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歡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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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工挖掘的池塘裏有一口泉眼,水是活的,一般渾濁一般清澈的湖水被一道不算太高的堤壩分作兩段。渾濁的那一段裏時不時會出現一個小漩,那是遊魚鬧出來的動靜。清澈見底的這邊,張儒很麻利的將野兔扒皮,小刀在手中飛快的旋轉。

    朱佑樘一臉崇拜的看著張儒的動作,幾次想要上手,就是說不出口。

    就算他說出來了,張儒也不一定會同意他動手,這個時代可是沒有破傷風一類藥物的,得個風寒就能要人性命的時代,張儒根本就不敢讓有千金之軀的朱佑樘接觸刀子這樣的凶器。

    沒多會,兩隻野兔就被張儒收拾幹淨了,隨著泉水的湧出,那些血水也隨之流到了另外一邊。遊魚飛快的遊動,濺起水花,爭奪著那一點點野兔身上掉下的殘破肉末。

    提溜著野兔,身後跟著一個皇帝身份的跟班,這跟班手裏還拿著一張兩石牛角大弓。

    兩個女人不知在聊什麽有趣的話題,咯咯笑個不停,看到男人回來,二人紛紛起身,往外迎了十來步。

    張儒笑眯眯道:“你們倆就別摻和了,今兒晚上給你們弄點好東西吃,保準你們吃了還想吃。”

    朱佑樘將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對對對,你們好好享受享受,今天我們兩個大男人給你們弄點吃的。”

    張窈夭眉頭微蹙,她雖然出身小門小戶,可也是受過正統教育的,三從四德這樣的東西更是從小就有人教導。

    自家男人是萬盛之尊,君子遠庖廚這樣的話,似乎今日在自家男人身上用不上。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從懵懂無知的豆蔻年華開始就有一種感覺,那個名叫朱佑樘的男子,不管是當太子還是當皇帝,隻有在張儒麵前才會表現得如此正常。

    聰慧的蘇七七輕輕拉住張窈夭的手:“男兒家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我們女兒家,不要過問太多。”

    張窈夭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她要是知道張儒這半年時間一直都是親自下廚,並且任何重活都不讓蘇七七幹,有時候甚至會親自端上熱水為蘇七七洗腳,估計這位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非得昏厥過去不可。

    畢竟,這樣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

    更何況張儒在她的認知世界裏一直都是一個十分強勢的男人,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男人會紆尊降貴為一個弱女子端洗腳水。

    倆身份不低的大男人鑽進已經被煙火熏黑了牆壁的廚房,朱佑樘在張儒的指揮下小心翼翼的剝著從山下買來的青蔥。

    雙手持刀的張儒隻顧著跟兩隻兔子的屍體做鬥爭,可不管身後一臉幽怨的朱佑樘時不時眼巴巴的瞟一眼他手裏的刀。

    沒多會,準備工作做完,生火熱鍋。

    從來沒生過火的朱佑樘屁顛屁顛的把差事攬到身上,可打火石弄了半天,被他搗鼓出來的除了嗆人的青煙便是嗆人的青煙。

    無奈,張儒隻好一腳將朱佑樘踹開,自己將火點起來。

    本來打算打下手的朱佑樘完全成了看客,看著那紅色的肉變成誘人的金黃色,這位天子口中的龍涎倒是吞了不少。

    “虎哥,你這一手就是放到京城的大酒樓裏,怕是都能上席麵的。”朱佑樘伸手拈起一塊肥嘟嘟的兔肉,吹了吹扔進嘴裏,豎著大拇指道。

    張儒一邊翻炒鍋中的青菜一邊笑了笑道:“陛下也不看看這京城有誰有那麽大的魄力,敢讓大明堂堂國侯掌勺。真要是在朝堂上混不下去了,我倒是可以自己開個小飯館,至少吃穿不愁。”

    朱佑樘眼睛一瞪:“寒磣我不是,我說過不管你做什麽,不管你要做什麽,隻要你不做造反之類的事,朕都會堅定不移的支持你。”

    張儒脫口而出:“那開海禁呢?”

    “海禁?”朱佑樘提高了聲音:“你要幹什麽?祖製不可違,就算朕支持你也沒用,那些朝臣不會答應的。”

    一想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伴蘇七七走後最後一段路程,張儒搖了搖腦袋:“這個以後再說吧!”

