是外麵的聲音不絕於耳,時不時還有夥伴們喘息的聲音,哪還有心思寫作業啊!
勞司見他趴在桌上捂著耳朵,索性把他抱起來,放在床上。
然後鋪蓋一掀,將兩人罩在裏麵,笑道:“這樣就聽不見了,我們睡一覺,起來的時候他們就看完了。”
“我不睡。”來師說。
“那就等一會好了,應該快結束了。”勞司說。
兩人在被子裏蒙了一會,臉上都冒了微汗。勞司盯著他看了一會,伸手給他擦汗,對方卻倏地往裏麵一縮。
“你怕什麽,好像我又要打你似的。你自己說說,我都多久沒打你了。”勞司道。
來師瞪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你比那些流氓還流氓,小時候打我,現在又、又……”
“現在又怎麽樣?我對你還不好啊?”勞司見他越躲得厲害,就越想湊上去,直到對方背抵到了牆上,才笑了笑,“你這陣子為什麽總是不理我?”
“我沒有。”
“你就有。”勞司抬腳將他的雙腿束縛住,“你說不說。”
來師掙著雙腿,始終脫不開,氣得去揪他的臉。
兩人在床上打起了架,你掐我踢,你踹我撓,你上我下……
好像哪裏不對勁。
勞司看著被他壓製在身下的人,因為悶久了,再加上打鬧了一陣,來師的臉是白裏透紅,眼神又囂張又躲閃。
勞司心髒驀地一緊,隻覺身上好熱,一股熱流從小腹直往下竄,控製不住,隻想讓它舒展起來。
片刻後,來師倏地瞪大了雙眼,嘴唇顫抖著,又不敢大聲說,好半天才細若蚊呐地說:“你那什麽了。”
“我怎麽了?”
來師臉紅得像個番茄,把他推倒在一邊,馬上轉過身麵對牆壁,蒙著腦袋說:“你自己看。”
勞司躺在床上,往下麵一看。
“.!.”
他激動地抓住了來師的胳膊來回晃動:“太好了,小獅子,我不是陽.痿。”
來師:“……”
好半天,勞司有點委屈地說:“小獅子,我有點難受。”
來師掀開被子,轉身一看,見他躺得跟個鹹魚似的,說:“你可以弄弄啊。”
“怎、怎麽弄啊?”勞司大大的眼裏是大大的困惑,“老師不是說,夢.遺不是睡一覺就好了嘛,可我現在睡不著,我好熱,還脹得很。”
來師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這不是夢.遺,難道你……平時沒有過嗎?”
“好像沒有誒。”
來師見他眉頭都要擰成了麻花,尷尬道:“今天的事你不許說出去。”
“嗯?”
正疑惑時,來師的手伸了過來。
“!”
原來是這麽好的事嗎?
勞司舒服死了,張嘴就哼哼唧唧地叫,被來師用被子捂住了他的嘴。
來師好不容易把他的第一把火降了下去,沒多久,第二把又來了。
“……”還有完沒完!
勞司慢慢也學習到了,自己試著弄了一下,又委屈道:“沒你弄得舒服。”
來師:“……”
電影播放結束,幾個男生搶著上廁所,卻看見勞司和來師在裏麵洗被子。
“你們這麽勤快?”一人問。
“嗯。”來師低頭不看他們,紅著臉說,“這個死家夥把牛奶灑在我的床上了。”
勞司:“對,就是這麽回事,我們之間絕對沒有任何秘密。”
來師舀起一瓜瓢水淋他腦袋上。
勞司和其他人一起被趕了出來,幾個兄弟俱是一臉回味無窮的表情。
“勞司,你笑得有點太過分了啊,咱要收斂一點曉得不。”
“曉得了。”勞司捏了捏笑僵的嘴角,落後幾步,抬頭看著院裏的百年老樹,以前總覺得這樹特別高。
他原地蹦起,摘下一片樹葉,笑了笑,轉身跑回去,站在大門口。
“小獅子。”
來師正在晾床單,衝他翻了個白眼。
勞司覺得很開心,小獅子好像沒有生莫名其妙的氣了。
“這個給你,接好了。”勞司給樹葉哈了一口氣,像放紙飛機一樣扔了出去。
來師罵道:“你傻嗎,它能飛過來才怪。”
話音剛落,就見勞司動作迅捷地跑了進來,頭發半幹地搭在腦袋上,一起一躍地在陽光下跳躍。
勞司在空中接住了樹葉,一路持著跑到他麵前,放在他手心裏。
“好像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勞司歎道。
來師:“……你消遣我呢?”
“不是啊,就是想給你嘛。”勞司笑道,“心情好,看見什麽就想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