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之峽穀的孩子每天都有無數的作業，幾乎忙碌在書籍和秘術的實踐之上，而且不允許參與家族議事，他們最多知道目前家族的族長是衛白丁，卻從未真個見過衛白丁。就像衛白丁當年第一次見到衛千年時根本就不認識一般。

    待學生們走完後，衛貧夾著一本四寸多厚的教材走了出來將學堂門鎖上，轉過身時見衛白丁在門外等著他，忙迎上來問道：“族長怎會來此？”

    衛白丁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衛貧聽罷點了點頭，思量了片刻後又說道：“族少年自然可以隨遇而安，如我輩這樣的老人都是戀土情切，是斷然不肯離開雲之峽穀的呀！族長，這恐怕會非常麻煩。”

    “老師您哪裏老了？”衛貧看起來最多就像個四十多歲的年書生。

    “族長說笑了，我十從教，已經帶了四屆學員，已在雲之峽穀六十五年之久，是斷然不肯離開故土半步。”衛貧語氣十分強硬。

    “老師可讚同其他密宗同僚前來協助吾輩？”一切果然和爺爺說的一樣，衛白丁隻得問另一種可行的辦法。

    衛貧聽罷埋頭仔仔細細思量了片刻後才說道：“族長可以引領年輕族人離開峽穀散步在安寧各地，留下吾輩老者在峽穀恭候聖天君。我輩即便戰死，也勢必會削弱聖天君大半怨靈。這樣既能保全雲之衛家血脈，也對安寧之地整個戰局有利。”

    “不行！”衛白丁厲聲道，“要麽全部離開，要麽都留下。我斷然不會讓任何一個族人先我而死！”

    衛貧聽罷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族長，任何戰爭都是伴隨著流血犧牲，你是雲之衛家的現在，同樣也是家族的未來，斷然不可再說這樣的話。如老夫這般不才，才是戰爭的犧牲品。相信每一個族人都不會看著家族的族長先自己而死！隻要你活著，雲之衛家就還在。”

    “能代替我成為族長的人大有人在。”衛白丁說出自己的看法。

    “你糊塗啊！”衛貧咆哮著說完抽出腰間戒尺。

    衛白丁看到衛貧這個動作，習慣性伸出雙，咬緊牙關。

    衛貧看到這一幕，眼睛居然有些濕潤了，族長這一舉動至少說明自己在衛白丁眼老師的身份始終沒有變，遂雙挑起戒尺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衛白丁。

    “族長，這本該是屬於你的東西。”衛貧輕聲道。

    衛白丁正等著挨打，見衛貧將戒尺交在他裏是百思不解：“我的東西？”

    “這才是真正的明火尺。”衛貧帶著慈祥的笑容道，“我一直為老族長保管著。”

    “這…我親眼看見明火尺明明已經被打碎了…”衛白丁吃驚不小，將戒尺拿在裏來回翻看著，可這就是一條棗木尺，怎會是明火尺呢？

    “你爹帶走的明火尺是假的。”衛貧輕笑道，“當年老夫向老族長舉薦你爹，卻遭到千年大伯的反對，他說你爹身上有反骨。因老族長不信任你爹，這才將陳列在流雲洞的明火尺仿造品交付給你爹看護就是為試探他。事實證明，老族長看人的眼光毒辣。至於你能成為族長，一開始也是老師向老族長舉薦的。”

    “這……”衛白丁更加難以置信，“您怎會將一個廢物舉薦給老族長？”

    “廢物？”衛貧笑道，“老師一開始一直都是昧著良心這麽稱呼你的呀，不過後來就叫習慣了。你入學的那一天，你爹特意將我叫在一旁，交代我必須以廢物稱呼你。我當時不知道為什麽，就沒答應你爹。直到你爹和我說了原因，我才不得不這麽做了。”

    “讓我從下背負一個廢物的稱號居然是我爹故意這麽做的？”衛白丁笑道，笑的很苦，你讓他要如何理解衛左這麽做的原因呢，“這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了什麽？”衛白丁吃驚道。

    “你恐怕不知道吧，你爹從小都被族人津津樂道，一直是大人口的天才。”衛貧注視著衛白丁的眼睛道。

    “天才，他是天才，我就該是廢物嗎？”衛白丁說著已是眼淚絲絲。

    “你爹一度是他那一代孩子的榜樣，因為他天資卓越讓同齡人十分排擠於他，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玩耍，更沒有人願意和他做朋友，他總是一個人被孤立在角落。這樣的成長經曆，注定了他後來的叛逆行徑。族長，若不是你的出生，你爹恐怕早已離開雲之峽穀了。看到了你，衛左便仿佛看到了幼時的自己，他是斷然不能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再發生在你身上啊！”衛貧聲情並茂地說著，“你也看到了，衛右是怎麽看待你爹的？他們是親兄弟啊，親兄弟尚且如此，其他人對你爹有多大偏見就不用多講了吧！你爹就是這樣一個人，天才為他帶來了排擠，因此就天天罵你廢物，盼望著你一個廢物能被新一代人接受。可他沒想到的是，你始終無法抓住雲夢之源，這讓你成了一個真正不受族人待見的廢物。因你無法擁有雲夢之源，你爹受到族人的鄙夷一點也不比你少。他脾氣暴躁，有時候聽見旁人的風言風語難免拿起撒氣，偏偏你娘……哎，那個一生都在看你爹臉色過日子的女子，你爹罵你，她為了討你爹歡心自然也是罵的痛快。”

