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有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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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 小湖黎就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醒了過來,身下墊著的被子太軟了,他還忍不住拿著小臉留戀地蹭了蹭。等感受到那被子竟然還一起一伏的動著, 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到大師兄身上了。
於是剛剛睜開還有些懵懂的眼神立刻就清醒了, 小湖黎噌地一下抬起了頭。
“大……大師兄。”
小孩在害羞, 然而亮晶晶的眼裏卻藏著一抹歡喜。
“嗯,睡飽了?”
簾沉比他更早地睜開眼睛, 不過一直沒動。這個時間點的話, 碧霄宗的弟子們其實都已經要起床修習了。
小湖黎見簾沉看著自己, 仿佛更害羞了。他連話都不說了,隻是點著頭。
過半晌,他又把左半邊臉貼在了對方身上, 嬌聲嬌氣的:“大師兄真好。”
這副狗狗撒嬌的模樣讓簾沉摸了摸他的頭:“先帶你去吃飯,回來繼續記心法。下午我教你怎麽運用心法, 我們把之前錯誤的方式一點一點糾正好。”
“好, 水水都聽大師兄的。”
小湖黎昂了昂腦袋, 對簾沉的話沒有任何異議。
昨天那麽多破綻露出來, 今天大師兄肯定要去查一查自己的身份了。低頭抱著對方的時候, 他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
在食膳殿用餐的弟子們如今見到簾沉抱著湖黎過來吃飯已經見怪不怪了,小小師弟這麽可愛,換做是他們, 也樂意整天抱著的。
不過小湖黎整日被大師兄這樣抱著,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走進單間, 簾沉見小湖黎一直低著頭, 又看了一眼他揪著自己衣服的小動作:“水水怎麽了?”
沉吟半晌,他又問道:“這是害羞了?”
“大師兄,我腿已經好了。”
他小聲小氣的窩在簾沉懷裏提醒道。
“那以後不需要大師兄這樣抱著了嗎?”
簾沉的語氣有商有量的, 他給喂了一口菜,又舀了一碗湯放到小湖黎麵前,是昨天對方喝得意猶未盡的那道湯。
“要抱。”
“水水還小。”
他嘴裏的菜都沒嚼幾口就囫圇吞下了,話講得太急,一下子又嗆得咳嗽起來,圓圓的眼睛裏都閃著淚花。
不過抓著簾沉的動作卻是沒放,還急切切的看著對方。
簾沉立即給他拍了拍背:“吃那麽急做什麽?”
“大師兄不抱水水了嗎?”
小湖黎眼裏的急切更多了,連大師兄問的話都沒聽進去。
剛才害羞的是他,現在急得眼睛眉毛皺成一團,都快要哭的人也是他。
小孩兒的心思真是難猜。
“我看你剛才不好意思的樣子,以為你不喜歡。”
“我……我隻是怕大師兄不喜歡。”
小湖黎又抓緊了簾沉的一根手指,小臉上寫著一大堆糾結。他不是不好意思於簾沉整日抱著自己,而是害怕對方會厭煩自己,畢竟他現在腿都已經好了。
“水水不是小無賴。”
“誰說你是小無賴了?”
簾沉被他逗得輕笑了一下。
“我們水水明明是最可愛的寶貝。”
“最可愛的寶貝”,無論是“可愛”,還是“寶貝”,都是從來沒有人跟湖黎說過的,他也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跟這兩個詞沾上關係。
他被簾沉抱著,眉眼彎彎,而後聲音清脆的將簾沉末尾幾個字重複了一遍:“最可愛的寶貝。”
上午的任務還是跟昨天下午一樣,有大師兄在一旁耐心解釋,倒也並不會太無聊。
等到下午的時候,簾沉就開始帶著湖黎將理論轉化成實踐了。
“默念心法口訣,然後感受身邊的靈氣,讓它們主動幫助你,而不是你挽留它們。”
大師兄在前麵做了一遍示範,當看到湖黎哪裏做錯了的時候,就會及時出聲提醒對方。
他沒有讓小湖黎一口氣全部做好,而是引導著對方自己領悟。
“切記心無雜念。”
湖黎在簾沉的指導下,逐漸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上輩子他的修煉一直都是建立在錯誤的心法上麵,血脈覺醒,跟碧霄宗撕破臉後,他就得到了傳承,更加沒有修煉碧霄宗的法術了,同時他也是看不上的。
說起來,這還是他頭一回正兒八經地修煉碧霄宗的法術,還是在簾沉的指導下進行的。
碧霄宗能夠成為如今這樣的大宗門,果然是有自己的實力。這種入門心法跟他所得到的傳承並不衝突,不但如此,還會輔助他的經脈流轉,將源源不絕的靈氣鎖進他的身體裏。
湖黎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是一種身心都流淌在溫水中的感覺,讓人昏昏欲睡。
“醒來。”
額頭被不輕不重的點了一下,湖黎當即警覺地睜開了眼睛。不過在看清眼前的人是簾沉後,他又極快地收斂了眼眸中的防備,表現出一副懵懂的樣子。
“大師兄?”
