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故人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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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認的老大一臉奸詐的模樣,讓薑偉感到毛骨悚然,他也不知道決定跟隨這個身份不俗的年輕人到底是對是錯。隻是現在他已經做出了選擇,隻能選擇一條道走到黑,就算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他認命的低頭,心中盤算著有沒有熟人能夠在自己卸了錦衣衛的差事之後給條活路。
張儒突然道:“薑偉,跟我去西司房走一遭。”
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口,兩尊碩大的石獅子正麵目猙獰的盯著每一個街上的過客,晚秋的陽光顯然無法驅散石獅子和它們身後衙門的陰鷙之氣。
此刻,一個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少年正站在門口上下打量,少年濃眉大眼,薄薄的嘴唇邊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他的身後是一個身穿普通衛所士兵服飾的中年人,中年人畏畏縮縮的眼神,像足了被抓的小賊。
“走,進去。”少年淡淡吩咐了一句,便抬腿往前走。
走到門口,兩個守衛的錦衣衛分別握刀伸手:“錦衣衛重地,來者報名!”
張儒拱手示意:“錦衣衛東司房小旗張儒。”
兩個守衛的手依然伸著,臉上依然沒有好臉色:“找誰,幹什麽?”
從神態來看額,二人並非不知他錦衣衛的身份,明晃晃的飛魚服套在身上,腰間的繡春刀嶄新,難不成這還有假。
顯然,這兩位淪落到上後門的錦衣衛力士,不過是想要點人事罷了。
這種曆來就有的潛規則,張儒壓根就沒打算遵守,在二十一世紀已經受夠了潛規則的他,決定仗著自己的身份任性胡為一把。
此來目的是將牟斌調往東司房,這邊的態度他並沒有太放在眼中,了不起就來硬的。
事情鬧大了,朱見深那邊可能需要一個解釋,不過年輕氣盛,是最好的解釋。
“我找牟斌,讓他出來見我。”張儒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態,高調地道。
左邊的力士冷哼道:“此處無此人,你上別處找去。”
張儒乜著眼道:“前些日子我聽牟斌親口說是北鎮撫司的人,怎的現在就不是了?莫非.二位是想為難本官?”
右邊的力士脾氣溫和許多,見張儒身上穿著的是飛魚服,看出了張儒身份的不俗,溫聲道:“小旗官莫生氣,這北鎮撫司人不少,我倆也不可能全認識。不過每日迎來送往的,倒真沒聽說過北鎮撫司有個叫牟斌的,小旗官大人還是去別處尋一尋吧!”
張儒昂著腦袋,摸著下巴上的絨毛陰測測地道:“今兒小爺就在這裏等著,若是到了天黑還沒看到牟斌,我自然會走。若是看到了牟斌.哼哼.”
左邊的力士勃然作色,卻也清楚自己身份不能跟一個小旗官比,壓著內心深處的火氣道:“這裏是北鎮撫司,小旗大人就這麽耗著,未免有些沒將北鎮撫司放在眼裏吧!”
北鎮撫司隸屬於錦衣衛,專門管理昭獄,可以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不必經過一般司法機構,可以說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盡管東西二廠出現之後,錦衣衛的威風已經大不如前,可也不是張儒一個東司房的小旗能夠撩撥的。
兩個力士平日裏跟指揮僉事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北鎮撫司的鎮撫好歹也是朝廷從四品大員。有這樣的靠山,兩個力士對張儒可沒那麽多忌憚。
一番色厲內荏的威脅之後,張儒仍然站在原地,這讓兩個力士感覺自己的臉麵和北鎮撫司的臉麵都受到了蔑視。左手邊脾氣不是很好的力士走到張儒麵前用力推了他一把:“不要不知死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張儒歪著腦袋,一臉吊兒郎當,不無嘲諷地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麽個不客氣法!”
這力士的做法讓他著實有些生氣,飛魚服並非錦衣衛全員穿著,需要有一定官職或者皇帝賞賜才能穿,難道這兩人就看不出自己身上這身皮的特殊?
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兩人年歲都是三十歲上下,不可能不知道飛魚服的作用。那麽這兩人的刻意忽視,就值得推敲了,他們後麵的人,到底是誰呢?
思忖間,那力士眼睛一瞪,又用力推了一把:“你.”
“什麽人在外麵吵吵嚷嚷。”話未說完,一聲暴喝響起。
從北鎮撫司衙門內走出一個腆著大肚子的胖子,那胖子一身飛魚服緊緊繃在身上,兩隻小眼睛正上下打量張儒。
力士轉身躬下身恭敬地道:“屬下見過百戶大人,這人無理取鬧,想要硬闖我北鎮撫司衙門,屬下將他攔下而已。”
“僅僅隻是攔下而已麽?”張儒冷冷道。
那百戶一手摸肚子一手摸胡子,舔了舔嘴道:“哪裏來的小旗,見到本官為何不行禮。”
對方身上穿著的也是飛魚服,再加上兩個力士都叫那人為百戶,薑偉有些畏懼的拉了拉張儒的手。
張儒一把將薑偉的手掃開:“這位大人請了,我不過來找一下鎮撫司的牟斌,你手下兩位力士卻將末將攔住,是何道理?”
