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遺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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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朱佑樘閉上眼睛。

    張儒以為他是要暫時休息一下,握著他的手沒有放鬆。

    李明海突然歎了口氣:“文軒,別看了,陛下走了。”

    張儒如遭雷擊,腦海中轟的一下,就像快要炸裂了一般,眼珠子一翻,直接癱軟在地上。

    接下來,便是李明海大聲呼喊,然後是內侍匆忙將張儒抬出去,將朱佑樘身上的銀針全部拔掉之後,開始給皇帝沐浴更衣。

    因為皇帝的身體是很早便開始惡化的,所有東西都準備得十分齊全,一些該有的負責人也都有,所以朱佑樘在龍榻上躺的時間並不是很長。

    第二日皇帝駕崩的消息昭告天下,文武百官在太和殿聽內閣首輔大臣劉健誦讀了遺詔。

    朱佑樘在遺詔中說明了朱厚照為太子,在喪事之後即位稱帝。因為太子年紀還不是很大,內閣幾位首輔必須輔政。

    不過這裏的輔政不同於後世清朝的顧命大臣,他們沒有那麽大的權限去左右皇帝的某些行為,隻有當皇帝有危險的時候,他們才有義務動用自己的關係去解決這些問題。

    在大明這樣一個沒有武將專權,沒有外戚幹政,沒有權臣亂國的奇葩時代,似乎隻要掌控了內閣的力量,基本上就等同於掌控了全國的力量。

    詔書中還嚴格規定,任何藩王不得進京吊唁,不得離開自己的封地,否則一律以謀逆論處,九邊百萬邊軍及京軍可隨時出兵征伐。

    這在很大程度上抑製了那些藩王的野心,也在很大程度上鞏固了太子登基的基礎。

    但是詔書最後那幾條關於定國公張文軒的內容,卻讓朝野嘩然。

    第一,定國公去留任何人不得阻攔,全憑定國公自行做主。他要去,可於大明國土範圍之內選山清水秀之地三百畝歸隱,任何人不得踏入方圓十裏之內,否則以謀逆罪論處。

    一旦定國公歸隱,任何文臣武將不得彈劾定國公,否則罷官。

    定國公三代之內,隻要無謀逆大罪確鑿證據,朝廷概不過問。

    一旦定國公留下,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攻訐定國公,違者就算確有其事,先斬攻訐之人。

    第二,禦賜免死金牌,許精兵十萬與定國公調配,十萬精兵可掌控朝廷最先進火器。非生死存亡之際,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調動定國公護衛軍。

    第三,禦賜兵符一枚,定國公一係人馬任何人不得打壓,兵符可在大明危難之時,調動京中十二團營一半兵力。這一條,在定國公壽終正寢之後作廢。

    朱佑樘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死後給張儒留了無數條後路,也給張儒撐起了一張巨大的保護傘。

    有人當場就想跳出來反駁,但見內閣幾位閣老默不作聲,六部尚書眼觀鼻鼻觀心,保國公朱永好像沒聽見一樣,兩都禦史的言官們這次十分識趣的沒有跳出來。

    人皇帝剛剛死,你敢在這個時候說跟遺詔相反的事,那隻能是自取滅亡。

    停靈三日,遺詔發遍全國,然後葬在泰陵。

    出殯當日,京城數十萬老百姓相送,他們自動在額頭上圍上了白布,在身上穿上了麻衣。

    這些老百姓可能平時沒有機會見到這位為大明嘔心瀝血的皇帝陛下,但是他們知道沒有皇帝陛下,就沒有今天的好日子。所以他們用自己的方式,送這位大明君王最後一程。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靈魂的話,朱佑樘在天之靈,看到這一幕,應該可以含笑九泉了。

    張儒親自扶靈,一直到把皇帝的棺槨送入泰陵,其他人都已離開,他依然守在陵寢之外不肯離開。

    “佑樘,你說人活著為了什麽呢?”

    “不知道,娘說人活著就是為了讓身邊的人更好的活著。不對,應該是母妃,父皇會打人的。”

    “可現在我們的日子一dian都不好過,陛下太喜歡那個妖妃了。”

    “父皇經常哭呢!說什麽放不下執念,反正我也聽不懂。虎哥哥,你說母妃走了,到底是去什麽地方了?她還會回來嗎?”

    “會的,會回來的,等佑樘長大了,她就回來了。”

    “哦,那我要快dian長大才行,早dian看到母妃。”

    “是啊,我們都要快dian長大才行,隻有長大了,我們才有能力保護我們需要保護的人。”

    腦海中盤桓著小時候的對話,張儒就靠在陵寢外麵,雙目無神。

    能哭的,這些天他都已經哭了,他現在一dian都不想哭,總是回憶起過往的diandian滴滴。

    以前朱佑樘活著的時候,他疲於奔命,為的就是不要功高蓋主,為的是保護好身邊的人。

    現在朱佑樘死了,他才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就像少了dian什麽東西一樣,無法用其他東西填滿。

    “佑樘,你走了之後,虎哥哥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張儒喃喃道。

    兩個負責看守的士兵在遠處看著張儒,他們有兩個任務,一個是李東陽臨走前交代的,不能讓定國公有閃失,另外一個是皇後娘娘交代的,不能讓定國公進陵寢。

    前者是怕張儒傷心過度,後者則是怕張儒會跟隨朱佑樘而去。

    不管是站在私人角度還是公共角度,張窈夭都不希望張儒有任何閃失。對她兒子朱厚照來說,一個活著的張文軒,比一個死了的定國公要有用得多。

    “你說要怎樣一種感情,才能讓公爺傷心至此啊!”其中一個士兵歎道。

    另外一個士兵搖頭,臉色凝重:“咱們這些小人物可能不太理解吧!公爺平時對咱們都不錯,就是不知道陛下走了之後,公爺是不是還能繼續活下去。”

    先說話的士兵不解的道:“陛下不是有遺詔嗎?”

    大字不識一個的士兵無法看明白詔書的內容,卻也從別人口中聽說了一些。

    後說話的士兵道:“誰知道呢!唉反正這種事也不是咱們能插手的,好好收著陵寢就是了。”

    負責守衛陵寢的,一般都是在軍中混得很差的士兵,類似於發配,但是不至於像發配嶺南那般痛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