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魏國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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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廳內,徐俌已經在主位上坐定,看到張儒之後,他擺出一副笑臉道:“張大人,歡迎歡迎。”

    國公對侯爺,怎麽著也得是張儒先拜見,但是張儒身上還掛著一個九邊總督的官職,所以徐俌放下了架子。

    張儒也笑道:“國公真是折煞晚輩了,不才張文軒,見過魏國公大人。”

    徐俌做了個請的手勢,待張儒坐下之後,他才不無感慨道:“真是年輕有為啊,看到你,老夫瞬間就覺得自己老了。”

    張儒道:“國公正值壯年,哪能說老啊!”

    其實在明朝,四十歲的年紀已經是能夠做爺爺的年紀了。事實上,徐俌也已經做了爺爺。

    寒暄了幾句之後,徐俌將事情引到了正事上:“不知文軒此來所為何事?”

    張儒赧然一笑:“本來是有其他事要跟國公溝通一番,不想剛到金陵,卻看到金吾衛的軍營成了養豬喂雞的場所。下麵的人也不認識晚輩,晚輩之後求國公爺引見引見了。”

    “恩?”徐俌眼睛一瞪,這是什麽情況?金吾衛的軍營成了豬圈?我這個魏國公都不知道的事,你怎麽知道?

    馬上,他就想到了錦衣衛身上,雖然現在張儒不再是錦衣衛指揮使了,可他執掌錦衣衛兩年多,要從錦衣衛那邊得到些消息應該不難。

    緊接著,徐俌就有些惱怒了,不過這怒氣的來源不是張儒,而是下麵的人。

    他實在想不到,他親自鎮守的南京,竟然有人敢將軍營重地當成豬圈來對待。這還是張儒來問了,如果傳到皇帝耳中,他徐俌該如何自處。

    “老李,去把金吾衛的指揮使給老夫叫過來!”徐俌壓著怒氣道。

    自己的人出了紕漏,自己不知道,還需要等到別人來提醒才行,這本身就足以讓徐俌生氣了。更何況說出實情的是一個從京城來的年輕侯爺,偏生這個侯爺貌似聖眷正隆,他要是在皇帝耳邊嘀咕幾句,就算他是永鎮南京的魏國公,隻怕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張儒道:“不用了,那人,我已經帶來了。”

    徐俌的臉瞬間就沉了下去,不過顧忌到彼此之間的麵子,他並沒有馬上發怒,朝被喚作老李的管家說了句叫他進來,然後徐俌就黑著臉不說話了。

    不管怎麽說,那金吾前衛的指揮使都是他的人,還輪不到張儒來指手畫腳。可張儒不僅來指手畫腳了,還把人給拿了,徐俌能壓著火氣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沒多會,金甲漢子就被管家給帶了進來,徐俌一看到對方身上的金甲就氣不打一處來,抬手抓起桌上盛有滾燙茶水的茶杯就丟了出去。

    那金甲漢子不敢躲,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破碎的茶杯碎片割破了他的臉頰,滾燙的茶水將他半邊臉燙得通紅。

    他痛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喊痛,隻是低著頭,不敢有絲毫心思。

    相比於張儒,這個名叫徐梁的金吾前衛指揮使更清楚魏國公徐俌的性格,不管他背後站的是誰,隻要魏國公發怒了,在南京,沒人能保得住他。

    “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徐俌沉聲道。

    徐梁猛然跪地,一邊磕頭一邊求饒:“公爺饒命,公爺饒命,是屬下被豬油蒙了心,想著為兄弟們謀些油水,都是屬下的錯。”

    張儒不懷好意地道:“說得倒是很輕巧嘛,你有那個膽子吃掉四千人的空餉,難道那些空餉還不足以讓你剩下的一千來兄弟吃飽穿暖?我大明若是困頓至此,那內閣幾位大學士可就真的難辭其咎了。”

    徐俌本來還有些不滿,聽到張儒這麽說,他不由皺眉道:“定邊侯這是什麽意思?”

    張儒冷冷道:“公爺莫非不知?”

    徐俌也冷著臉道:“到底是什麽事,你不說,本公怎麽可能知道。”

    張儒感慨道:“看來公爺是在窩在國公府的時間太長了,這下麵的人欺下瞞上,連這種事情都敢瞞著公爺,著實是該死。公爺既然不知,小侯就說與公爺聽聽,也請公爺評評理,到底是小侯的錯,還是這位指揮使大人的錯。

    今日在城門之外,小侯帶著二百北鎮撫司緹騎,還沒進城,就遇到有人官道縱馬。那人自稱金吾前衛指揮使,不過現在看來,是那小子誆騙小侯。

    那人是不是金吾前衛指揮使暫且不提,南京城繁華,每日來往於官道的百姓不在少數,除了緊急軍情,一般在城門口兩裏地左右是不得縱馬狂奔的。

    然而這事就發生在小侯眼皮子底下,小侯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拿下那小子之後,那小子說是有緊急軍情,可他穿著的是便裝,又說自己是一衛指揮使,小侯當時就有些懷疑。