“你剛才睡著了。”
?
原來是真的睡著了。
“不過方法都是正確的,你再試一次,這次不要去睡,集中注意力,看看能不能入定。”
一旦入定,就相當於一隻腳跨進了仙門,跟凡人之間劃開了界限。
一般來說,新招攬的弟子至少也要在修引長老的帶領下修習三年五載,才能摸到這個門檻。
“水水很有天分。”
如今小湖黎隻是略試了一次,就已經差點入定,所以簾沉真心實意的誇了一下對方。
“好,我再試一次。”
被肯定之後,團子下意識動了動,大概是想要在原地蹦幾下,不過考慮到要在大師兄麵前穩重一點,最後又硬生生忍住了,隻是高興的情緒都從周身溢出來了。
“你先在這邊練著,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等會再來看你。”
大師兄在門派當中也有很多事情處理,當然不可能把時間都花在一個人身上,因此小湖黎乖乖點頭。
“我會努力修習,不讓大師兄失望的。”
他繃著嚴肅的樣子,眼神認真,可還是可愛占了大多數。
簾沉臨走的時候又摸了摸小湖黎的腦袋,動作很輕,沒把他的頭發弄亂。
隻是前一秒看著還乖巧懂事的人,下一秒臉上的神情就消失不見了。
湖黎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揮手之間,已經離開的簾沉的身影又出現在了眼前。
“果然是起了懷疑。”
稚嫩的聲音被說出了成年人的語氣,聽上去有幾分怪異。
湖黎看著簾沉一路去向自己的住所,就連他設置下來的結界也沒有攔住對方。
在發現院子裏沒有人,並且房間裏十分整潔後,簾沉就走了出來,並且還將結界恢複如初。
然後……簾沉就又回來了。
湖黎臉上的神情變了一下,前世的時候,大師兄應該還會去找一些師弟打聽一下他的下落。
比如確定他這段時間都一直待在後山,然後才進一步肯定他的身份。
可現在這個步驟沒有了。
前世不像現在,他變成小孩子被簾沉帶回去以後,根本就沒有跟對方說過幾句話,也沒有說自己是新來的弟子,所以大師兄想要調查他的身份也要費一段時間。
而在對方想去跟修引長老詢問的時候,就先一步發現了他的破綻。
湖黎看到簾沉離開自己的住所時想,難道對方是要直接去找修引長老嗎?
不過很快,這個想法就沒有了。因為他看到簾沉走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其它地方,而是這裏。
他要回來了。
湖黎的內心在同一時間湧起很多難以言喻的感覺,他依舊沒有發現,在這些複雜的情緒裏麵,還深深藏著一抹歡喜。
這天簾沉的短暫離開最後以回來的時候更為用心的教導小湖黎修習而告終,他對對方的態度一點都沒有發生改變。
甚至在接下來幾天的相處中,湖黎覺得簾沉似乎對自己更好了一點。
小湖黎每天看著都甜滋滋的,可心裏卻對簾沉的態度起了懷疑。
從前大師兄在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後,就一直對他有所防備,根本不會教他什麽正確的心法。而現在,大師兄為什麽還跟沒發現端倪一樣?
