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八章 戰時閑翁 盧子家初出茅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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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羽麾下,除了從於毒處調來的一萬步卒,餘者皆是騎兵,蹋頓前腳剛走,他們就趕到了薊縣城外。

    對於薊縣的攻略,楊帆不止一次在沙盤上推演過,如今真的兵圍了幽州這個州府後,城內的暗子,就開始相互聯絡了起來。

    當天夜晚,城中韓珩的府邸,自從袁熙戰死後,韓珩就沒了奮鬥的,加之又在涿縣外敗了一仗,折了王門與蔣義渠二人後,韓珩就更不得袁譚器重,整日在府中讀書撫琴,吟詩作對,借酒消愁,過上了不問世事的隱居生活,這小日子也還算清閑、恬靜。

    今日,城中兵馬調動頻繁,韓珩便猜出了幾分,但秉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韓珩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在小院中釣起了魚。

    這時,管家來報,言門外有一自稱是韓珩舊友的人求見。

    韓珩心中納悶,在這薊縣城,他並未有什麽好友,說是好友,城外倒是有幾個,突然間,韓珩心中頓時有了個大膽的猜想,不過,他也並未點破,隻是讓管家把那人迎來後院,同時撤走了後院中人。

    不多時,便有一位青年跟在管家身後走了進來,此人生得眉清目秀,站姿筆直,眼神之中,帶著一絲堅定之色,然,其麵容青澀,一看就知年歲不大。

    韓珩讓管家離開後,問道“這位仁兄,看著麵生得緊,在下自問沒有見過你,閣下怎麽能謊稱是在下的老友呢?”

    青年自顧走到韓珩身旁坐下後,回道“如今這幽州,兵荒馬亂的,袁幽州的兵馬,一敗再敗,韓大人居然還能這般清閑?實在是令在下佩服啊!”

    韓珩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此人直接開門見山,可見接下來的話,將會是一些他不願聽到的,當下若有所指地笑道“在下不過是個邊緣之人,袁幽州是勝是敗,與我何幹?他是榮華富貴,還是露宿街頭,又與我何幹?如今,每日釣釣魚,喝喝小酒,這日子也算清閑,在下並不想就此打破!”

    青年先是一愣,隨即搖頭笑道“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韓大人身懷大才,乃是幽州名士,如今隻不過是春風不如意,何必如此自暴自棄呢?”

    韓珩嗬嗬笑道“閣下的話,似乎在哪裏聽過,若是在下猜的沒錯,此話是出自楊驃騎之口吧?”

    青年心中一驚,麵不改色的回道“韓大人為何知曉此話是出自主楊驃騎之口的?”情急之下,青年還是口誤了一個字,雖然很快就反應過來,也改了口,但還是被韓珩給看在了眼中,聽到了耳內。

    韓珩給青年倒了杯酒,笑道“閣下不必驚慌,來者皆是客,在下掃榻歡迎!”

    韓珩的言下之意,就是讓青年別驚慌,即便是被他猜到了什麽,他也不會點破,有時候,還是裝傻充愣好些。

    青年歎息了一聲,朝韓珩拜道“韓大人不愧是幽州名士,在下不及,今日前來,隻為一事,還請韓大人幫忙!待事成之後,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定少不了韓大人你的。”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韓珩暗自嘀咕了數句,最後歎息了一聲,搖頭笑道“楊驃騎不愧是我大漢的驃騎將軍,如此文采,試問這天下間,又有幾人能與之相提並論,即便是那身在中原的曹操,也不見得能有這般見識!若是在下所料不錯,閣下的來意,在下已經猜到了數分,不過,在下並無出仕之意,還請閣下別再為難在下了,若是有時間,來到寒舍小坐一會,我兩也可以釣釣魚,喝喝小酒,這等生活,豈不快哉?”

    青年苦笑道“在下還未道明來意,韓大人就要下逐客令了嗎?這難免也太過急切了一些,韓大人不妨靜下心來,且聽在下一言,如何?”

    韓珩伸手示意,道“閣下但講無妨,在下洗耳恭聽!”

