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3章 誰家反賊強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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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大軍趕到了一處叫做五裏坡的小樹林旁邊。
魚禾吩咐大軍就地埋釜造飯。
在大軍安頓下以後,他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向了東方。
巴山、呂嵩等人的目光也下意識看向東方。
不出意外的話,高丘帶著人應該趕到了虎跳穀。
虎跳穀是一條深穀,寬約十數丈,長約兩裏。
官道就修在穀道上。
兩側是懸崖,懸崖頂上是茂密的山林。
高丘跨坐在馬背上,率領著五千精兵站在穀口不遠處,往著眼前宛若虎口的深穀,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斥候探查的如何?”
高丘沉聲發問。
身邊的軍侯麵色凝重的道:“有埋伏的痕跡。”
高丘握起拳頭,咬緊了牙關,“對方有多少人?”
軍侯道:“穀口處有五百騎兵,領兵的是位女賊。懸崖兩側應該埋伏了不少人,具體有多少,斥候並沒有探查清楚,因為賊人封鎖了上崖的道路。”
高丘沉默了許久,呼吸沉重的道:“隻能硬闖了?”
軍侯遲疑了一下,“我們也可以退兵。”
至於繞道,軍侯根本沒有提及。
繞過虎跳穀的話,他們要繞過虎跳穀所在的整座大山,要多走上百裏地。
他們手裏的軍糧可不夠支撐他們多走上百裏地。
橫穿山林的話,他們也不會做。
主動鑽進山林裏去,跟找死沒區別。
平夷人可比他們更擅長林中作戰。
他們的人數優勢在林中根本展現不出來。
高丘瞥了軍侯一眼,咬牙道:“怎麽退?賊人應該不知道我們會甩下輜重突襲平夷城,他們在此處布置的兵馬應該不會太多。
我們若是退了,他們立馬就會調遣更多的兵馬在此地設伏。
到時候他們隻要守住此地,我們就別想再過去。”
在大多數人眼裏,軍隊在作戰的時候一旦遇到了埋伏,就應該退,主動湊上去的話就是找死。
其實不然。
大地的地形千變萬化,適合埋伏的地方多不勝數。
像是巴蜀,處在盆地內,四麵皆是高山,能通行的地方少之又少。
若是掌控巴蜀的人在各處要道設下伏兵,那豈不是立於不敗之地?
但事實上呢?
巴蜀還是數次被攻占。
所以軍隊遇上了埋伏,埋伏的敵人恰恰就在他們必經之路上,那麽他們能做的不是避戰,而是攻堅。
高丘現在就要攻堅。
軍侯聽到了高丘的話,並沒有再質疑,他思量了一下道:“先派遣一隊人去試試水?看看賊人都有那些手段?”
高丘緩緩點頭。
軍侯當即點了一支五百人的隊伍,去深穀內試水。
五百人,其中一百是甲士,兩百盾兵,剩下的兩百是普通步卒。
五百人組成了一個雁形陣一步一步進入深穀。
在高丘等人注視下,五百人進入深穀以後一點一點被深穀吞沒。
五百人一路小心翼翼的穿過深穀。
一路上有驚無險,懸崖上並沒有滾木、巨石之類的東西砸下,也沒有瓢潑大雨般的箭矢落下。
深穀的另一側。
一個麵帶麵甲,身著鐵甲,手持銅槍的女將坐在馬背上,在她身後,跟隨著五百鐵甲相當,手持著長刀的騎兵。
高丘手底下的五百人看到了他們以後,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唾沫。
單從賣相上看,人家壓了他們不止一頭。
他們身上的甲胄,勉強捂住身體的要害處,人家的甲胄真是籠罩到了牙齒。
“退!”
高丘手底下的五百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選擇了後退。
他們全是步卒,步卒對上騎兵本來就不占優勢,人家的裝備還比他們強了不止一個檔次,他們沒有跟對麵戰一場的理由。
莊喬瞧著高丘手底下的人維持著陣型,緩緩後退,便不屑的笑道:“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想走,是看不起我嗎?”
高丘手底下的人神情一淩。
莊喬手裏的銅槍緩緩舉起。
“唰~”
銅槍槍尖滑落,槍指高丘手底下的五百人。
“殺!”
莊喬一馬當先,率先奔了出去,身後的五百騎兵毫不猶豫的跟著衝了出去。
馬蹄聲如雷。
“跑!”
高丘手底下的人瞳孔一縮,沒有任何猶豫的喊了一聲跑字。
他們根本沒有組成陣型跟莊喬硬拚的心思。
他們要是跟莊喬硬拚的話,光是莊喬一行坐下的五百匹馬,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更別提其他的了。
莊喬見到高丘的人再跑,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忍不住譏笑,“兩條腿還想跑過四條腿?”