胖子淡淡道:“本官在問你話。”
“我乃東司房小旗張儒,不認識這位大人,故而不行禮。”張儒傲然道。
開玩笑,見到皇帝老子都不肯行跪拜禮,你一個小小的百戶想讓老子行禮,做夢!
胖子眯著眼睛嗤笑道:“現在你應該認識本官了,可以行禮了?”
張儒道:“我乃東司房小旗,前來辦事,難不成百戶大人就是想讓屬下行禮?”
胖子眉頭一挑,不懷好意地道:“看樣子,你是不將我這個百戶放在眼裏呀!老周手下的人就是不懂事,改日我會親自向你們周百戶好好說道說道。”
張儒懶洋洋地道:“悉聽尊便。”
他說完連看都不看那胖子,徑自站在一旁,胖子怒火再起:“還不滾,杵在那裏做什麽!”
張儒的火氣也上來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聞言一個箭步上了台階,眼睛如虎一般盯著胖百戶:“我來找人而已,你最好不要找不痛快,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胖百戶名孫強,韃靼犯邊他僥幸砍了幾個人頭才得來的試百戶官職,自以為位置是軍功換得,一向眼高於頂。
平日裏孫強最看不慣的便是那些隻知道靠祖宗蔭庇才能橫行霸道的二世祖,很不湊巧,東司房就是一個二世祖紮堆,紈絝成群的所在。
所以在張儒說出自己是東司房小旗的那一瞬間,孫強便在心中將這年輕人看輕了許多。他不認為這個年輕人的後台很硬,畢竟,真正有後台的人不太可能窩在一個小小的錦衣衛東司房。當然,泰安郡王朱祐樬是個例外。
當著一眾手下的麵,被一個年級輕輕的小破孩子逼得倒退數步,孫強感覺顏麵無光,一拳朝張儒胸口搗去。
出手的時候留了三分力道,是怕真的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死,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沒想到那少年輕而易舉的就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孫強用力拉了拉,對方就像堅硬的磐石一般紋絲不動,他感覺脊背發涼,強自鎮定的輕喝:“放手!”
張儒手指用力一捏,孫強臉色從紅潤變得煞白,再從煞白到鐵青隻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手指的骨頭仿佛完全碎裂了一般,鑽心的疼痛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捏了一下之後,張儒慢慢鬆手:“把牟斌叫出來,就說東司房張儒找他。”
緩了好一會才緩過氣來的孫強再不敢居高臨下,朝左邊力士使了個眼色,那力士慌忙朝衙門內跑去。
沒一會,滿臉狐疑之色的牟斌走了出來,看到張儒那一瞬間,他神色沒有絲毫波動,仿佛不認識眼前的年輕人一般。
“牟兄難不成忘了張某?”張儒笑道。
牟斌仔細端詳了一陣,皺著眉頭道:“這位小兄弟眼熟得緊,你我難道是舊相識?”
張儒佯怒:“好個牟斌,竟然連我都忘了,兄長可還記得萬通父子?”
牟斌眼前一亮,可算是想起了張儒的身份,他開心的走到張儒身邊,看著張儒身上的飛魚服讚道:“不錯嘛,兩年時間就成了錦衣衛小旗,兄弟現在在哪裏當值?”
張儒搖頭歎氣道:“說出來怕兄長笑話,小弟現在在東司房。”
牟斌麵色古怪,過了一會才拍著他肩膀安慰:“沒事,英雄何懼無用武之地。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會飛黃騰達的。哦,對了,今日來找我可是有事?方才孫百戶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張儒淡淡道:“狗眼看人低的小人物而已,今日來的確有事找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想法去東司房做事?”
牟斌瞪眼道:“東司房?那裏可.”
“兄弟那邊缺人手,就看你肯不肯給小弟這個麵子了。”張儒擺出一副橫蠻無理的姿態。
牟斌為難道:“不是兄弟不想去,隻是調令需要百戶大人用印,兄弟也無能為力啊!”
他心裏是不想去東司房那樣的地方混吃等死的,可又抹不開張儒的麵子。他相信張儒應該不是一個甘心雌伏一輩子的人,畢竟那可是連錦衣衛前指揮使萬通都敢揍的人。可是相信歸相信,普通人都不會拿自己的前程做賭注,更何況有著野心的牟斌呢!
所以,他隻好找這樣的理由搪塞。
不料張儒聽了理由之後竟然哈哈大笑:“這個牟兄不需要擔心,有我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兩人的對話被孫強聽了個正著,右手已經腫起來的他氣不打一出來,怒道:“想讓我放人,休想!”
張儒眯著眼睛陰測測地道:“我可不是來跟商量的,今天這人,你給我要帶走,你不給,我也要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