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師(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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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乖。”
鴻遲仙君的反應讓簾沉低頭親了親對方的額頭。
這是兩人自從那晚後的第一次親密。
仙君平白紅了臉頰, “光天化日,不可如此。”
話是斥責的話,但無奈語氣卻軟軟的, 不成樣子。
鴻遲仙君像是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白皙的臉上更是紅霞漫布。
他想他不僅沒有糾正小徒弟的歪念頭, 反而自己也被拉下了水,助長了對方的氣焰。
仙君另一隻沒有被簾沉牽著的手攏在袖中, 鬆開了又握緊。
“光天化日不可以, 那以師尊的意思,是不是晚上就可以了?”
簾沉停了下來, 雙目定定看著對方,有意曲解著鴻遲仙君的話。
“本……我要考慮一下。”
明明隻是逗著他玩的一句話, 可鴻遲仙君不僅沒有羞惱生氣的拒絕,反而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一下, 然後小聲又別扭地回答道。
這小半個月來,他在府邸也想清楚了。
總不能和小徒弟都、都這樣了,卻不負責吧。
而且……他好像對小徒弟也不僅僅是師徒情誼。
仙君得修大道以後, 心中便是平和無波,任何人在他眼裏都是一樣的。
既不會有人能引他厭憎,也不會有人能得他喜愛。
可簾沉似乎打亂了這種狀態。
從鴻遲仙君上次回九音峰後,就發現自己總要時不時想起對方。想也就罷了,臉上還會露出笑意。
到最後他竟沒能控製住自己,每日都要尋一個由頭去偷偷看簾沉。
今天他說的這話算是徹底承認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不僅僅隻是師徒, 還是會成為道侶,會一起雙修,世間最親密的人。
大約是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以至於他被簾沉牽著的手竟然緊張的動了動。
仿佛是表麵上說要考慮, 但暗地裏又有意勾著對方的手心。
心口不一。
鴻遲仙君窘迫的想要將自己的手立即從簾沉手裏抽出來,無奈小徒弟抓得太緊,他根本不能得逞。
“你……放開我。”
“我聽說雙修有利於修為,怎麽師尊跟從前相比並無多少變化?”簾沉輕笑了一聲,“不如師尊同我多雙修幾次,說不定修為就比我更高,也就不會這樣被我壓製了。”
簾沉說著還要舉舉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這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
哪有光雙修了一次修為便能明顯增高的。
鴻遲仙君的眼尾都被簾沉的話弄得有些發紅。
他從前沒有太過去了解這方麵的事,但自上次後,他就回虛青宗藏書閣仔細翻閱了一下。
哪怕是雙修,也得細水長流,彼此更不能心生憊懶,才能最終得道成仙。
說白了,雙修隻是一個輔助,並不是讓你修為提升的關鍵。
不過鴻遲仙君想起這細水長流四個字,又是一愣。
這不恰好就跟簾沉剛才說的話不謀而合嗎?
而且……鴻遲仙君又飛快地看了一眼簾沉,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般。
“師尊在想什麽?”
他的臉被簾沉抬起,整個又在對方的掌控中。
猶如情景重演。
“沒……”
是難以啟齒的語氣。
“真的沒什麽嗎,還是……師尊想讓我自己看?”
簾沉自己能怎麽看,當然是進入他的元神看。
可是不行。
鴻遲仙君怎麽肯讓對方知道自己剛才在想什麽。
那簡直太羞恥了。
其實他並不是像簾沉說的那樣,“跟從前相比並無多少變化”。
大概是和簾沉現在的身體是元嬰期修為,精神力卻是金仙等級有關,以至於就連對方的元陽也帶著一股霸道意味。
當雙修功法運轉的時候,這股霸道的力量順著他的經脈遊走。
然後,讓他的身體變得暖烘烘的。
即使已經過了小半個月,這影響也依舊存在。
隻不過跟一開始相比,要小上一點了。
鴻遲仙君看著簾沉,生怕對方真就碰了上來。
他一時發急,便主動湊上去親了親簾沉。
“真的沒有想什麽,我、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有些討饒,又有些撒嬌。
簾沉看著他這副又可愛又乖的樣子,覺得要是他再追問下去,沒準就哭了。
他撫了撫對方的眼尾處,“好吧,這次我先相信師尊。”
-
說來也巧,豐沛城的這處秘境早在幾百年前就曾開啟過一次。
而那次鴻遲仙君也來過。
但他進來的時候並不是眼前這樣的情形,而且如今已經過了幾百年時間,秘境本身也隨時都在發生演變。
所以鴻遲仙君並不能肯定的告訴簾沉,哪裏有危險,哪裏沒有危險。
他隻能依靠修仙之人的直覺,帶著簾沉往裏麵走去。
“據說這一次秘境當中有異寶現世,師尊想要嗎?”
