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五章 托付後事 袁本初病故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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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三年,八月十五,冀州,鄴城。
袁紹臥榻床上,神色頹廢,氣息不穩,可見,他已是身患重病。
袁夫人立在一旁,掩麵哭泣,袁紹見狀後,惱怒道“哭什麽?我還沒死呢?咳咳”
“夫君,你別動怒,千萬別動怒!”
見袁紹咳嗽不斷,口中帶有絲絲血跡,嚇得袁夫人一邊用手絹為其擦拭,一邊柔聲安慰。
這時,袁熙帶著呂威璜等一幹袁將,從屋外走了進來。
“父親!”
如今袁紹病重,不管袁熙以前,是多麽的有城府,多麽的有魄力,多麽的有擔當,此時此刻,他也不過是個,等待父親康複的孩子罷了。
袁紹顫顫巍巍地拉著袁熙的手,感慨道“顯奕啊!你是老二,上頭有你大哥壓著,下麵,為父又比較寵愛你三弟,這麽多年,實在有些冷待於你,你可別怪為父啊!”
袁熙一聽,心中大急,他本就是才華橫溢之輩,從袁紹的這番話中,猛然猜出,這是袁紹打算交代後事,才會出現的場景。
果不其然,還不等袁熙回過神來,又聽到袁紹說道“顯奕啊,現如今,你三弟袁尚,遭了曹操的毒手,落得橫死黃河,你大哥袁譚呢,又霸占著幽州,你看看,為父南征曹操,你大哥居然都不發兵相助,可想而知,可想而知啊”
說著說著,袁紹又是心中不忿,心緒難平,不斷咳嗽起來。
袁熙趕緊一邊輕拍袁紹的後背,一邊出聲安慰,道“父親,我們不過是敗了一陣,待我冀州緩過氣來後,再南征他曹孟德,為三弟報仇!”
袁紹滿臉苦笑,歎息道“唉,哪有那般容易啊!這幾日,為父也算是想明白了,如今,時值亂世,人這心呐,就得狠點,如若不然,到哪都被別人欺負!父親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已時日無多,你且靜下心來,聽為父,把話說完!”
“父親!”袁熙大驚,急聲道“父親,你不會有事的,你不過是偶感風寒,用些藥,休息一陣,就好了!”
袁紹微微搖了搖頭,滿臉苦澀的說道“這一戰,為父把冀州的精兵強將,都給葬送了,如今的冀州,就像是一塊大肥肉,誰都想來咬上一口,特別是那並州的楊帆,為父當初還企圖聯盟於他,現在看來,這一切,不過是為父的一廂情願罷了!”
這時,審配從屋外走了進來,一臉的痛惜之色。
袁紹見狀後,問道“正南,統計出來了?”
審配麵色沉重的點了點頭,輕聲回道“是的,主公!”
一見審配的模樣,袁紹便知,此番南征,他的冀州,定是損失慘重,不過,如今的袁紹,已經看淡許多,當下灑脫的笑道“說說,折了多少?”
審配擔心袁紹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為難地回道“主公,如今當以貴體為重,不如,待主公你的身體好些,我再來稟報此事?”
袁紹擺了擺手,笑道“我袁本初,好歹也是一方霸主,怎會因此小事而廢了自身?正南,你但說無妨,本將心中有數!”
聽了袁紹的話後,審配覺得也是,暗道,袁紹乃是幽、冀二州的霸主,如今不過是敗了一場,雖然傷筋動骨,但目前,冀州還在袁紹手中,隻要他偃旗息鼓,修生養息,不出數年,又能拉出一支強軍出來。
想至此處,審配直接說道“今年三月,我軍出兵十五萬,征調民夫三十萬,南征兗州曹操,可是經過我們數日的統計,此番回到冀州的,隻有呂威璜將軍的八百輕騎,還有一些殘兵敗將,也陸續回到了冀州,此戰,我軍大將顏良、文醜、淳於瓊戰死,文臣逄紀、郭圖被俘,許攸、高覽、朱靈、蔣奇等人,皆投降了曹操,而且而且”
袁紹的麵色,越來越難看,隨著審配話中的闡述,他知道,此戰,自己敗得體無完膚,大敗慘敗浩浩蕩蕩的十五萬大軍,現在隻回來了八百輕騎,三十萬民夫青壯,也難以統計傷亡數量,不知又將會有多少人,回不到這,黃河之北,此時又見審配欲言又止,惶恐不安的樣子,袁紹強壓著心中的怨氣,問道“而且什麽?說”
審配擦拭了一下額間的冷汗,回道“前方剛傳來消息,曹操剛剛坑殺了我軍的四萬降卒,而且,駐守徐州的曹仁,也率軍數萬,趕至白馬,曹操正在黃河南岸的白馬城,集結兵馬,似是要,渡河進攻冀州。”
“什麽?”袁紹聞言大驚,不可置信的叫道“他曹孟德,焉敢如此?焉敢如此?”
‘噗嗤!’