這樣的懷疑很快就有了結果,在湖黎變成小孩子的第四天,簾沉突然給了他一顆丹藥。
“你如今已經入定成功,這是可以幫助你修行的丹藥,之前沒給你,是因為當時你還是普通人,沒有辦法承受藥力,現在你可以把它吃下去。”
小湖黎看著被簾沉放到手心裏的丹藥,然後又仰頭看了眼對方。那人一身的溫潤氣質,說的話也好似全心全意為他著想。
不過湖黎一點都不相信簾沉真的會為他好,就算他能夠感受到這藥上浮動著濃濃的靈力。
在湖黎看來,這是簾沉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他就說為什麽對方這段時間看著若無其事的,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
可惜,湖黎都在心裏替簾沉惋惜了一下。
他早有血脈傳承,就算對方真的給他喂了對身體有害的藥也沒關係,因為這些東西根本就傷害不到他。
“謝謝大師兄。”
隻見他甜甜一笑,也不叫簾沉幫忙,就自己噠噠跑到桌邊踮著小腳倒了一杯水,然後把丹藥吞下去了。
困意很快就隨著丹藥的入口而襲來,小湖黎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要睡覺,還站在原地倔強的跟困意作鬥爭,眼皮子一下又一下的耷拉著,整個人看上去搖搖晃晃的,跟喝醉了酒一樣。
簾沉兩步就走到了對方麵前,伸手要把人抱起來。
“大師兄,抱。”
小湖黎在徹底閉上眼睛之前,條件反射的也同時伸出手,聲音軟綿綿的。話剛剛說完,就完全睡過去了。
簾沉給對方吃的丹藥就是昨天掌門人給他的那瓶,湖黎雖然可以吃,不過由於他現在是小孩子的狀態,所以會有想睡覺的副作用。
等到一覺睡醒就好了。
“小笨蛋。”
-
湖黎這覺睡了一天的時間,等他睡醒,發現吃下的丹藥沒有對他造成任何不適,並且體內的靈力更加純粹凝練了。
所以簾沉真的是在幫他?可是,這太不合常理了。
一開始他以為簾沉會和前世一樣很快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找的借口也全無邏輯。那些編造自己是新弟子的話,隻要稍加查證,就很容易被戳破。
湖黎知道,不管他說的有多離譜,簾沉事後都會配合他演戲。
但現在這樣一來,豈不是代表簾沉根本就沒有看出他就是湖黎。那麽他那處處都是破綻的謊言,究竟是怎麽騙過對方的?
還是說,簾沉的偽裝更厲害了?
這些問題堆積在湖黎心頭,隨著簾沉對他一日勝過一日的好,更加叫人迷惑。
在這期間,湖黎甚至假裝愚笨。隻是不管怎麽樣,簾沉也沒有表現出半點不耐煩和嫌棄。
“啊——”
又是操作靈氣不當導致自己受傷的一天,湖黎的手背被擦出了一道血痕。他自責又懊惱的低頭,情緒異常低落。
“大師兄,我……我好笨。”
小團子嘴扁著,看得出來快要哭了。
“沒事,失敗了就再練一次。”
簾沉蹲下來,一隻手拂過小湖黎受傷的手背,還在往外滲的血頓時就停住了。他又從袖中掏出藥,再溫溫柔柔地替對方把這丁點的傷仔細包紮了起來。
這是湖黎變成小孩子的第六天,還有一天,他就會變回正常的狀態。
同時,這也是湖黎不知道第幾次的試探簾沉了。
對方的溫度從兩人握著的手上傳來,這樣永遠耐心,永遠對他好的大師兄,讓他想要……占有。
湖黎覺得現在的大師兄很好,他想要對方對他更好一點,讓對方的眼裏隻有自己一個人。
不管他是大人,還是小孩子,簾沉都要這樣對他好。
想到這裏,小湖黎的眼睛裏閃爍著光亮,在簾沉抬起頭的時候,他歡歡喜喜地親了一下對方的臉頰。
“大師兄真好。”
湖黎感覺到了自己的歡喜,這種歡喜是麵前這個人帶來的。這樣正麵而澎湃的感情讓他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所以他又撒嬌地抱住了簾沉。
“你啊。”
剛好到了休息時間,簾沉見他撒嬌,幹脆就把人抱了起來。
“最近人間精怪四起,我奉師尊之命,再過兩天就要跟其他師弟下山一趟。如果你還不想回去的話,可以住在我的房間,我跟其他師弟打個招呼,讓他們照顧你。”
“水水也想跟大師兄一起下山。”
都還沒弄明白下山要幹嘛,小湖黎就趕緊表明心意。
“不行,外麵太危險了,你如今隻是剛剛入門,連自保能力都沒有,萬一我沒照看到你怎麽辦?”
