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2章 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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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左右(17點到19點),張武清理完了虎跳穀戰場,魚禾踏著夜色進入深穀,巴山、相魁挑著燈籠跟在身後。
在深穀中斷,魚禾仔細查看了一下地形,對相魁吩咐道:“此處地勢險要,易受難攻,是一處絕佳的戰略要地。
我們擊潰了馮茂五千精兵,外帶近八千的更卒和民夫,馮茂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放回去報信的人,會將我的威脅之語告訴馮茂,馮茂應該會放棄繼續派遣重兵征討我們。
但一些小動作肯定不會斷。
所以我們應該在此處設立一處明哨,兩處暗哨。
過農忙的時節以後,再讓人在穀口築造一處關隘,徹底將敵人擋在平夷之外。”
相魁如今充任的是虎營的統領,掌管著虎營正營和預備營,他聽到了魚禾的話以後,沉吟著道:“主公的意思是挑選一些人在此處守著?”
魚禾緩緩點頭。
虎跳穀地勢險要,有幾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隻要在此處築造關隘,派兵駐守,就能將馮茂、史熊等人的野心牢牢的擋在關外。
西南各地類似的地勢其實不少,可惜西南百族的人不喜歡築城,也不喜歡築造關隘,以至於許多有利的地形都被浪費了。
魚禾如今在西南發展,自然要將這些有利的地形利用起來。
就像是虎跳穀,隻要築造一處關隘,就能幫魚禾擋住萬敵,抵得上魚禾七八個虎營。
相魁思量了一番,沉聲道:“主公,安插明哨、暗哨倒是容易,可是築造關隘卻不容易。築造關隘不是一件小事,需要征發的民夫超過萬數,需要耗費一個月到兩個月時間,民夫們的吃喝用度花費可不小。”
魚禾雖然沒有告訴相魁,虎營隨後會進一步擴充,但相魁已經料到了。
魚禾給將士們的待遇十分豐厚,虎營的人數擴充以後,軍備、吃穿用度等等,都需要一大筆錢。
魚禾雖然占著平夷,獨霸著西南和北方的貿易,但他始終是一個中間商,並不是供貨商,所以賺取到的錢財有限。
那些錢財在貼補了四海鏢行,裝備了虎營將士以後,就所剩無幾。
根本不夠上萬民夫數月之用。
相魁心裏有種小農思想,他覺得魚禾多多少少應該攢一些錢,以備不時之需,而不是寅吃卯糧,弄的分文不剩,還倒欠一筆。
魚禾看了相魁一眼,道:“花費的問題你不需要擔心。你隻需要依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魚禾知道相魁在擔心什麽。
相魁擔心的問題,是他最不擔心的問題。
魚禾並不缺生財的辦法。
亂世之中,錢財是最好賺的,錢財也是最不值錢的。
亂世之中,最重要的是糧食和安全。
刨去其他生財之道不談,魚禾隻要確保了平夷安全,確保平夷成為西南這塊戰亂之地上的樂土,就有許多人會趕到平夷,拿著大把錢財求魚禾庇佑。
那些從巴蜀等地逃到平夷的難民,也會聽從魚禾的吩咐,成為魚禾治下之民,幫魚禾去種糧。
魚禾此次擊潰了高丘,已經向那些難民和平夷那些惶恐不安的百姓證明了他有保護他們的能力。
隨後平夷會進入一個相對平和的發展期。
平夷的百姓會重新燃起希望,努力的種地、打獵謀生。
難民們也會努力的去種地、打獵,力爭盡快在平夷安家。
“主公,我們其實沒必要在虎跳穀築造關隘,我們可以多安排一些明哨暗哨,等到敵人出現,我們就會知道,我們就可以提前做出布置。”
相魁堅持己見。
魚禾瞪了相魁一眼,“我築造關隘又不是全為了敵人。在虎跳穀築造關隘,一方麵可以抵禦敵人,另一方麵可以保護百姓。
平夷城周邊的良田,如今已經被瓜分的幹幹淨淨。
那些剛從巴蜀之地的難民根本無處容身。
讓他們在平夷城外廝混,就是浪費。
我們在虎跳穀築造一處關隘,就能將虎跳穀以東的所有土地保護起來。
到時候,我們就能安排那些難民到虎跳穀附近的荒蕪之地開荒。
虎跳穀到大婁山中間的荒蕪之地也可以徐徐圖之。”
相魁一臉愕然。
魚禾沒有再多做解釋。