時至此刻,袁紹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悲憤,隻見他仰頭噴出一口鮮血,就這般栽倒床上,昏死過去。
袁紹的反應,可著實把屋中數人,嚇得夠嗆,待醫官趕來,為其紮上銀針,舒緩了袁紹體內的氣血後,袁紹的麵色,這才略微有些好轉。
這時,袁紹悠悠醒來,卻仿佛換了個人一般,隻見他臉色煞白,目無神光,奄奄一息,已是到了這,命懸一線的生死關頭。
堂堂豪門世家的公子,河北一代梟雄,居然隻一敗,就變得如此狼狽,不知這是袁紹心裏承受的極限,還是他真的咽不下這口氣,導致其怒氣橫生,拖累自身。
“顯奕,顯奕”袁紹一邊抬著手,一邊輕聲呢喃。
袁熙見狀,趕緊來到袁紹的床榻之側,握著袁紹的手,輕聲回道“父親,孩兒在這,孩兒在這!”
袁紹老眼含淚,哆哆嗦嗦地懺悔道“為父剛愎自用,悔不當初啊!悔不當初啊!為父要是聽從許攸之言,焉有這一敗?焉會有這一敗啊?如今,我冀州的兵馬,所剩無幾,加之又逢大敗,本應休養生息,穩定治下,奈何,此刻,曹孟德居然在白馬城磨刀霍霍,顯然是有北上之意,單憑冀州的兵馬,實在難以抵禦曹軍兵鋒,你速速派人北上,讓你大哥,發兵來救。”
袁熙目中含淚,哽咽道“孩兒這就讓人去辦,這就讓人去辦!”
袁熙剛欲起身,卻被袁紹給死死拉住,隻見袁紹氣若懸絲,艱難地說道“此事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待為父把話說完!”
突然,袁紹轉頭看向呂威璜與審配二人,說道“威璜、正南,你二人乃是本將親信,今日,本將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你二人,答應本將!”
呂威璜是軍人,當下抱拳問道“主公之命,璜,定當遵從!不知,主公要交代何事?”
審配卻是不動聲色的瞥了眼袁熙,暗道,袁紹此刻,怕是要托孤,然,如今的袁氏,已經不複當年榮光,如今的冀州大地,說是千瘡百孔,也不為過。
審配正想找借口離開,可當他看到袁紹的眼神有些陰沉後,連忙回道“主公有何吩咐?”
袁紹輕笑道“本將自知,已時日無多,今日把爾等叫來,是想當著爾等的麵,傳位給二子,袁熙,從今以後,袁熙便是新的冀州牧,你二人,一文一武,都是我冀州碩果僅存的大才,當盡心盡力,輔佐袁熙,穩定冀州局勢!”
呂威璜點頭應答,“末將領命!”隨後,轉身朝袁熙一拜,高聲道“末將呂威璜,見過冀州牧!”
言落,就走到袁熙身後站定,呂威璜用行動,向袁紹展現了自己的忠心,而審配,也是愣了一下後,跟著表達了自己的忠心。
袁紹見狀笑道“好,好!”
這時,袁紹麵色緩和,又突然紅潤起來,隻見他拉著袁熙的手,叮囑道“顯奕,呂將軍帶兵多年,今後軍中之事,可問他;正南有大才,跟隨為父日久,一直忠心耿耿,今後若是有不知道的地方,要多多向正南請教,知道了嗎?”
此刻,袁熙早已是淚流滿臉,哽咽道“孩兒知道了,孩兒知道了!”
袁紹緩緩躺下,目光呆滯地盯著屋頂,一會兒嬉嬉笑笑,一會兒滿麵愁容,一會兒咬牙切齒,似是在懷念過往,袁熙等人不敢打擾,一直站在一旁,靜靜等待,漸漸地,袁紹麵上的表情,逐漸僵硬起來,定格在了那裏。
醫官見狀一驚,連忙上前數步,小心地替袁紹把脈,不多時,便見醫官滿臉冷汗,顫顫巍巍地起身,朝袁熙輕聲道“主主公,老老主主公,他他歸歸天了!”
“父親!”
袁熙聞言一呆,隨後猛然撲到床邊,哭泣道“父親,你怎麽就走了!”
漢末一代梟雄-袁紹,就在這建安三年三月,病故於鄴城家中,而作為名門望族的袁氏,也隨著袁術、袁紹這兄弟二人的身死,漸漸地走向衰落。
袁紹死後,袁熙便受命總領冀州大權,然,如今的冀州,早已不是當初的冀州。
官渡之戰後,豫州各地,紛紛望風而降,曹操也對這些兩麵三刀的世家,痛恨無比,然,曹操要穩定治下,又不得不繼續與他們虛偽與蛇,同時派遣程昱,遊走豫州各地,安撫民心。
這日,黃河之南,白馬城中。
曹操正在厲兵秣馬,磨刀霍霍,隨時準備北上,進攻冀州。
就在曹操閱讀兵書,充實自身之際,劉曄突然闖進屋內,急聲道“主公,袁紹死了!”
“什麽?”曹操聞言大驚,隨後歎息道“唉,以前的老朋友,一個接著一個的離我而去,既然本初死了,那本將與他的仇恨,也將隨風而去。”
這時,曹操的麵色,突然一變,沉聲問道“袁紹死了,對於我軍而言,是好事啊!子揚你為何這副表情?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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