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寒夜裏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風雨裏追趕霧裏分不清影蹤，天空海闊你與我可會變，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覺，不知不覺已變淡心裏愛……”大先生看著迷茫的屍奴，含著淚輕輕的唱著。

    屍奴的眉頭緊閉著，然後手裏握著像章用力的打著自己的頭，仿佛它的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在刺痛著它的神經！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被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那會怕有一天隻你共我……”大先生唱到這裏，就再也唱不下去了。他的眼淚就如斷了線的柱子，不停的滾落。他看著在痛苦掙紮的屍奴，心裏就宛如刀攪！

    屍奴的樣子顯然十分痛苦，它用頭拚命的磕著地麵，以至於都磕出血來！

    忽然，它抬起頭，看著流著眼淚的大先生，張開滿是細小尖牙的嘴，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嗓子中擠出了三個字：“大先生——”

    “六子！”大先生激動的摸了摸眼睛中的眼淚，興奮的說道。

    屍奴的眼中開始閃出淚花來，它向著大先生慢慢爬了過來。

    大先生坐在地上哭著看著屍奴爬向自己，他已經無法控製住自己洶湧的情緒，任眼淚在眼中飄落。

    屍奴爬到了大先生的身邊，它伸出自己已經變了形的手摸向大先生的臉。可是，當它看見自己的“手”時，卻又像受驚一樣，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然後放在自己的胸前反複的看著。

    看著看著，屍奴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如果可以說是眼淚的話，因為那是兩滴烏黑的血滴。

    屍奴哀嚎著，就像一隻受傷的狼一樣蹲在地上，向著天空哀嚎！它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充滿了不甘，充滿了留戀，充滿了絕望！

    大先生的眼淚已經濕透了破爛的衣襟，他無能為力的看著屍奴一次次絕望而痛苦的嚎叫，每一聲都像一把刀紮進了他的心裏！

    屍奴用盡力氣吼出了最後一聲嚎叫，整個身子就癱了下去。它眼中的血淚在它的臉上，留下了兩道血色的溝渠。它似乎在做著什麽決定，最後拿起那領袖像章，鼓足勇氣慢慢的把它翻過來，看著它的黃銅色的背麵。

    手電微弱的光亮中，屍奴看見了自己的臉。一張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臉，一張讓它絕望的臉！

    領袖像章從它的“手”中掉落，滾落在黑暗的塵土中。屍奴坐在那裏，一聲不響的落著血淚。

    “六子……”大先生哽咽的輕輕的喊著。

    屍奴轉過頭，看向大先生，它的眼中此刻以是滿是血紅！它流著血淚，爬向了大先生，然後對著大先生裂開了嘴，也許這就是它所能做的笑容吧！

    屍奴用手抓起了大先生手中的槍，並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腦袋，從內心深處擠出一個聲音說：“大先生……”

    “不！”大先生搖著頭，眼含著淚水不斷的搖著自己的頭說：“不！不！不！六子！我不能……”說到這裏，大先生的眼淚模糊了這個世界，整個世界全都是一片朦朧的景象，在那個世界中大先生看見無數張六子的臉，有笑的，有害怕的，有畏懼的，有憤怒的，還有痛苦的……

    屍奴看著大先生的樣子，用力的咧了一下嘴，這一次它竟真的笑了！它真真實實的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它笑著看著大先生，把自己的頭放在槍口，並用盡了身體裏最後一絲力量，說出了一句最近似於活人的話語：“大哥！道！”

    屍奴說完，就用自己的腳叩響了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伴隨著幾個人的聲音一起響了起來：“不——！”

    屍奴的屍身栽倒在地，大先生痛心的把雙手捂在自己的臉上，並批命的用腦袋磕著身後的洞壁。

    柱子跑了過來，他滿臉全是淚水，他一下就跪在了屍奴的屍身前，將它緊緊的抱在了懷裏：“不！不！不——！”柱子嚎啕大哭著。

    狗剩站在他的身邊，無力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的眼淚在他寬闊的臉上肆意的泛濫，可是狗剩確無力擦去它！

    “為什麽？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啊？”柱子大哭著，他看著大先生哭著說：“你為什麽要殺了他？為什麽要殺了他？”可大先生的心已經痛的無法在讓他開口。

    柱子哭著放下了屍奴的屍身，他站起了身子，看著大先生哭著說：“這就是你的道？這就是你一直在追尋的道？這就是你讓我們心甘情願追隨你的道？”

    “他是你的兄弟！”柱子痛哭著對大先生說：“我知道你一直都瞧不起他，可是他是你的兄弟！他一直都在努力的去做你心目中的那種人！他一直都在努力，難道你就沒有看到嗎？”

    柱子說著，一把就抓起大先生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起來，可大先生此刻就像塊麻木的木頭，已經毫無感覺。隻有屍奴在他耳邊扣動的那聲槍響，那一槍，打碎了屍奴的腦袋，也打碎了大先生的心。

    “你看看，你看看！”柱子柱子抓著大先生殘存的衣領指著地麵上屍奴的屍身哭喊著。

    “你幹什麽？你瘋了嗎？”狗剩流著眼淚一把推開了柱子，而大先生則無力的向後退著，一下癱坐在地上。

    “我瘋了嗎？瘋了嗎？”柱子哭著喊著：“那是咱的兄弟！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還救了他的命！用他的命去換他的命！”柱子指著大先生哭泣著說：“可是，最後怎麽樣，他連第二次給六子活著的機會都不給，都不給啊！”柱子放聲大哭起來。

    “他不是六子，六子已經死了！”狗剩哭著對柱子說道。

    “不！他活著！他還在！還在！”柱子指著地上的死去的屍奴哭著說：“狗剩子！你耳聾了嗎？你沒聽到他管他叫大哥嗎？你特麽的沒聽到嗎？可我聽到了，我聽到了！”柱子哭著吼道。

    狗剩哭著，默不做語。

    柱子哭著，他的眼睛哭的血紅血紅的，他看著狗剩說：“六子管他叫大哥，叫大哥！可特麽他還是開了槍，開了槍！他打碎了自己兄弟的腦袋！打碎了曾救過他命的兄弟的腦袋！就為了他那個特麽的什麽狗屁道！狗屁道！”

    大先生的心就好像有無數把刀在他的心上割著，每一下都鮮血淋淋！

    柱子忍住了自己的悲傷，他把屍奴的屍體扛在了肩上，然後他的臉寒的就像寒冬臘月的冰一樣！他冷冰冰的對大先生說：“大先生，你我兄弟從此一刀兩斷，今此一別再無瓜葛！”

    “你特麽的說什麽？”狗剩怒吼的一把抓住了柱子的衣領，可是柱子確冰冷的掙脫了狗剩的手，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山洞外的黑暗之中。

    隻剩下垂頭落淚的狗剩和宛如失去了靈魂的大先生。

    六子，一路走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