簾沉想起進來之前花蝕宴和陵淳告訴過他的話。
這話不提還好,一提起來也讓鴻遲仙君記起這兩個人。
不僅是這兩個人,還有那枚被簾沉安放得好好的符篆。
之前小徒弟說要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之所以接連拒絕對方,一是因為兩人師徒有別,二則是因為簾沉心性不定,又喜歡在外麵沾花惹草。
“不想。”
仙君聲音悶悶,他的府邸還有儲物戒中寶物多得是,哪裏就需要簾沉為著自己在秘境中冒險去找什麽異寶。
說完這兩個字後,鴻遲仙君忍了又忍,可到底還是沒忍住:“剛才那冠劍派繼承人給了你什麽東西?”
心底有多在意,語氣就有多風輕雲淡。
他自以為裝的很像那麽回事,卻不想簾沉早就聽出了裏麵的意圖。
是在偷偷摸摸拐著彎的吃醋。
“是他們門派的符篆。陵淳說如果我遇到了危險就用這個通知他們,他們會馬上趕過來。”
鴻遲仙君當然知道那是冠劍派所持之物。
不僅如此,還知道這是隻有冠劍派的繼承人才可以有的法寶。
倘若繼承人有危險,那麽冠劍派上下都會受到感召。
陵淳在將這枚符篆送給簾沉之前,特意取了對方的一點氣鎖在其中。
這樣如果後者真的遇到了危險,他也能在第一時間感應到。
有心是有心,不過很讓鴻遲仙君發酸。
“不過師尊問這個,是在吃醋嗎?”
簾沉捏了捏對方的手指。
“……”
鴻遲仙君沒說話。
“真吃醋了?”
簾沉語調微微上揚。
鴻遲仙君抿抿嘴,依舊沒有說話。
即便他真的吃醋又如何,他可是見過簾沉跟別人相處時的模樣,不管多少人在他身邊,他都是一碗水端平的狀態,誰也不會多給一分,誰也不會少給一分,更加不會因為哪個人吃醋就冷落另一個人。
想著想著,鴻遲仙君又有點委屈。
可是他跟那些人不一樣啊,他將來可是簾沉的道侶。
“簾沉。”
鴻遲仙君拉著對方的手停了下來,“等回去後我們就舉行道侶大典吧,屆時我會邀請所有宗門前來觀禮。”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我一個人的道侶。
“嗯?”
話題跳躍的過快,以至於簾沉一時有些沒聽明白。
鴻遲仙君又張嘴,將自己的重點小聲說了出來,“等我們道侶大典完成後,你就不可以再喜歡其他人了。”
“還有我吃醋的時候,你要哄著我。”
說來說去,竟是這個意思。
簾沉的眼底蕩出一圈笑意,把看上去仙風絕塵卻又害羞無比的人抱進懷裏。
“好,那我現在便哄著師尊。”
“不是師尊。”
鴻遲仙君在簾沉的懷裏搖了搖頭,既然他們都要成為道侶了,那對方也就不該再叫他師尊。
鴻遲是他進虛青宗的時候宗主給他取的名號,他還有一個本名。
“是……”湖黎。
“是夫君?”
鴻遲仙君還沒說出自己的本名,就被簾沉的話打斷了。
那聲夫君直往他的耳朵裏鑽,叫他渾身冒出一股羞意。
他們尚且沒有舉行道侶大典,哪裏來的夫君。
“是湖黎,我的本名叫湖黎。”
這回是一口氣說完的。
可湖黎卻遲遲沒有從簾沉的話裏抬起頭,他的臉上還冒著熱意呢。
“湖黎。哪個湖?哪個黎?”
“湖泊的湖,黎明的黎。”
湖黎乖乖的回答道。
“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聽到簾沉的話,湖黎忍不住翹了翹唇角。
心想,這就是他剛才說的要哄我嗎?
