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就怕流氓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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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漢時期,重視厚葬,墓碑由此風行。

    那時候,不僅王公貴族墓前會樹碑,就連一般的庶民百姓乃至童孩墓前也要樹碑。

    而且這一時期的墓碑,已經從木質發展到了石質,而且銘有碑文,製作精致,大多經過磨光。

    但在三國兩晉時期,統治者卻又一改東漢的厚葬之風,崇尚薄葬,禁碑之風盛行。

    帝王陵墓之前都已經不設石碑,而門閥土族也隻有經過皇帝特許,方可在墓前樹碑。

    到了南朝,雖有碑禁,但卻已成一紙空文,帝王陵墓神道石刻中,石碑與石柱、石獸均成對出現,成為一項固定的製度。

    而那時托負石碑的,還不是如今世人熟知的敝屣,而是烏龜。

    因為古人認為,龜是靈物,耐饑渴,有很長的壽命,所以便用它托碑。

    五代以後,社會上開始流傳“一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的說法,並且根據每個龍子不同性格、愛好等特點,把它們裝飾在了不同的器物上。

    龍之九子分別是:

    霸下,善於負重,形似龜,多為碑下托負狀;

    鴟吻,喜歡眺望,裝飾在屋簷上;

    饕餮,習性貪饞,裝飾在食具上;

    睚眥,性凶惡,喜殺戮,裝飾在兵器上;

    狴犴,憎恨犯罪,裝飾在監獄門上;

    狻猊,喜好煙火,裝飾在香爐蓋上;

    叭夏,喜歡水,裝飾在橋欄杆上;

    椒圖,討厭生人,裝飾在大門口;

    蒲牢,愛好音樂,裝飾在鍾紐上。

    劉易雖然讀書不多,但這龍之九子還是認得的。

    但眼前這古樸的石碑之下,卻並無托碑的龜狀靈物,反倒是在這石碑頂上,刻有一怒目圓睜的虎頭。

    劉易看得清楚,此虎頭,正是那龍生九子中的第七子,急公好義的狴犴。

    狴犴(bi an),又名憲章,傳說中的神獸。

    龍生九子中,它排行第七,長得像隻老虎,但比虎威猛,急公好義,威力無窮。

    一般監獄大門上部雕刻的那些虎頭形的裝飾,便是其圖像。

    傳說中,狴犴不僅急公好義,仗義執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斷。

    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風凜凜,因此除了裝飾在獄門之上外,它的形象還被雕成石像,匐伏在官衙的大堂兩側。

    但像眼前這般,將其形象雕刻於石碑頂的,根本就沒有見過。

    當然,這些都是穿越前的那個世界的知識,在這全民修仙的修羅大陸,即使和那個世界有再大的出入,也都是正常的。

    當然,真正令劉易驚異的,倒不是這違反常規的狴犴雕像,而是這石碑上的文字。

    那是一溜沒有標點符號的刻文。

    其曰:“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道法雖廣不渡無緣之人”。

    這特麽!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特麽的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誰特麽看得懂啊?!

    要不是自己曾學過一段時間的書法,臨摹過幾個古文字,就這溜文字究竟寫的是個什麽鬼,恐怕都看不出。

    可,現在看出來了又能怎樣?

    沒有標點符號的古文字書寫的東西,跟天書又有什麽差別?

    其實,劉易有這種想法並不奇怪。

    因為古文在書寫上,原本是沒有標點符號的設計的。

    但是在閱讀時,為了保證語氣的順暢和正確的傳達意思,就需要注意文句的起承轉合。

    因此,讀書人便會在閱讀文章的時候自行加注記號,這,便是句讀。

    古人用字是極其講究的,說是惜字如金也不為過。

    加之古文在書寫當中都是沒有標點符號的,因此,要讀懂一篇古文,就必須要“明句讀”。

    如果不懂得句讀之法,往往就會造成對原意的誤讀,從而產生誤解。

    所謂“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不焉,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就是這個意思。

    關於句讀的重要性,這裏還要一個故事。

    話說古時有一個秀才,他家裏很窮,天天都吃不飽,有時甚至都沒得吃。

    換句話說,這秀才就是個讀了點書的窮/屌/絲。

    屌絲也想活命,為了果腹,所以就得想辦法去外麵混口飯吃。

    而他剛好就有這麽一個挺富裕的朋友,吃喝不愁,富得流油。

    所以每當人家差不多要開飯的時候,他就會到人家家裏“拜訪拜訪”。

    每次來拜訪的時候,他不但空手而來,還會編出各種各樣的理由,讓他朋友留他下來吃飯。

    其實就是蹭飯,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讀書人好麵子,都不戳破而已。

    這一天,秀才又來“拜訪”友人。

    友人實在想不出什麽理由讓他離開,就打算看看情形再說。

    就在兩人心照不宣而又尷尬不已地打哈哈的時候,老天突然下起了雨。

    因為古有“下雨天留客”的說法,所以窮秀才見狀,興奮地大喊道:“下大雨啦!”

    友人心中千萬隻羊駝奔過,卻又不好直接趕人走,想來想去,就留下一張紙條,而後自己就進房去了。

    秀才上前一看,見字條上寫的是: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按這友人的意思,這句話換成人話來說,其實就是:“下雨天就要留客(下雨天留客?)?天留你,但我不留你(天留,人不留)。”

    在房裏待了一陣子之後,那友人估計這窮/屌/絲應該是自覺地回去了,於是便出房間來準備吃飯。

    可誰曾想,一出房間門,就見那窮秀才還在客廳坐著,忍不住就問:“呀,你怎麽還在這兒,你不走嗎?”

    秀才就說:“是你叫我留下的啊。”

    那友人就奇怪了,我特麽明明是讓你趕緊麻溜的滾蛋,哪裏留你了,於是便問:“我哪裏留你了?”

    秀才指著那張紙條,郎朗念道:“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那友人氣絕,看著眼前這位一臉得意的屌絲朋友,實在哭笑不得,隻得留他吃飯。

    這個故事充分的說明了句讀的重要性,同時也告訴我們一個道理:流氓無賴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劉易不是窮/屌/絲,但卻有點文化。

    他突然想到,這一溜文字,可能是副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