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5章馮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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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熊哼道:“那還用說?”
中年人沉吟,“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史熊緩緩坐起身,微微握拳,冷冷的道:“他不仁,我們不義。他想拿我們當替死鬼,那我們就將巴蜀的一切栽贓到他頭上。”
中年人臉色微微一變,“可是他手裏有兵,他要是知道了我們將一切栽贓到了他頭上,難保不會率兵反噬。”
史熊冷笑道:“我們完全可以暗中行事。我的人估計被馮茂盯著,沒辦法動。但是你的人能動。
你們是陛下的耳目,悄無聲息的將消息傳給陛下,輕而易舉。”
中年人正是繡衣執法,還是一位頭領,也是一位宦官,更是在益州斂財的幕後黑手之一。
他的名字叫做黃綿。
黃綿思量著道:“陛下十分看中益州的戰事,隻要我如實將馮茂在巴郡的所作所為告訴陛下,陛下就一定會拿下馮茂。
我可以派人將馮茂的罪證送回去給陛下。
也可以請陛下暗中派人過來先繳了馮茂兵權,再將馮茂拿下。
不過馮茂被押解入京以後,肯定會開口。
他一開口,一定會供出你我。
陛下最忌諱的就是我們這些繡衣執法和你們勾連,馮茂如果死咬著你我不放,我們即便是將所有罪責全部安放在馮茂頭上,陛下也不會放過我們。”
黃錦以前伺候過王莽,了解一些王莽的秉性,知道王莽心裏最討厭什麽。
史熊微微眯起眼。
黃錦趕忙道:“半路截殺的事情不可取。我們殺人倒是容易,可容易引起陛下的懷疑。”
史熊睜大眼,道:“那就找一個能在常安城內堵住馮茂嘴的人幫我們。”
黃錦愣了一下,道:“能在常安城內殺人滅口的人可不多。”
史熊看向黃錦,問道:“更始將軍廉丹如何?”
黃錦又是一愣,“廉丹將軍深得陛下寵信,他肯出手的話,自然是好。隻是廉丹將軍素來看不起我們這些宦官,你跟廉丹將軍也沒什麽交情,如何讓他幫我們?”
史熊疑問,“聽聞廉丹將軍好財,我們送他一筆錢呢。”
黃錦肉痛的道:“我們在益州斂財雖多,可是被馮茂分去一大份,回頭馮茂被查以後,那些錢財勢必要上繳陛下。
我們手裏的錢財,上下打點上下分潤下來,也沒剩下多少。
廉丹將軍可不是尋常人,我們給的少了,恐怕進不了他的門。
給的多了,我們就什麽也沒有了。”
史熊聽到此話,陷入沉默。
良久以後,史熊突然開口,“那若是讓他到益州來斂財呢?益州的錢財雖然被我們搜刮了四成,但仍有六成。
巴蜀兩地被我們折騰一空,但是就都、西順等郡,我們可沒動。
馮茂一去,以陛下的秉性,勢必會派人繼續征討句町和滇國。
馮茂一個雜號將軍奈何不了句町侯和滇侯,那陛下就會派遣一個大將軍。
廉丹將軍恰巧就是大將軍。
隻要他主動請纓,陛下一定會答應。”
黃錦眼前微微一亮,“不僅如此,以陛下的秉性,還會征調其他地方的兵馬,發重兵征討西南。
蜀道難行,常安各地的糧食運不到此地。
陛下肯定還會讓廉丹將軍就地征集軍糧。
到時候我們和廉丹將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斂財。
廉丹將軍喜歡帶兵,數十萬兵馬征伐,廉丹將軍肯定不會錯過。
廉丹將軍喜歡錢財,能光明正大的斂財,廉丹將軍依然不會錯過。
廉丹將軍喜歡的,益州都有,他肯定來。”
史熊微微握拳,“那就這麽辦。”
黃錦重重的點頭。
可惜馮茂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算計,他現在正沉浸在分潤到巨金的喜悅當中。
金子、銀子、銅錢,珠寶玉石,各種價值不菲的東西塞滿了馮茂占據的大宅。
銅錢多到屋子塞不下,馮茂幹脆露天放著。
海量的銅錢才馮茂的宅院裏堆成一座錢山。
馮茂站在錢山前,喜不自勝。
“國賊!國賊!”
馮英在門外跳著腳的罵娘。
毫不掩飾,毫不做作,也不怕得罪人。
馮英不好罵史熊,因為史熊是他的上級,史熊雖然沒權力殺他,但是有權力懲治他。
而且他一個當官的罵上級,以後就沒人敢用他做下屬。
所以他隻能罵馮茂。
馮茂不僅沒權利殺他,也沒權力懲治他。
二人之間也不存在上下級關係。
他對史熊、馮茂等人在益州的所作所為深惡痛絕,所以他罵起人毫不留情。
他想罵馮茂‘馮賊’,就像是別人罵曹操曹賊一樣。
但考慮到自己也姓馮,所以嘴下留了點德,隻罵馮茂是國賊。
馮茂耳聽著馮英的謾罵,不僅沒有發怒,心裏反而有點小高興。
他有一點點喜歡馮英這種看不慣他,卻又奈何不了他的樣子。
馮茂在錢山前逗留了許久以後,還特地讓人給馮英送了一壺酒去,讓馮英潤潤嗓子。
馮英看到酒壺的時候,差點沒當場氣死。
他砸了酒壺,隔著院門破口大罵。
入夜以後,馮英罵累了,但並沒有回家,他找家仆打聽了一下魚禾落腳地以後,挑著燈籠趕到西市。
他吩咐家仆粗暴的破開魚禾所住的院子門戶以後,就出現在魚禾麵前。
見到魚禾以後,不等魚禾開口,他就氣呼呼的道:“小子,你是不是認識魚氏父子?”
