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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將明,所有人起身整頓,夏漸臨用披風將秦鬼裹好,一夜淺眠,秦鬼有些低燒。

    “青雲,將我的盔甲收好。”夏漸臨彎腰抱起秦鬼,向洞外走去,直接將人放到自己的馬上,然後翻身上馬。

    “是。”青雲點頭應是,剛要轉身離開,秦鬼從夏漸臨懷裏探出頭來,麵上已經重新帶上麵具,但是唇色殷紅。

    “青雲,照顧一下其他受傷的人,這時候兩人一騎可能比單人單騎還要快,還有,周圍留下的痕跡都清理一下。”秦鬼重新把頭靠在夏漸臨胸前,身邊有人可以依靠,便不可思議的感覺到虛弱。

    “是。”青雲認真的點頭應了,轉身去安排。

    “該給你也找幾個親兵才行。”夏漸臨看著青雲忙碌的背影,第一次開始心疼自己的侍衛。

    “那你讓青雲跟著我。”秦鬼閉著眼睛嘀咕。

    “你這麽喜歡青雲?”夏漸臨挑眉。

    “唔,青雲聽話又不囉嗦,做事利落穩妥,是很可靠的幫手。”秦鬼睜開眼睛看夏漸臨,“你自己的侍衛,你不喜歡?”

    “我怕你搶。”夏漸臨輕笑。

    秦鬼翻個白眼,不再做聲。

    休息一夜,眾人的狀態都有所恢複,於是一路疾行,隻想著快點回營。

    秦鬼一直趴在夏漸臨懷中一動不動,夏漸臨空出一隻手去摸她的額頭,驚覺那溫度又高了幾分。

    借道喃林確實是更快的遇到了踵軍,洛銘戈領兵前來,於夏漸臨一行人當頭遇上,斥候飛馬前行,將夏漸臨引致洛銘戈麵前。

    “銘戈,計劃有變,我們遇伏了。”夏漸臨在洛銘戈麵前勒馬,臉上還帶著幹涸的血跡。

    “怎麽會這樣?!”洛銘戈大驚,身下馬兒揚起前蹄斯鳴一聲,驚起塵埃無數。

    “是我們大意了,沒想到張懷瑾居然早有準備……”夏漸臨一邊說一邊咬牙切齒。

    “誰問你中伏了!我問你阿九怎麽了!”洛銘戈大吼。

    “額,阿秦,她,她……”夏漸臨一愣,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說辭。

    “突圍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箭了,回去吃點好的兩天便補回來了,四哥不必擔心。”秦鬼從夏漸臨懷裏探出頭,語氣無奈的解釋,略下了是幫夏漸臨擋箭的部分。

    “誰幹的?!”洛銘戈大怒。

    “馮笑秋!”夏漸臨脫口而出。

    “媽的,你們先回去,等老子給你們報仇!”洛銘戈催馬,怒氣衝衝的走了。

    秦鬼和夏漸臨麵麵相覷,最後一起無奈的搖頭,往大營趕去。

    當秦鬼被放到自己的帳子裏,伸出手讓軍醫診脈時,看著軍醫一會皺眉一會歎氣的樣子,夏漸臨急得抓耳撓腮。

    “我說,不過是個箭傷,你看了多久了?!”夏漸臨叉著腰質問。

    “你懂什麽?!箭傷是沒問題,有問題的是箭上淬了毒!”軍醫吹胡子瞪眼,怒視夏漸臨。

    “漸臨,你去叫大帥來。”秦鬼抬眼,看了看夏漸臨。

    “叫大帥?哦,哦!我馬上去,馬上。”夏漸臨伸手在空中用力的虛點幾下,轉身出去了。

    “軍醫,你有什麽話,便說吧。”秦鬼見夏漸臨出去了,轉頭看向軍醫。

    “你的脈象,很是奇特呐。”軍醫捋著胡須道。

    “我也清楚自己的狀況,你盡管開藥就是。”秦鬼點頭,她的身子,確實令人為難。

    “老夫正是不知道如何開藥啊。”軍醫搖搖頭,一臉為難。

    “仍以寒性藥材為主吧,我體內熱毒未清,溫熱藥性容易勾起餘毒。”秦鬼道。

    “可是,你終究是女子,體質虛寒,日後恐不易有孕。”軍醫撚著胡子沉思。

    “怎麽會扯上不孕的事?”洛銘桑和夏漸臨從門外進來,具是一模一樣的皺著眉,顯然,兩人在門外聽到了一言半語,卻不甚明了。

    “大帥,秦先生體內箭毒其實隻是普通毒素,可是她身上還餘有熱毒,多年用藥壓製又導致體質虛寒,所以,老夫不敢貿然用藥排毒,實在是秦先生病理特殊。”軍醫轉身看見洛銘桑,起身拜下,緩緩解釋。

    “怎麽還會有熱毒?”夏漸臨皺著眉問道。

    “大帥,宋將軍出去了?”秦鬼對夏漸臨的問話視而不見,直接看向洛銘桑。

    “嗯,他率分卒,從側翼協助。”洛銘桑點點頭。

    “恐怕接下來,要勞煩大帥親自出動了。漸臨新傷在身,隻能留守本營,張懷瑾此次有備無患,四哥恐怕應付不來。”秦鬼皺著眉,揉搓手指。

    “你仔細說。”洛銘桑找了個地方坐下。

    “先燒糧草,後占城池,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打法,張懷瑾早有準備,不足為奇,隻是他們似有什麽辦法,能探知我們的探子,我怕四哥重蹈覆轍。”秦鬼皺著眉回憶,“恐怕是馴服了禽獸一類,實在難纏,我們不如退守前銘山前穀,圍而不攻,我們補給充裕,此處可緩緩圖之。”

