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4. 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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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洛豪心中再難壓下疑惑,他徑直走向了正在彎腰拾起一塊巴掌大小千火星金的千鍾方丈,縱然千鍾方丈是九星宗門的掌門,閱曆深厚,心境沉穩,可麵對千火星金這等傳說中的頂級材料時,眼底依然難掩一抹火熱,那閃爍的光澤,不僅是財富的象征,更是修士夢寐以求的煉器至寶,哪怕是身份尊崇的掌門,也無法真正做到無動於衷。
    見洛豪走來,千鍾方丈略一遲疑,終是放下了手中那塊剛剛入手的千火星金,緩緩站起身來,他的目光溫和,卻帶著幾分敬重與探究,洛豪能滅去千火禁地的熾焰,這等手段讓他心中生出敬畏,再加上洛豪此刻主動開口,他自然不會失禮。
    洛豪沒有寒暄,而是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千鍾方丈,我有幾件事情想請教。第一,千火禁地究竟存在多少年了?第二,為何此地會孕生出如此數量龐大的千火星金?第三,又是什麽樣的火焰,才可能孕育、淬煉出這等罕見的至寶?”
    一連三個問題,猶如連環追問,帶著洛豪心中迫切的渴望,他必須弄清楚這些關鍵點,若千火禁地隻有短短萬年曆史,那麽此地很可能與彭敢飛有關,甚至可能是他布下的局,可若真隻有萬年光景,真的能孕生出如此多的千火星金嗎?要知道,哪怕是在更高的位麵,也極難見到這種材料。
    千鍾方丈聞言,並未表現出不耐,反而神色鄭重,略一沉吟才開口,他沒有反問洛豪是如何令千火禁地火焰消散的,那已然涉及修士最大的隱秘,輕易觸碰隻會引人嫌隙,此刻,他隻是在思索如何作答,良久,他緩緩道來,
    “千火禁地……自南洲有修真界的記載以來,便一直存在。至於是十萬年,抑或是百萬年,沒有人能說得清。古籍之中雖有些許零散的記載,但大多語焉不詳。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它的曆史,絕非區區萬年能夠概括。”
    洛豪心神一震,眉頭微舒,若真是十萬年甚至百萬年之久,那便絕不可能是彭敢飛布下的手筆。
    千鍾方丈繼續開口,
    “相傳千火禁地深處燃燒的並非尋常火焰,而是一種極為古老的本源之焰。它蘊含天地初生時的炙烈氣息,常年不熄。千火星金便是在這等火焰的焚煉與淬煉之下,億萬載歲月積澱而成。修真界中流傳,千火禁地每隔數百年,火勢都會微微擴張一些。可那擴散的範圍極其有限,常人幾乎難以察覺。像這次這樣徹底爆發、席卷南洲的情景,自古至今尚屬首次。”
    聽到這裏,洛豪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心頭的重壓減輕了不少,既然千火禁地存在時間久遠到難以考證,那就絕非彭敢飛所設下的局,更不是他隨意遺留的東西,否則以彭敢飛的心機與貪婪,絕不可能放過那塊釋放無盡火焰的神秘軟礦石。
    洛豪心念暗轉,瞳孔深處劃過一抹寒光,
    “數十萬年,甚至百萬年的歲月,依舊能夠釋放出如此恐怖的炙焰……這東西,絕非尋常之物。”
    千鍾方丈繼續開口,
    “至**火星金這等奇物,我縱然閱曆不淺,可也隻是從古籍與傳聞中聽說過,從未親眼所見。今日所見,亦是我生平第一次。傳聞這晶石並非凡土孕育,而是誕生於無盡虛空之中,屬於極其罕見的天地至寶。至於為何會在這千火禁地出現,又是如何被火焰焚煉成形,我卻無從得知。隻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此物雖貴重無比,但若沒有掌握天火之力的煉器宗師,怕是也難以真正將千火星金融入法寶之中。若勉強使用,反倒可能損壞法寶,得不償失。”
