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白蓮教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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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麽,江采薇總感覺王周是話裏有話。∈♀,這話題一轉換,江采薇瞬間忘了剛才的事,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王周滿不在乎的道:“老大說,大明的貪官汙吏實在太多,朝廷內部官官相護,十三道禦史言官跟擺設一樣。有白蓮教在,至少能夠對那些貪官汙吏起到一個震懾作用。”
為了贏得民心,白蓮教除了煽動那些遭了災難的人家造反之外,根本就不會欺負普通老百姓。
倒是不少白蓮教活躍的地區,那裏的地方官員畏白蓮教如虎,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香眾,隻要露出一點凶神惡煞的樣子,就能將一縣知縣嚇得屁滾尿流。
王周這麽說,倒也能夠解釋得過去。
江采薇踟躕著,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她心裏討厭這種跟別人分享愛人的感覺,王周的話卻讓她有了顧慮。
骨子裏,兩個女人是同一類人,一個外表看上去刁蠻不可理喻,另外一個外表看上去冷若冰霜,實際上兩人都是心善之人。
“走吧,回去跟老大好好溝通溝通,你倆誰大誰小的問題,你們自己可以商量。”王周笑了一聲道。
如果說剛才王周的話讓江采薇猶豫了,那麽他這句話算是幫江采薇下了決心。
她是個不願意將就的人,就算王周用白蓮教來威脅她,她也不願意將就。
當初答應姥姥唐賽兒來張儒身邊的時候,她沒想到自己會愛上張儒,現在,她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我沒說過我會跟你回去。”江采薇麵無表情,快速轉身,腳步有些僵硬的繼續朝前走去。
手指甲掐進了掌心而不覺痛苦,那是因為心中的痛苦遠比身體上的痛楚來得猛烈。情竇初開的年紀尚未完全過去,一顆放心早已蒼老。
王周這次沒再阻攔,有些人要走,就是把錦衣衛幾萬人全部叫過來也於事無補;她不想走,你就是拿著繡春刀把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她也不會走。
江采薇的離去,讓張儒有些悵然若失,他完全沒有心思聽王周說了些什麽,滿腦子隻有兩個倩影在來回交織。
取舍,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取舍。
範無咎和老道賈明達聯袂而去,不再擔心這位大明最為年輕的侯爺心中的兒女情長,王周略帶忐忑的站在他身邊,等著一頓雷霆之怒。
冒失之下說出近乎機密的分析,滿以為有十足把握能把那烈性的小嫂子留下,熟料卻功虧一簣。多年積威,他不確定張儒是不是會因為這個而爆發怒火。
“老大,如果沒事我走了。”等了一陣,張儒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王周試探著問道。
張儒嗚了一聲,眼眸中恢複些許神采,:“你剛才跟我說什麽?”
王周還以為他是故意這麽問的,再次硬起頭皮道:“我把上次你跟薑偉交代的話對小嫂子說了。”
除了這句話之外,王周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這麽多年相處下來,他甚至張儒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信你,不需要任何理由,他要處罰你,再多的解釋也是徒然。
張儒嗬嗬道:“說給她聽聽也好,不然那幫白蓮亂匪自以為了不得,連最起碼的藏頭露尾都不知道做了。沒事你就先忙你的去吧,我現在腦袋裏一團亂麻,我得找個地方好好捋一捋。”
王周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恩,那我先去了。”
不等王周走遠,張儒翻牆而出,他想找個地方自己靜一靜,不想讓任何人跟著。
走在大街上,有些漫無目的的四處晃悠,看著街上那些為了生計奔波的勞苦大眾,他突然感慨叢生。
還記得前世的時候,自己似乎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隻不過跟他們一樣,每日庸庸碌碌的市井小民。
那是一個和平年代,共和國的旗幟插遍了一千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曾經的強敵恨不得捧著國人的腳山呼萬歲。在那個時代,除了讀書,似乎沒有別的出路了。
法製的完善,讓世界上出現的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盛世場景。那時候的自己,似乎也沒有現在的野心勃勃,隻是甘於平淡的市井小民。
一場災難,要了他在那個時代孑然而立的性命,卻陰差陽錯的讓他來到了這個施展抱負的時代。