簾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團子的請求,他的語氣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可是我想跟大師兄在一起。”
小湖黎知道簾沉是為了自己好,他也沒有讓對方為難,隻是有些難過的嘟了嘟嘴。
“大師兄很快就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給水水帶好玩的。”
“那要好多好玩的。”
“好,都給水水買。”
“拉勾勾。”
小湖黎伸出手,讓簾沉兩隻手抱著自己改成了單手抱,然後心滿意足的跟對方拉了個勾勾。
-
湖黎在第八天就由小孩子變回了正常狀態,不知道是不是湊巧,簾沉剛好也在這天跟其他師弟們下山了。
他站在山頂往下眺望,似乎這樣能夠看到對方一樣。
碧霄宗的弟子常著偏白或者素一點的衣服,但湖黎此刻卻穿了一身玄黑,黑衣將他的身姿完美的勾勒出來。
須臾,原本站在山頂的人突然縱身一躍,竟然直接往下跳去。
湖黎頭上綁著的同色係發帶在風中飄舞著,簾沉剛出發不久,他稍微快一點,應該可以趕上對方。
如果不是天明的時候才能變回正常,湖黎也不至於現在才出發。
“大師兄,北邊有妖氣。”
簾沉一共帶了五個人下山,寧壇也在裏麵,他是負責探路的。
一行人已經走了半日功夫,就在他們準備休息的時候,北邊突然傳來一陣妖氣。
因為離他們並不遠,所以簾沉又讓眾人繼續出發了。
不過他們沒想到,等趕到那裏的時候,妖氣已經不見了,並且還碰到了一個人。
“湖師兄,你怎麽來了?”
寧壇算是五個人當中比較客氣的,至少看見湖黎的時候還知道打聲招呼。而另外四個人在看到湖黎那身不符合碧霄宗氣質的衣服時,就已經臉色難看的皺眉了。
其實寧壇在問過對方後,也有些後悔。誰不知道這位師兄一貫沉默寡言,就連大師兄也不愛搭理。
“聽聞大師兄要斬妖除魔,所以特來相助。”
讓在場人都沒想到的是,湖黎這次竟然回答了寧壇的話。
不過他們沒注意到,湖黎的眼睛由始至終都直直地盯著簾沉。尤其是念著“大師兄”三個字的時候,那張向來沒有多餘表情的臉上似乎還泛出了點笑意。
其他人沒注意到,簾沉注意到了。溫柔的大師兄看到湖黎這樣的變化,仿佛十分欣慰。
“也好,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什麽力量,門派裏恐怕連個小弟子的修為都比你高。”
站在寧壇旁邊的一位弟子早就看湖黎不順眼了,他覺得對方就是來添亂的。到時候妖怪來了,還要浪費大師兄的精力來保護他。
“真是麻煩。”
這人倒也坦率,看不慣誰就當麵說了出來,並且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
“大師兄讓我留下,我就留下。”
湖黎也沒把對方放進眼裏,他目光近乎挑逗性的看著簾沉。從前他不願意接近對方,是怕這個耀眼的人沾上自己這個汙點。
可現在他偏要跟對方接觸,讓對方擺脫不了自己,永遠打上他的烙印。
說著,湖黎也沒管那邊已經把自己氣得眉毛使勁揚起,但礙於大師兄在場,也沒法發作的人。
他三兩步走到了簾沉身邊,絲毫沒掩飾自己變成小孩子後跟對方培養起來的親密。
“那妖怪已經被我斬殺了,附近不過都是群被操控的小妖,你們想抓的話,可以往這幾個地方去。”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跟簾沉保持著點距離,隻有湖黎,一走過去就是緊挨著對方。講完話後還要側過臉,添著幾分曖昧的又看看簾沉。
那種自己說完話就要等著簾沉發表意見的樣子,跟小湖黎分毫不差。
“斬殺?那樣濃的妖氣,憑你也可以斬殺?”