魚禾如今手裏的實力十分雄厚,雖然沒辦法去攻城略地、縱橫馳騁,但卻可以適當的擴張。
比如平夷縣附近的無主之地,他都可以悄無聲息的占據。
巴郡涪陵縣以南的土地在大婁山西側,要是在大婁山東側的話,魚禾能將關隘的位置建在大婁山要道上,能將那些土地全占了。
“生逢亂世,糧食比什麽都重要。我們不僅得從曹真等人手裏買糧,還得自己產糧。隻要我們有足夠的糧食,就不怕曹真等人到時候跟我們翻臉,卡我們脖子。也不怕這亂世變得更亂。”
魚禾由衷的感慨了一句,背負著雙手離開了虎跳穀。
獨留下相魁一個人一臉愕然的站在虎跳穀中。
相魁的見識、思想,始終有些短淺,遠沒有魚禾看的長遠,更不會有魚禾那麽深遠的謀劃。
其他人也是大同小異。
所以魚禾才會一直感慨自己手裏沒什麽人才。
有一群笨笨的手下,魚禾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有時候還得停下等等,等手下的人追上來。
有一群聰明的手下的話,魚禾就能走一步算三步,大踏步的往前走。
他不僅不需要等人,還能在手下的配合下,徹底看清前路,輕鬆的走出一條康莊大道。
魚禾回到了虎營將士駐紮的地方,派遣巴山去招來了張武、呂嵩,以及相魁。
幾個人在簡易的地圖上商量了半天,最後選定了明哨駐紮的位置和暗哨活動的區域。
至於築造關隘的位置,幾個人並沒有商量。
因為想要築造關隘的話,得等到秋收以後。
次日,天空飄著絲絲霧氣,霧氣籠罩在虎跳穀頂,像是給虎跳穀戴上了一頂白白的帽子。
魚禾一行頂著涼風和露水再次踏上行程。
臨走之前,魚禾還特地吩咐相魁將明哨、暗哨的人選出來,留在了虎跳穀。
眾人行了一日,傍晚的時候回到了平夷。
平夷城外。
木屋林裏、平夷城牆下圍繞了一圈窩棚。
滇人們守在木屋圍繞的莊子前踮著腳在張望,難民們從窩棚內探出頭顱,好奇的看著城門口。
平夷縣宰農寨主和曹真、陰識、申屠義等人聚在城門口,伸長了脖子看著官道盡頭。
魚禾一行的身影出現在官道上的時候,滇人們已經按耐不住,主動跑向了魚禾一行。
農寨主等人也快步向前,主動迎上了魚禾一行。
唯有那些住在窩棚裏的難民,依舊留在窩棚裏,繼續張望。
滇人們衝到了魚禾一行麵前,望著魚禾隊伍裏的家人,激動的呼喊,喊完以後,還往裏麵衝。
他們的家人聽到他們的呼喊,先是驕傲的仰起頭,隨後在同伴的注視下,又會羞紅臉。
莊喬策馬奔到魚禾身邊,笑罵道:“這些家夥在山裏待久了,不知道軍中行軍的規矩,居然敢亂闖、亂喊。回頭小郎可要差人好好教一教他們規矩。”
大軍凱旋而歸,夾道歡迎自然惹人心喜。
在道路兩旁遞吃的喝的,也可以接受。
但是往行軍的隊伍中衝,卻不允許。
萬一有刺客混跡在其中,很容易得手。
萬一發生了踩踏事件,那喜事就會變成喪事。
更重要的是,越厲害的軍隊行軍,紀律越嚴明。
在主將沒有下令之前,隊伍行軍的陣型不能亂,更不能因為私情耽誤隊伍的行程。
魚禾從一開始就將自己的軍隊當成精兵培養,所以軍中的紀律十分嚴明。
滇人們往軍隊裏衝,有點不合適。
莊喬主動提出讓魚禾事後去教滇人規矩,就是給魚禾找一個事後去教訓滇人的借口,讓魚禾別當麵懲罰滇人,讓那些軍中的滇人在家人們麵前下不來台。
魚禾並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也不會在這種場合,為了那點小事斤斤計較。
魚禾笑道:“少母說笑了,其實我很喜歡滇人們的真性情,也喜歡跟性子直的人打交道。”
說到此處,魚禾不等莊喬再開口,就大聲的衝身後的將士們下令,“除了虎營正營的人以外,其他人可以散了,去找你們的家人,去抱你們的孩子,告訴他們,你們在虎跳穀打了一場大勝仗,擊潰了五千敵人。
明日天明的時候,你們再歸隊,到時候我會論功行賞。”
魚禾此話一出,早已難奈不住的將士們紛紛扯著嗓子叫好。
“主公威武!”
“主公仁義!”
“……”
將士們大喊著一哄而散。
魚禾背後瞬間就剩下了兩百將士,以及近兩千多的降卒和民夫。
他們在平夷沒有家人,魚禾的命令他們沒辦法遵循。
他們押解著魚禾一行人的繳獲,靜靜的跟在魚禾一行人身後。
“參見魚公,參見主公,見過莊夫人……”
“魚世伯有禮,莊夫人有禮,魚兄弟有禮……”
“……”
農寨主一行人快步趕到魚禾一行身前,隔著老遠就開始施禮。
眾人臉上皆帶著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