    正好還沒有拜會過國公,便先決定去看看金吾前衛的軍營是什麽模樣。看看那人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公爺也知道,小侯是在大同邊鎮的沙場上滾過幾個來回的,自然不會放過一些細節。

    不去不知道,一去才發現,偌大個軍營,竟然臭氣熏天,原本應該住著朝廷兵卒的營房內,竟然圈養著肥豬,而原本應該是士兵們訓練的校場上,到處都是雞鴨糞便。

    小侯當時就想壓著那小子來國公府,順便問問國公爺知不知道這時,沒想到這位將軍帶著四五百人攔住了我等去路,還說要借一步說話。本侯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怎麽可能給他機會借一步說話。

    沒想到這位將軍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妄圖讓數百兵丁全殲我北鎮撫司精銳。還說什麽小公子都說沒事,你算什麽東西。

    那麽小侯鬥膽,在此問問公爺,連我這個定邊侯都不算個東西,那麽那位小公子,又算是什麽東西?”

    徐俌臉色大變,聽完張儒敘述之後,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逆子!”

    “老李,馬上把那逆子給老夫找回來,老夫今日倒要問問他,到底背著老夫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徐俌大怒。

    作為徐俌的小兒子,徐懷遠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南京花。雖然爵位不可能落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卻可以做一個富家紈絝。

    身為南京錦衣衛指揮僉事,這小子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帶著一幹家丁到處耀武揚威。

    徐俌每天要忙的事有很多,對他又十分溺愛,就算有些事他知道,為了兒子,他也是當做不知道。

    可是張儒來了,他沒法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

    吃空餉的事情徐俌是不知道的,將營房當成養豬的地方,徐俌也是不知道的。他以為兒子隻不過是經常在秦淮河的花坊上跟人爭風吃醋,以為兒子隻是時不時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負一下普通人。

    在這個父親心中,兒子雖然頑劣,卻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隻可惜,這個兒子,終究還是讓他老爹失望了。

    當管家老李帶著幾個健壯家仆將他從花坊上帶回來的之後,看到坐在客位上的陌生人,宿醉未醒的徐懷遠清醒了不少。

    如果是一般事,父親不可能的當著一個外人的麵把自己叫回來。

    他眼珠子一轉,笑嘻嘻對徐俌道:“爹,叫孩兒回來有什麽事,叫個下人去喊一聲便是,何必勞煩李叔。”

    徐俌鐵青著臉道:“逆子,跪下!”

    徐懷遠不甘不願的跪下,口中猶自嘟囔:“幹什麽啊!”

    徐俌站起來伸手指著兒子的鼻子:“說,你都瞞著我幹了什麽好事。”

    徐懷遠裝模作樣的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上個月在清風坊跟人打了一架,上上個月拿了家裏五千兩銀子沒跟您說,這個月孩兒沒幹什麽了不得的事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這不成器的兒子平時也沒什麽愛好,就好喝個花酒什麽的。”

    他知道老爹這麽生氣,肯定不會是因為這些小事,故意插科打諢,隻是為了告訴老爹,我沒瞞著你做什麽大事。

    隻可惜,有張儒這個京城來客,又有已經承認了自己罪過的徐梁,他的插科打諢,終究還是瞞不過徐俌。

    “徐梁都已經說了,你難道還不知道老夫為什麽叫你跪下!”徐俌厲聲道。

    徐懷遠一愣:“哦,您說的是這個事啊!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三百畝上好良田嘛,那薛老頭不肯給麵子,孩兒隻是讓人敲打敲打他而已。”

    徐梁低著腦袋,手在身後不停拉扯徐懷遠的衣服,隻可惜這位公子爺置若罔聞。

    徐俌抬手給了徐懷遠一巴掌:“我看你是要翻了天了!你圈地也就算了,還敢動用朝廷軍隊。說,金吾衛營地的事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好好的軍營,成了養牲口的地方!”

    徐懷遠臉色大變,強辯道:“爹,這是什麽意思?孩兒怎麽聽不明白。”

    很顯然,他已經決定將徐梁當成棄子了,他又不是笨蛋,這種大事,那是絕對不能承認的。不管是不是有張儒這個外人在這裏,他都不能承認軍營的事是在指使的。否則以他老爹的脾氣,不把他的皮扒了才怪。

    抬頭偷偷打量老爹的臉色,隻見徐俌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徐懷遠心道不妙,正要開口說話,張儒已經率先開口了:“公爺息怒,晚輩還有事情要跟公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