    青年說道“如今這漢失其鹿,各地群雄四起,天下戰亂不止,韓大人身懷治世之才學,怎會安心做個閑翁?我主有拯救天下之大誌,正需韓大人你這樣的大才輔助。”

    韓珩搖頭婉拒道“閣下有意,但也要看在下是否有心!”

    青年笑道“遙想當年,薑尚得知武王之誌後,年過七旬都還千裏相投,韓大人不過而立之年,正是建功立業之際,怎能就這般歸隱?難道,韓大人真的忍心看到這天下的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嗎?”

    韓珩心中讚歎,暗道,這青年雖然身材高大,但他麵容青澀,想必年歲不大,如今聽其言之鑿鑿,自信滿滿,韓珩便有了結交之心,當下笑道“武王伐紂,乃是殷商昏暗,其順天承命,閣下怎能把二者給混為一談呢?”

    青年搖頭回道“怎是混為一談?韓大人難免有些強詞奪理了吧?自靈帝起,漢地便是民不聊生,天災不斷,又兵戈戰端四起,如今淪落到這般地步,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黃巾之亂後,各地更是匪盜不斷,諸侯擁兵自重,這才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勢,如今漢室微弱,各地諸侯自然會生出二心!此時正需要一位賢達的主君,來掃清寰宇,一統天下,重開盛世!”

    現在的天下,越來越亂,韓珩也是看在眼中,急在心裏,可隨著經曆的事情多了,他也就不再滿腔熱血,而是小心謹慎,當初他投靠袁紹,不就是抱著一顆拳拳之心,然而,袁氏的衰落卻是讓他押錯了寶,也隨之被寒了心,涼了意。

    隻見韓珩落寞地回道“當初投在袁紹麾下時,我也如同小兄弟一樣,懷著滿腔熱血,隻願為百姓做些事情,可事到如今,卻是落到了如此境地,你又怎會知曉,你家主公就是個明君呢?”

    聽到韓珩如此說,青年終於知道,他為何對出仕這般抗拒,當下笑道“韓大人不必如此,我主當初不過是個棄子,如今卻貴為當朝一品,而袁紹呢?出身四世三公的名門望族,坐擁幽、冀二州,麾下謀臣如雨,良將如雲,卻還不是一敗再敗,最終落得慘死,為何我主越來越強大?而袁氏越來越衰敗呢?韓大人難道就猜不出其中的端倪?我主任人唯賢,求賢若渴,集思廣益,心胸廣闊,這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麵,而袁紹卻是猜忌善妒,任人唯親,剛愎自用,謀而不定,這樣的人,即便是讓他坐擁更多的地盤,擁有更多的人才,最終也會淪為他人的墊腳石,這樣昏庸的人,怎能跟我主相提並論?”

    韓珩心生好奇,問道“小兄弟,你姓甚名誰?今年幾歲?拜在哪位高人門下?”

    青年朝韓珩一拜,回道“小子盧毓,今年十一歲,拜在蔡中郎的門下。”

    韓珩聞言一愣,他也沒想到,這盧毓居然隻有十一歲,當下心中更加好奇,問道“未到及冠之齡,楊驃騎就放心讓你來當說客?”

    盧毓辯解道“張遼將軍也不過十五歲,就能上陣殺敵,我為何不可?實不相瞞,遊說韓大人是小子在學院的結業任務,若是韓大人不投靠我軍,那小子就隻能回到學院,重新學習,待到成年及冠之時,再出仕為我主分憂。”

    韓珩似笑非笑的看著盧毓,問道“若是在下現在投靠了楊驃騎,那盧賢弟你就不繼續學習了嗎?”

    盧毓搖頭道“主公曾說過,學無止境,一個人將來的成就越大,那這個人的學識也肯定越高,畢竟,上天不會一直眷顧運氣好的人,有真才實學的人,才會被人認可。”

    韓珩頓時肅然起敬,朝盧毓拜道“在下年長盧賢弟十餘歲也未曾有過這種想法,今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既然是盧賢弟的結業任務,那在下怎能不成人之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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