左佑忠終於忍無可忍,以他們剛才在路上觀測到的妖氣,恐怕他跟寧壇聯手也要費點時間才能收服這妖,湖黎修為平平,又怎麽可能一個人斬殺。
更何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隻見湖黎氣息正常,衣衫完整,渾身上下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
左佑忠更不相信湖黎說的話了。
“大師兄要跟我一起去嗎,剛才我看到那裏還有兩隻小妖。”
湖黎完全沒搭理左佑忠,他來這裏隻是為了簾沉,哪有功夫浪費在別人身上。
天下的人在湖黎眼裏隻有兩種,簾沉,以及無關緊要的人。
“好。”
大師兄仍舊跟往常一樣,即使其他人都不相信湖黎,他也始終站在對方那邊。
“你們按照阿黎剛才說的幾個地方去找找,咱們兵分三路,要是發現不對勁,就立刻撤離。”
“大……”
“知道了大師兄。”
寧壇碰了一下左佑忠,打斷了他的話。
幾人定下來後,就由簾沉跟湖黎一組,寧壇跟左佑忠一組,剩下三人一組,分別去了不同的方向。
“你剛才為什麽打斷我?”
左佑忠的語氣帶著不滿。
“以大師兄的實力,這裏究竟有沒有問題難道他會不知道嗎?”
寧壇先是反問了一句,看到左佑忠臉色好轉了一點才又繼續說著。
“而且你我都知道,大師兄對湖師兄的態度一貫如此,我們越是不喜歡湖師兄,大師兄就會為了對方著想,站在他那邊。”
寧壇算是五個人當中來碧霄宗最晚的,所以對湖黎的態度也沒有其他人那樣厭惡。
也因此,他更能客觀的看待湖黎。
左佑忠當然也懂這個道理,他就是看不慣湖黎罷了。聽到寧壇的話後,他也沒有再囉嗦什麽。
“等會要是打不過,你就先跑。”
身為師兄,保護師弟是他們的責任。左佑忠想,如果湖黎真的說謊,等會害他們遇到了危險,對方最好祈禱他不會活著回來。
否則,哼。
另一邊,湖黎在跟簾沉單獨相處後,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更加放肆。
他有一種比起害怕簾沉會知道自己就是之前跟他在一起的小孩子,更擔心對方不知道的有恃無恐。
“大師兄剛才叫我什麽?”
簾沉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他,稱呼最多的也隻有師弟,最親昵的時候,也不過是連名帶姓的叫了他。
“阿黎。”
兩人前麵橫亙著一條不寬的小溪,簾沉自然地握住了湖黎的手腕,拉著他走了過去。
“你不喜歡的話,我便不叫了。”
說完,他就要鬆開湖黎的手,可對方卻反過來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我很喜歡。”
“路不好走,我這樣拉著大師兄,不介意吧。”
隔了一層衣服握著手腕的動作。
“不介意。”
簾沉揚起無懈可擊的微笑,過度的溫柔讓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誰也沒有主動提起湖黎為什麽會跟突然轉了性子一樣,兩個人找到了幾隻小妖,有些妖因為剛剛化形,話講到一半就變了回去。
據他們說,先前那陣妖氣的主人是近兩日剛剛到這裏,對方承諾了一些好處給其他小妖,讓他們抓活人上山。至於對方的目的和來曆,就沒妖知道了。
簾沉沒有從他們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其他兩路弟子也一樣。
不過左佑忠他們倒是在一個小妖的口中驗證了湖黎剛才沒有說假話,小妖說自己親眼見到一個身穿黑衣的人解決了對方。
所以在幾人匯合以後,左佑忠別別扭扭的跟湖黎道了個歉。還是跟剛才一樣,他沒有得到湖黎的半分眼神。
……
左佑忠:我不氣,我不氣。
隨著湖黎的加入,他們調查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不過五位弟子最近又對對方起了些意見,原因在於湖黎總是纏著簾沉。
這纏他們也無法形容,除了趕路的時候、吃飯的時候要待在對方身邊以外,還有一種精神上的纏。
這跟他以往的性子有些不同,但大師兄卻好像沒發現一樣,或者說就算發現了也放任自流,甚至還一直照顧著對方。
“我想吃那道菜,大師兄可以幫我夾一下嗎?”