一切,都像是夢幻一般。
不覺之中,他已經走了四五裏路,來到了北京城內的貧民窟。
正東坊住著的都不是什麽有錢人,可以說,這些人是大明京城最底層的人物,跟那些流民相比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們還有片瓦遮頭。
在所有人都穿著粗布衣裳的坊市裏突然冒出一個豐神俊朗衣著華貴的翩翩佳公子,這讓不少人都投來了怪異和豔羨的目光。
自知走錯了地方的張儒正打算離去,忽然一個衣著襤褸肮髒的半大少年突然直愣愣的朝他撞了過來。
少年低著頭,看不清他的麵目,口中喃喃自語,聲音不大,那念叨出來的字,一字不漏的進入了張儒的耳朵。
“彌勒降世,無生老母護持。”
本來可以躲過這一下莫名撞擊的張儒頓住腳步,任由那肮髒的少年撞在自己身上,然後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
臉上黑漆漆的少年臉色突然變白,那隻被張儒抓住的手裏,握著一個黑色的錢袋。
行竊被發現,少年馬上痛哭流涕:“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張儒緊緊攥著少年的手,麵無表情道:“我剛剛聽到你在念叨著,把你剛才念叨的話再念一遍。”
少年十分慌亂的扭過頭,不敢跟張儒對視,手腳開始掙紮。
怎奈張儒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緊緊箍住了他細小的手腕,不論他怎麽掙紮,都沒法掙脫張儒的手掌。
“你幹什麽!”一聲暴喝從不遠處響起。
一個身材瘦弱修長,但是上身沒穿衣服的漢子揮舞著柴刀朝張儒跑了過來。漢子麵目上跟少年依稀有些相似,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張儒根本沒有被這氣勢嚇到,抓著少年的手腕往自己身邊一帶,冷冷道:“你跟這偷東西的小賊是什麽關係?”
一聽說那少年竟然偷東西,漢子驟然停住前進的腳步,滿臉難以置信,揮舞著柴刀的手也慢慢放了下來。
“哥,你快走,他不是好人。”少年一邊掙紮一邊叫道。
瘦弱漢子眼睛一瞪:“你偷東西的事待會我再跟你算賬。”
罵了自己弟弟一句之後,漢子朝張儒拱了拱手道:“養不教,父之過,家父早年罹難,長兄如父。還請這位公子放了舍弟,有什麽事,在下願意跟公子說。”
張儒冷冷道:“錢,我不在乎,但是剛才他偷我東西的時候嘴裏念叨著一句話,隻要他把這句話說一次,本公子可以既往不咎。”
漢子見事情有轉圜的餘地,馬上對少年喝道:“你這不爭氣的東西剛才跟公子說了什麽,還不趕快再說一次。”
少年為難的看了張儒一眼,然後死死抿著嘴唇。
漢子有些急了,作勢就要去拉扯少年。
但張儒還是保持著警惕,沒讓那漢子觸碰到少年的身體。
漢子沒抓到弟弟,馬上站在原地擺手:“我的祖宗,你就說吧!你要是不說,給家裏帶來災難,誰也沒法救你了。家裏老娘還臥病在床,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你叫為兄可怎麽活啊!”
少年緊咬牙關:“哥,你就別問了。”
“不說,你走不了。”張儒淡淡道。
那漢子急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張儒和自家弟弟麵前:“老二,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哥哥,你就把事情跟公子交代了。我除了老娘,這世上就你一個親人了,你要是有事,哥將來怎麽有臉下去見爹爹。”
少年依然不為所動,似乎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完全不能對外人說一樣。
漢子咬了咬牙,挪動了一下膝蓋,朝張儒磕了三個響頭:“這位公子,求求你放過我弟弟吧!他還小,不懂事,有什麽你衝我來好麽。”
他們這種身份的人,根本就不能見官,見官之後,不管誰對誰錯,他們都免不了一頓刑罰。更何況眼前這個人身份一看就知道不一般,跟這樣的人鬥,隻會讓自己吃虧。
三個響頭,讓漢子的額頭上流出了鮮血。
張儒皺了皺眉,剛要說話,手中見到兄長額頭見紅的少年已經激動的喊出了口:“彌勒降世,無生老母護持。”
跪在地上的漢子一愣,然後站起來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說什麽!”
張儒鬆開了少年的手,冷冷道:“這話是誰跟你說的?”
少年顯然被自己哥哥一個巴掌給打懵了,呆滯了好一會之後才道:“是一個老道士說的。”
漢子拉著少年跪在張儒腳下瑟瑟發抖,彌勒降世幾個字到底是什麽概念,弟弟可能不知道,但是漢子知道。
這話不管是誰聽見了,那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那是朝廷反賊白蓮教的口號。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小弟不懂事,我們不認識什麽白蓮教的人呐!”漢子口中哀嚎著,不停的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