    “老師你不要說了。”衛白丁已經淚流滿麵，他四歲時便被衛左強令一個人睡覺，每當他被噩夢驚醒的時候總會看到床邊站著一個人在注視著他，每當看到這個人時，他便會更加恐懼地將眼睛閉上並用被子蒙住腦袋繼續睡；這個人一直持續到他真正習慣了一個人睡覺之後才再也沒有出現過，其實並不是這個人沒出現，而是衛白丁再也沒有半夜被驚醒過。現在想來，那個人應該是爹娘的一個。

    衛右拍了拍衛白丁的肩頭道：“其實你爹一直都希望你永遠也抓不住雲夢之源，讓你像一個平凡的人一般過一生，不用活在這強也不行弱也不行的雲之峽穀之。但老夫卻從來沒將你當成廢物，相反，你是我帶過的四代學生最聰明，意誌力最堅定的一個。雲夢秘術靠的便是意誌力，雲之衛家人抓住雲夢之源是遲早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將每一個秘術的口訣和訣竅牢記在心，我堅信你抓住雲夢之源時絕對能強過你的同齡人。說實在的，老師還從來沒見過你施展雲夢秘術，能不能讓老師看看？”

    衛白丁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道：“請老師考量。”

    “雲之初，夢之影。”衛貧帶著笑意道。

    衛白丁聽罷以峽穀的天然雲霧將自身半雲霧化後解除。

    衛貧點了點頭道：“還記得你的那些笨蛋哥哥們一開始是怎麽做的嗎？”

    “他們從天空之召喚鏈條射入自身完成雲霧化，忽略了雲之峽穀的天然優勢。”衛白丁說道。

    “切記。雲夢之源沒有固定的形態，蟒蛇不過是他的基本形態罷了。”衛貧說道。

    “不，雲霧流走的過程猶如蛇形龍盤，蛇是控雲秘術的最合適的形態。”衛白丁重複著衛貧曾經教過他的知識。

    衛貧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好極了，開啟雲夢空間我看看。”

    衛白丁啟動意誌力小範圍施展了雲夢空間將自己和老師一同籠罩在內。

    衛貧四下看了看，後說道：“明火炙雲夢空間。”

    衛白丁將意誌力注入雲夢空間將之轉換為火燒雲。

    “族長，這種考量對你而言是否有些無聊？”衛貧注視著衛白丁的眼睛說道。

    “這是雲夢秘術最實用的招數，相比起斷夢颶風和老族長曾施展的絕夢劫影，我更喜歡這些基礎。”衛白丁說著解除了雲夢空間。

    “你可曾參透那本隻有二十字的書籍？”衛貧問道。

    衛白丁搖了搖頭道：“在萬念俱灰之時，我好像參透了其奧秘，可我不喜歡那種迫不及待想要泯滅天地的憤慨。”

    “雲夢之湧不過是一種迫不得已的生存段。”衛貧說道，“絕不是什麽雲夢秘術的最終絕技。”

    衛白丁點了點頭後將明火尺插回衛貧的腰間道：“如此重要的東西，還是留在您老身上最為穩妥。老師，戰爭往往伴隨著犧牲，我還是願意成為第一個犧牲的雲之衛家人，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族人死去。就由您老去挨個勸說族人遷移之事吧？”

    衛貧點了點頭道：“我定然盡力而為。”

    “我要返回安寧各地，為他們準備安身之所。”衛白丁說完向老師辭別離去，隻等和爺爺說一聲後便返回安寧。一來為族人準備居住地，二來他必須盡快找到化石龍家，如果有空閑他還要回去華夏陪伴湮滅一些時間。

    衛貧目送衛白丁的背影漸漸遠去，一抹欣慰的笑容掛上嘴角。

    衛白丁回到家裏和衛青草辭行的時候，偏偏又遇上了衛千載，衛千載開口便問衛白丁要一個比喬丹還要心靈巧的兒媳婦。衛白丁上哪裏找去？一想起兒媳婦，忽然想起了那個叫張小梨的姑娘，因他們太忙幾乎忽略了這個姑娘，現在想來張小梨就好像從他們身邊無形的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