不過好像確實很管用,至少湖黎覺得自己心裏那點那種酸酸的感覺已經不見了。
兩個人抱了一會兒,湖黎的腦袋又動了動。
隨即,比剛才更加低的聲音響起:“等我們舉行完道侶大典後,你、你才可以叫我夫君。”
現在還不行啊。
“好。”
簾沉無有不應。
於是湖黎就覺得自己心裏不僅沒有了酸酸的感覺,反而還有些甜甜的。
-
簾沉和湖黎宛如談情說愛般遊走在秘境中的時候,花蝕宴和陵淳那邊卻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他們因為提前有過約定,所以進來後很快就匯合了。
兩個人一路往秘境深處走去,大概是上一次的壞運氣太多,以至於這一次運氣很好。
他們竟然比其他人率先找到異寶的所在之地。
是一處仙人洞府。
匾額上寫著“風清月明”四個大字。
周圍仙氣繚繞,哪怕隻是站在門口,也能感受到一股充沛的靈氣。
“進去?”
花蝕宴看了看被雲霧掩映的洞府,朝陵淳問道。
後者麵上有一絲猶豫。
“你不覺得我們找的太過順利了嗎?”
好像從進來秘境之後,冥冥之中就有人指導著他們來到這裏一樣。
有些不尋常。
“就算有什麽危險,總要進去看看才能知道。況且,這仙氣也做不得假。”
修仙之人,從不會被未知迷障困住。
他們有的隻是勇往直前。
“你說的有道理。”
陵淳點點頭,將自己的本命法器拿在手中,然後和花蝕宴一同走了進去。
兩人剛剛踏入這仙人洞府,身後就湧現出一抹璀璨光華。
接著,他們便腳底一空。
與此同時,地底深處猝然亮起了兩盞紅得似血般的燈籠。
若是有人走近一瞧,就會知道這哪裏是什麽燈籠,分明是一對猛獸的眼睛。
陵淳給簾沉的那枚符篆歸根到底是冠劍派專門給他自己用的。
因此當他和花蝕宴不知道過了多久落到地底深處,經過一番打鬥,被這猛獸的利牙刺穿肋骨時,簾沉的袖口陡然亮起。
那枚符篆竟自己飛了出來,在簾沉和湖黎麵前轉來轉去,看上去焦急萬分。
“這符篆是冠劍派專門煉來給他們繼承人護身所用,恐怕你的那位朋友現在出事了。”
緊要關頭,湖黎也沒有隱藏自己知道的信息。
“它應該是想帶我們過去找陵淳。”
正說著話,那枚符篆又像是突然耗盡了力氣,周身的光亮在一瞬間弱了下去。
“不好!”
符篆與主人息息相關,看這個樣子,湖黎猜測陵淳恐怕是命懸一線了。
冠劍派名聲在外,上下為人都十分正氣,因此備受修仙界的尊重。
如今他們門派繼承人有難,身為虛青宗長老,湖黎不可能袖手旁觀。
更何況這人還與簾沉之間交情甚篤。
湖黎伸手接回符篆,口中念訣,想要快速找到對方所在。
“不需要這麽麻煩。”
簾沉接過湖黎手中的符篆,然後轉過頭朝他說道:“閉上眼睛。”
他沒說要做什麽,僅僅這樣發號施令一般。
但湖黎卻下意識遵從著對方的話。
有輕微的移動感出現。
很快,簾沉的聲音就再次響起:“好了。”
跟簾沉的聲音同時響起來的,還有那猛獸的咆哮聲。
湖黎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兩人已經到了陵淳和花蝕宴所在的地方。
他其實也能從一個地方移到另一個地方,但卻遠沒有簾沉這麽快。
幾乎是轉瞬間,簾沉就好像知道了陵淳的所在,然後帶著他一起來了這裏。
因為地底下十分空曠,所以猛獸咆哮的時候,聲音又從四麵八方回蕩開來。
若是修為淺薄的人在此,恐怕要立即被震碎五髒六腑。
湖黎壓製了自己原本的修為,此時也不過是元嬰鼎盛期而已。
故而陡然聽到這聲音,同樣略有些不舒服。
他不能將自己的真實修為暴露開來,否則這處秘境感知到了,輕則將他直接送出去,重則會全部坍塌。
倒時裏麵的人也會遭殃。
“你去看看地上躺著的人怎麽樣了,我去救陵淳。”
地上躺著的人是花蝕宴,他周身布滿鮮血,隻剩一口氣吊在那裏了。
至於陵淳,並不比對方好很多。
他還強撐著一口氣跟那猛獸打鬥,身上的傷口太多,即使不斷塞著丹藥到嘴裏,血也依舊止不住。
湖黎在見到大致情形後,幾乎飛快地分配了自己跟簾沉兩人的任務。
說完又雙手結印,在他和簾沉中間隔開了一道結界。
“你修為尚淺,不可過來。”
湖黎嚴肅的跟對方叮囑道,而後手邊就現出一柄清冷長劍,直直朝猛獸而去。
其實簾沉的修為遠比陵淳和花蝕宴高,但湖黎不想讓對方有任何的危險。