    “好,那我即刻出發。”洛銘桑點頭。

    “煩勞大帥。”秦鬼頷首。

    “你說這話倒是奇怪,明明是我的兵。”洛銘桑擺手,“走了。”

    “軍醫……”見洛銘桑離開,夏漸臨又開始眼巴巴的看著軍醫。

    “你看老夫也沒用,秦先生的身體已經如此,難以周全。”軍醫冷哼。

    “軍醫,該用什麽藥便去軍裏隻,若是沒有的,算我私人出。”洛銘桑突然返回,挑簾探進頭來。

    “是。”軍醫連忙躬身。

    “嗯。”洛銘桑點頭,複又離開。

    “軍醫,我這還有幾株七葉樓,也給阿秦用上。”夏漸臨連忙道。

    “你個混小子,不懂就把嘴閉好了!”軍醫薑堰順手將藥枕扔過去,氣的胡子直顫,“七葉樓,你怎麽不給秦先生拿點砒霜來!”

    “這,這,軍醫,你別跟我生氣啊,我又不懂,我聽你的行不行,我聽你的你快,快給阿秦治傷。”夏漸臨知道,軍醫薑堰在綠銘軍,除了洛銘桑,誰也不怵,當下不敢與他鬥嘴,放軟了姿態。

    “哼!找人給她換藥吧!”薑堰隨手扔給夏漸臨一個瓷瓶,提了藥箱背著手便往外走。

    “這,軍醫,男女有別,你,你給她上藥,不成麽?”夏漸臨放輕了語氣說道。

    “我上藥,可以啊,你去給她開藥清毒!”薑堰瞪他一眼,吹了吹胡子,大踏步出帳了。

    “這。”夏漸臨一個人站在床前,看著薑堰的背影為難。

    “行了,就你吧,又不是沒見過。”秦鬼好笑的說道,撐著坐直了。

    “你慢點,這,我上次又不是故意的,我,我以為……”夏漸臨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解釋,一邊伸手扶秦鬼坐起來。

    “我知道,不然你能毫發無損的站在這?”秦鬼無奈。

    “是,多謝秦先生不殺之恩。”夏漸臨輕笑,很是愉悅的模樣。

    “那還不去打水!”秦鬼瞪他一眼,自己開始脫衣服。

    “哦哦。”夏漸臨見秦鬼已經開始拉扯衣帶,麵色又開始泛紅,連忙轉身出去打水。

    等到夏漸臨回來的時候,秦鬼已經自己趴在床上了,衣服反穿著,衣襟大開露出雪白的背脊,線條柔和,仿佛北境冬季連綿的雪山,曼妙多姿。

    “我,先給你擦一下。”夏漸臨愣了一瞬,走到床邊將一條白巾浸濕。

    “恩。”秦鬼含混的應了一聲,仿佛夢囈。

    “阿秦,我會對你負責的。”夏漸臨悶頭給秦鬼清理傷口,突然就這麽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

    “恩?不必,勝敗乃兵家常事,想來大帥不會責怪,隻要能順利拿下前鳴山,說不得還有賞賜。”秦鬼不甚在意的嘀咕。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會,向大帥提親的,先口頭上定好,交換信物,等回到歸德,我再備上聘禮,八抬大轎迎你回家,可好?”夏漸臨停了手,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說什麽?!”秦鬼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牽扯了傷口,痛的扭曲了麵容。

    “你你你,你別激動,躺好,躺好!”夏漸臨一瞬間比秦鬼還緊張。

    “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秦鬼遲疑的爬回去。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看了你的身子,自然要對你負責。”夏漸臨理所當然,“這是禮教所在。”

    “免了,天下未平,國境不穩,小女無心兒女之情。”秦鬼閉上眼睛,不在意的回到。

    “那怎麽行?!這,這家國大事,自有我們男兒擔當,怎能讓……”夏漸臨還待爭辯,卻不知已經觸了秦鬼逆鱗。

    “怎能讓我們女子染指,是也不是?!夏漸臨,我告訴你,我秦鬼肚子裏裝著吳子尉繚三十六計,哪一點也不比你差!女子又如何,相夫教子撫琴弄花有人喜歡,但不是我!我秦鬼,隻要有一張嘴還能言語,就能翻攪天地,指點江山!”秦鬼坐起來,激動地忘記了疼痛,衣衫微落,露出一點精致的鎖骨。

    “我,不是這個意思。”夏漸臨目瞪口呆的看著激動地秦鬼,喃喃不知說辭。

    “算了,你隻管將我當做男兒對待,不必他想。”秦鬼無力地閉上眼睛,再一次趴會床上,仿佛那一瞬用盡了所有力量。

    夏漸臨見她心情似有平複,不敢再拿前言問她,隻得閉嘴,乖乖的給她清理傷口,上藥包紮。

    秦鬼閉著眼睛,困意席卷而來,便顧不得夏漸臨所言如何傷心,緩緩睡去,呼吸綿長,眉頭卻不得鬆開半分。

    夏漸臨聽見她呼吸漸緩,側身坐在床邊,手指小心的描摹脊柱那一線凹痕,秦鬼溫涼的體溫刺穿兵繭刻入骨髓。

    阿秦,我喜歡你,想娶你為妻,可是你智計無雙,又怎能困於一室之中?我明你傲骨天成,所以怕你,棄我偏享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