莊喬用銅槍抽打著馬屁股,催促著戰馬快速前行。
雙方之間的距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高丘手底下的人有不少老卒,他們有跟騎兵作戰的經驗,他們並沒有撒丫子亂跑,而是貼著低矮的崖壁跑。
馬背上的騎兵明顯要高過他們。
他們貼著低矮的崖壁跑,能對騎兵造成不小的阻礙。
一些有凸起的巨石的地方,他們可以輕易通過,騎兵卻不行。
騎兵隻能遠離,這就給了他們生還的機會。
“噗呲!”
莊喬率先衝到了高丘手底下的人身邊,銅槍刺出,捅穿了對方的甲胄,將對方挑在了槍尖上。
莊喬並沒有抽出銅槍,而是槍挑著對方的屍骸在空中掄了半圈,將屍骸掄了出去。
屍骸落地,砸到了正在逃跑的兩人。
莊喬胯下的戰馬,隨後就踩著他們的胸膛飛奔而過。
兩個人仰著脖子吐出了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莊喬對貼著崖壁走的人看都沒看。
她率領著手底下的騎兵瞬間殺穿了敵人。
五百騎兵衝出去了足足幾十丈,在穀道中間一處寬暢的地方掉轉馬頭,再次衝殺。
如此往複,高丘手底下的五百人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崖壁上。
魚豐身著祖傳的甲胄,盯著深穀裏正在反複衝殺的莊喬,心髒在一個勁的抽搐,每當莊喬用槍尖挑起一個人,將人掄出去的時候,他呼吸都會停止。
張武站在魚豐身邊,獨臂緊握著一柄刀,盯著深穀裏衝殺的莊喬吞了一口口水,聲音略微有些顫抖的道:“哥哥,我一直聽人說嫂夫人很厲害,隻是沒想到如此厲害……”
莊喬單騎擒魚豐的時候,張武並不在現場,所以並不知道莊喬的厲害。
別人在提到莊喬單騎擒魚豐的時候,礙於魚豐的麵子,總是會將魚豐美化一番。
所以張武覺得,莊喬懂武藝,但應該強的有限。
可如今親眼看到了莊喬衝殺以後,他才清楚莊喬有多強。
他從軍十多年,也算是見識過一些大場麵的。
莊喬在戰場上衝殺的勢頭和展現出的武力,絲毫不輸給那些戰場上的先鋒猛將。
魚豐當作沒聽見張武的話,他目光緊緊的盯著戰場。
莊喬在深穀裏衝殺了三輪,突然放棄了深穀裏的殘敵,向深穀另一邊衝了過去。
魚豐瞳孔一縮,驚叫道:“她要做什麽?”
沒有人回答他。
張武幾乎毫不猶豫的越過了魚豐身邊,向莊喬身影消失的那邊追了過去。
魚豐又氣又驚,渾身發抖,他咬著牙追上了張武的腳步。
莊喬在深穀裏,將高丘派遣出試水的五百人殺成了殘兵,讓他們失去了抵抗力,立馬率眾衝向了峽穀的另一邊。
高丘手底下五百人通過深穀,需要很久。
莊喬策馬狂奔,卻僅僅用了五十個呼吸。
莊喬率眾出現在虎跳穀另一頭的時候,高丘心涼了半截子。
莊喬殺穿了深穀,那就說明他派遣出去的五百人應該全軍覆沒了。
不過他並沒有心痛,也沒有驚慌失措。
因為他在派遣出去那五百人的時候,就做好了他們全軍覆沒的準備。
莊喬衝出了深穀,並沒有停止,而是直挺挺的衝向高丘。
高丘眼見莊喬率領著五百騎衝了過來,深吸了一口氣,“以五百人衝擊我四千五百人的軍陣,你很狂妄啊?!”
“迎敵!”
不需要高丘講太多命令,高丘一聲迎敵,軍中上下立馬做足了準備。
弓弩兵在莊喬一行進入射程以後,立馬開始放箭。
箭矢在莊喬一行人的甲胄上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音。
箭矢落在馬身上,馬嘶鳴一聲,馬背上的騎兵立馬會被他的同伴拽過去。
高丘看到了馬背上的騎兵會在同伴馬匹中箭的時候將同伴拽到自己馬上,瞳孔瞬間一縮。
勁敵二字不由自主的浮現在他腦海裏。
如此情形,他隻在一種兵馬身上見過。
那就是匈奴王帳下的精銳。
匈奴王帳下的精銳,麵對新朝最強橫的兵馬也不落下風。
而他手底下的兵馬,可不是新朝最強橫的兵馬。
騎兵在衝鋒的時候,將同伴拽到自己馬背上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舉動。
稍有不慎,兩個人都會掉下馬背。
隻有常年騎馬,並且能在馬匹奔跑的時候能在馬背上安穩入睡的人才敢如此做。
而對手可不僅僅拽了一個人落在自己馬背上,還有那一身沉重的甲胄。
如此一來,要求自然更苛刻。
他突然就明白了,對手率領五百騎衝擊他的軍陣,不是狂妄。
而是藝高人膽大。
高丘腦子裏隻有一句話想講。
他沒有講出口,反倒被身邊的軍侯搶先了一步,“這是反賊?誰家反賊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