再說,他是長,簾沉為幼,他自當將對方保護好的。
湖黎去的快,簾沉就站在後麵望著他不帶一絲猶豫的背影,而後腳尖微轉,朝花蝕宴走去。
對方躺在地上,氣息微弱到幾乎沒有。
簾沉看著他半晌,然後掌心朝下,渡了一些靈力過去。
等對方的氣息平穩一些後,又拿出一枚丹藥喂給花蝕宴吃下。
“簾……簾沉……”
花蝕宴覺得自己似乎出現幻覺了。
他跟陵淳兩個人踏入仙府之後,就掉進了這處洞穴。
這裏不僅潮濕,還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腥臭味。
幾乎是馬上就意識到這是一處陷阱。
隻是他們還來不及轉頭,黑暗裏亮著的兩顆碩大紅球就已經向他們奔過來了。
在聽到那猛獸的聲音時,他們差點被掀翻在地。
他們根本就不是這猛獸的對手。
“快……咳咳……快走。”
花蝕宴來不及思索簾沉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他隻知道不能讓對方白白死在這裏。
“不急,我有一件事跟你商量。”
簾沉的聲音還是那樣不疾不徐,他好像一點都感覺不到幾人正身處險境當中。
花蝕宴聽到對方的話後有些愣怔:“什麽事?”
……
簾沉在跟花蝕宴談完話後,走出了湖黎給他們設置的結界。
那邊陵淳已經被救了下來,扔在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保護圈內。
而湖黎卻依舊跟猛獸打鬥著。
因為顧忌著不能流露出渡劫期修為,所以有好幾次都差點被傷到。
“阿黎,你先出去。”
簾沉的聲音突然在湖黎耳邊響起。
他還來不及回頭,就感到自己手上傳來一陣溫熱。
接著他就被簾沉送出了秘境。
“不——”
根本就由不得他拒絕,再回神的時候,湖黎就已經站在了秘境門口。
“簾沉!”
秘境的門一旦關閉,除非三月期滿,否則不會再打開。
也就是說,即便湖黎想要再進去找對方,也做不到。
除非是裏麵的人自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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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黎是什麽時候被簾沉從裏麵送出來的,就在外麵站了多久。
期間他甚至試圖用元神出竅的方法進入秘境。
這是十分凶險的做法。
稍有不慎,被秘境之靈捕捉到可能就會被當即絞殺。
但即使是這樣凶險的方法,最終也沒有成功。
他依舊進不去。
直到簾沉帶著花蝕宴和陵淳一起出來了。
簾沉身體的特殊性給他帶來了方便,同時也有一定限製。
他可以使用金仙期的精神力,但如果強行使出這個等級的法術,就會後勁不足,甚至嚴重反噬自身。
此時他就處於這個階段。
因此才剛出來,簾沉就倒了下去。
湖黎來不及思考,就將三人一同帶回了虛青宗。
花蝕宴跟陵淳交由虛青宗其他人看顧,而簾沉則回了九音峰。
對方身上的傷太重,並且整個人的氣息詭異。
湖黎企圖修複簾沉受損的經脈,可不但沒有作用,甚至簾沉的氣息還會反過來攻擊他。
“怎麽會這樣?”
“應該是我身體的原因。”簾沉並沒有失去意識,“我的精神力壓製了身體的實際修為,導致氣息混亂,而你又輸入外力給我,被它誤認為是敵人。”
“那就讓它認同我的靈力。”
湖黎像是被簾沉的話突然提醒到了,他睜著一雙茶色的眼眸看著對方。
“我同你雙修。”
雙修之時,二人即為一體。
到時他的靈力再轉到簾沉身上去,也就沒有問題了。
隻有一點,簾沉現在十分虛弱,所以得完全靠湖黎自己。
湖敏抿了抿唇。
此時也不是他該害羞的時候,重要的是先梳理好簾沉紊亂的精神力。
“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2-10 14:51:19~2020-12-11 21:02: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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