是用沒有什麽起伏的語氣說出來的,明明兩個人離湖黎想吃的那道菜差不多遠,他卻拿眼睛看著簾沉,讓對方幫他夾。
“你自己沒長手嗎?”
左佑忠說完,將菜推到了湖黎麵前。
以前湖黎對大師兄的好愛答不理,他們看了覺得氣不過,可現在湖黎理了,他們更氣不過了,因為大師兄就知道慣著他。
又不是沒長手,想吃菜要大師兄夾,想喝水要大師兄喂。
菜從比較遠的地方推到了湖黎麵前,他完全可以自己夾了,可他依舊隻是看著簾沉。
“不可以挑食。”
簾沉幫他夾了想要吃的菜,又夾了其它的菜一並放進湖黎的碗裏,像教育小朋友一樣。
“謝謝大師兄。”
語氣上揚,語調跟小湖黎平時也一模一樣。
然而簾沉依舊如沒有看出來般:“還生氣嗎?”
他突然湊到了湖黎耳邊,大概施了個法術,所以其他幾位弟子都沒有聽見這話。
“大師兄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湖黎眨著眼睛,他確實生氣,但不知道究竟在生什麽氣。他隻知道自己不喜歡看到簾沉跟其他幾個人走得太近,不喜歡對方朝別人也露出那樣溫柔的笑意。
這種氣讓他心裏堵得厲害,他不高興。
“沒什麽。”
簾沉沒有再把話說下去,就是湖黎這自己跟自己生氣的樣子,怪招他心疼的。
“近來你修為增進不少,等吃完飯,我再將師尊傳授的功法教你一些。”
以前湖黎修為停滯不前,所以修煉的也一直是掌門人一開始跟他說的那些,現在簾沉打算繼續往後教起來。
不知道他的身份教他也就罷了,怎麽現在明知道他是湖黎,還要教他?
“那就麻煩大師兄了。”
-
湖黎剛開始隻以為簾沉說要教他是敷衍之詞,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說話算數。可他還是不敢輕易相信對方,所以打算找個機會再試探一次。
他想看看,如果自己受傷了的話,簾沉會是什麽反應。應該說,是想看看如果自己要被妖怪打傷的話,對方在當下會是什麽反應。
這樣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隨著調查的深入,他們逐漸掌握了一條線索。那些在各地作亂的妖怪,其實都是受一名男子的掌控,不過也有妖說他們是受一名女子的掌握。
然而不管是男是女,他們都來自麵前這座山。
寧壇:“山上有結界。”
“我們先上去,等到了結界的地方再說。”
左佑忠同樣察覺到了這一點。
結界是在最頂上設置的,因此走上去並沒有問題。隻是臨近老巢,危險也就越多。
他們才走到半山腰,就被一條巨蟒攔住了。
湖黎是可以抵擋住巨蟒的一擊的,但他特意沒有抵擋。巨蟒的力氣十分大,這一下如果真挨在身上,必然會受內傷。
他是瘋狂的,拿自己的命來試探簾沉的態度。
湖黎最好的設想也不過是簾沉會趕過來幫他擊退巨蟒,他完全沒想過,對方會為了他同樣連性命都不顧。
在被抱住的時候,他腦海當中那股瘋狂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
“小心。”
他聽見的聲音是急切的,看見的表情是擔憂的。
簾沉,在保護他。
他的好是真實的,並沒有因為他是湖黎而改變。
心髒的空虛被填滿了起來,有一種新生的感情在飛快的萌發著。
湖黎反手打退了巨蟒,可殘存的攻擊仍然劃傷了簾沉的胳膊,這讓他的氣息在瞬間變得非常危險。
巨蟒在湖黎的盛怒之下毫無反擊之力,如果不是簾沉攔住了對方,他都要把巨蟒活剝了。
“它已經死了。”
簾沉安撫著湖黎即將崩塌的情緒,將人從偏離的軌道上拽回來。
“你受傷了。”
湖黎盯著簾沉受傷的地方。
“我不允許你受傷。”
“為什麽不允許我受傷?”
“因為……”
你是我的。
湖黎在此刻終於明白一直困擾自己的究竟是什麽了,他要簾沉。
他要簾沉完全的屬於自己,他是真的對他好,是假的對他好,通通都無所謂,隻要這個人是他的。
他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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