魚禾剛剛洗漱完,穿著內襯準備上床休息,麵對惡客闖門,闖進門以後又不客氣的問他認不認識魚氏父子。
他愣了。
難道我……暴露了?
可我並沒有露出什麽破綻啊?
魚禾心裏在打鼓,沒有回應馮英的話。
馮英惱怒的再次發問,“你到底認不認識魚氏父子?”
魚禾猜不透馮英的心思,麵對馮英的質問,他遲疑了一下,試探的道:“魚氏父子可是反賊,我到底是該認識,還是不該認識?”
馮英惡狠狠瞪了魚禾一眼,“別在老朽麵前耍嘴皮子。你不是說你是程氏的人,去過平夷見過魚氏父子嗎?”
聽到馮英這話,魚禾才確定馮英並沒有猜出他的身份,他放鬆了不少。
魚禾笑道:“見倒是見過,隻是我對魚氏父子感觀不好,並沒有深談。”
馮英不客氣的喊道:“老朽管你們有沒有深談。你現在就回平夷去,告訴魚氏父子,讓他們點齊兵馬殺入巴郡,老朽給他們作內應。”
魚禾眉頭一點點挑起,眼睛一點點瞪大,難以置信的道:“你說啥?”
魚禾下意識說出了後世的口頭語,可見馮英的話將他驚的不輕。
馮英瞪眼問,“有問題?”
魚禾緩緩回神,哭笑不得的道:“問題大了。先不說勾結反賊是殺頭的大罪。就魚氏父子手裏那點人,別說是攻打巴郡了,能占下涪陵,那也得看運氣。
而且馮將軍手裏的數萬精銳,都不是吃素的。
一旦魚氏父子出現在巴郡,馮將軍一定會傾巢而出。
魚氏父子那點人還不夠馮將軍塞牙縫的。”
魚禾提到馮茂,馮英更怒了,“狗屁將軍,他就是個國賊!國之大賊!魚氏父子手裏的人手不夠,可以去找山裏的蠻人。他們人多,而且一直不服朝廷管束。
隻是他們不懂得攻伐之道,隻要魚氏父子肯讓出一些利益跟蠻人合作,一定能給馮國賊一個迎頭痛擊。”
魚禾通過馮英的話,大致猜測到,馮英應該是在馮茂手裏受了刺激。
不然說不出這種糊塗話。
但他並沒有點破。
反而順著馮英的話道:“您前些日子不是剛剛誇讚過,說魚氏父子曉大義嗎?他們父子既然曉大義,那肯定不會跟蠻人合作,與漢人為敵。”
馮英憤憤不平的喊道:“狗屁漢人,他們不配稱之為漢人,他們是漢賊。”
魚禾沉吟了一下,低聲問道:“那我派人去找魚氏父子說說?”
馮英瞬間就從盛怒中清醒了過來,他瞪了魚禾一眼,有些無力的道:“算了算了,老朽就是隨口一說。
就他們父子雖然是善心人,但終究是反賊。
而且是不成氣候的反賊。
老朽引反賊入巴的話,老朽也討不到好。
就算老朽舍得性命,引他們父子入巴。
他們手裏那點人也奈何不了馮茂。
指望他們父子找馮茂麻煩,還不如指望山裏的蠻人呢。”
對於馮英將他們父子評價為不成氣候,魚禾有點不樂意。
再怎麽說,他們父子手裏如今也有上千兵馬。
攻打巴郡雖然不行,但是在巴郡搞一個突襲還是可以的。
他們父子可沒有馮英說的那麽不堪。
但魚禾不樂意歸不樂意,他並沒有傻到意氣用事,當場自爆身份。
他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有些無奈的看著馮英,“所以您老大半夜不睡,特地跑到我的住處,破門而入,就是為了消遣我?”
馮英吹胡子瞪眼道:“老朽就是消遣你了。你能拿老朽如何?”
魚禾一臉無語。
馮英肚子裏的氣還沒有消幹淨,所以說話還有點混賬。
魚禾還沒辦法跟他計較。
就當魚禾準備開口說點什麽的時候,突然從外麵傳來的一陣沉悶的鼓聲。
魚禾和馮英愣在原地。
片刻過後,馮英驚叫道:“蠻鼓?!蠻人攻城了?”
魚禾目光緊緊的盯著馮英,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真去找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