    朱佑樘看出張儒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也很聰明的轉移了話題:“我可跟你說哈,回了京城,怎麽的也得給我再做一回菜。這味道,比宮中那幾位禦廚做的都要好。”

    張儒搖頭道:“等七七走了以後,我就不會再做菜了,你能吃這一回,算是你有口福。下次,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他骨子裏其實就跟張窈夭看到的一樣,是個極為大男子主義的人,不過在蘇七七麵前,他徹底將所謂的麵子丟進了臭水溝。

    做好飯菜之後,張儒成了跑堂的活計,朱佑樘也客串了一把上飯的小二。

    兩個小女子想要伸手幫忙都被兩人給嗬斥回去了,蘇七七倒還好,已經有些習慣了張儒的伺候,倒是張窈夭,一臉的委屈。

    在她心中,朱佑樘就是大明當今天下個頂個的英雄,一個英雄端著四碗飯的滑稽模樣,真是讓她不忍。

    上桌坐定,張儒見張窈夭悶悶不樂,笑道:“你這丫頭,這就是自己家,有什麽事不要像皇宮裏那樣那麽多禮節。佑樘說你,是因為他不想你在我麵前見外。”

    朱佑樘有些不滿的對張窈夭道:“媳婦,你要不高興就先回去吧!我在這親近幾天。”

    張窈夭聽罷,雙目立馬湧出淚水,這話可比之前朱佑樘對她的嗬斥還要嚴重。

    蘇七七白了朱佑樘一眼:“窈夭也是為你著想,說這麽重的話幹什麽。”

    朱佑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臉看向張窈夭的時候,臉上依然帶著不悅的神色。

    張儒拍了拍朱佑樘的肩膀對張窈夭道:“好了好了,兩口子吵吵鬧鬧很正常,好不容易來一回我這,好好的氣氛總不能搞砸了吧!來來來,弟妹,先嚐嚐我的手藝。”

    推了推金黃色的兔肉,誘人的色澤和香味,讓張窈夭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朱佑樘摟住她的香肩:“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嘛!吃一口,這東西可比禦廚做的還好吃。剛還跟虎哥說,要不是他能力太強,我鐵定把他弄進宮做禦廚。”

    張儒攬過蘇七七,在她唇上吻了一口:“佑樘,看著點,兩口子該這樣。”

    羞澀的目光同時出現在蘇七七和張窈夭眼中,雖然平時跟張儒單獨相處的時候沒少做沒羞沒臊的事,可當著外人的麵,她還是頭一次這麽大膽。

    張窈夭羞怯則是實在有些不適應西山別院的這種開放風氣,連跟皇帝行房的時候都是嚴格按照宮中老宮女教導的來的,她怎麽敢做這樣的事。

    朱佑樘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樣子,二話不說,大嘴就印了上去,待唇分的時候,他還恬不知恥的道:“虎哥果然是會享受,這樣,比平時要刺激太多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可沒發現張窈夭的腦袋差不多都要埋到胸口了。

    兩個男人就著兔肉喝了些小酒,兩個女人吃完飯之後就進房間休息了。本來張窈夭的意思是想去周圍看看,不過蘇七七的身體實在不那麽爭氣,最後為了蘇七七,張窈夭隻好選擇進房間陪伴。

    提著半年前張儒自己釀出來的美酒,兩個男人邊走邊聊,不覺之中就到了張儒和蘇七七經常會去的瀑布旁。

    大青石上很幹淨,張儒一屁股坐下之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坐下,咱哥倆好好聊聊。”

    朱佑樘也不顧身份一屁股坐下,奪過張儒手中的酒壇灌了一口:“不來西山不知道,原來你在這裏過的是神仙般的日子。早知道西山這麽好,我早就帶人過來了。”

    張儒有些惆悵地道:“神仙又如何,不還是阻擋不了有些事情的發生。”

    察覺到張儒語氣中的低落,朱佑樘很難得的伸手拍了拍張儒的肩膀:“一切都有定數,或許,這都是天意吧!”

    張儒搖頭苦笑:“以前我真的不信命,但是現在我信了。你說都要成親了,哪裏冒出來的人竟然還能傷了七七?”

    朱佑樘道:“人已經查到了,事情是無為教教主首徒羅浮做的。不過現在那小子躲了起來,朝廷那麽多人出去都沒找到他的蹤跡。我懷疑他背後站著白蓮教,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人找出來的。”

    張儒道:“現在不談這個問題,七七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我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雖然每天她在我麵前強顏歡笑,但是我知道,她不開心。”

    朱佑樘呐呐道:“或許,她已經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

    張儒歎道:“說好要讓她開開心心走完人生最後的路程,可惜,還終究隻是一個凡夫俗子,連這點小小的事情都辦不到。”

    朱佑樘轉移話題道:“以後有什麽打算?”

    張儒有些茫然的抬頭看向星空,良久,才抬手將酒壇湊到嘴邊抿了一口:“你真想知道?”

    朱佑樘重重點頭,然後滿臉期待的看著張儒。他想知道張儒以後的打算,也想知道張儒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