    此言一出,在場諸多修士心神俱震,虛空之物——這四個字,足以讓人浮想聯翩,虛空浩渺無垠,那裏孕育出的東西,往往意味著超脫於常理的存在,千火星金果然與凡俗金屬完全不同,既是傳說中幾乎不可能見到的頂級材料,又對煉器師的要求近乎苛刻。
    洛豪微微頷首,心中頓時多了一分篤定,若千火星金真源自虛空,那麽這千火禁地的根源,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古老、還要複雜。
    隨著時間推移,眾人迅速在灰色盆地中搜尋開來,千火禁地的麵積雖廣,可此刻聚集在此的修士幾乎個個修為不凡,最低也是聚嬰層次,神識如潮水般鋪展,哪怕是些許殘留在石縫、火焰痕跡中的星金碎片,也被逐一尋出,不到半個時辰,偌大的盆地便幾乎被翻找一空。
    雖然千火星金數量有限,但在場的修士也並未有人空手而歸,就算是收獲最少的,也至少尋得了一兩塊,大小雖不及指甲蓋,但那價值卻足以勝過常人幾輩子的積累,收獲較多者,更是手持拳頭大小的星金,麵露狂喜,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
    洛豪看著這一幕,心中略微一笑,他並未將所有千火星金盡數取走,反而有意留下了大量,任由在場修士分得機緣,這份舉動,在無形之中已讓所有人心中對他生出更深的感激與敬畏。
    眼見千火星金已被收取殆盡,洛豪忽然朗聲開口,聲音渾厚,傳遍整個盆地,
    “諸位朋友,此番留守在千火禁地外圍,與我一同抵禦禁地烈焰,實屬不易。洛某心懷感激,不願讓諸位隻得星金而無其他收獲。因此,洛某願在半月之後,於寒雪城親自坐鎮,為諸位各煉製一爐丹藥。隻要諸位自攜靈草,屆時皆可來尋我。”
    話音落下,場中一片死寂,隨即爆發出一陣轟然之聲。
    “什麽?洛城主要為我們煉丹?”
    “洛道友……不,洛城主親自承諾,這可是天大的機緣啊!”
    “半月後寒雪城,我必定親赴!”
    眾人麵露驚喜,眼中光芒熾盛,要知道,洛豪的煉丹水平如今早已名震南洲,甚至隱隱被認為是可與古之丹王媲美的存在,一爐丹藥的價值,往往遠超靈草本身,更何況,他並未限定丹藥種類,而是由各人自攜靈草,這幾乎等同於打開了無數可能。
    一時間,許多修士紛紛上前拱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甚至有人眼角泛淚,喃喃低語,稱今日留在千火禁地外圍,是他們此生最正確、最幸運的一次抉擇。
    而洛豪的形象,也在這一刻,於眾人心中被徹底拔升至巔峰,他不隻是那位能夠力斬火焰、橫刀入禁地的三極境煉體修士,更是慷慨大度、心懷蒼生的煉丹宗師。
    洛豪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泛著青芒的飛劍,劍意清澈,鋒銳逼人,他輕輕一抬手,那飛劍便穩穩懸浮在半空之中,隨即遞到鮑聰穎麵前,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
    “聰穎,你隨千鍾方丈一同回落雪之城吧。這把飛劍留在你身邊,可以護你周全。我接下來要去一趟浮沉山。”
    此言一出,眾人心頭立刻了然,洛豪此去,顯然是為了那肆虐南洲的噬火蟲魔而去,那可是傳說中滅殺各大九星宗門的恐怖存在,一旦擴散開來,將是整個南洲的浩劫。
    鮑聰穎聞言,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擔憂,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開口勸說,可終究沒有說出口,她心裏很清楚,這一次的浮沉山之行,凶險程度遠非她所能承受,若是硬要跟隨,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累贅,無奈之下,她隻能伸手接過飛劍,輕輕點頭答應,
    “是,洛大哥……”
    語氣中帶著不舍與隱隱的憂慮。
    四周修士見狀,心中無不被觸動,洛豪方才才平定了千火禁地這場驚世劫難,短短半日間,便讓那傳說中的火海徹底退散,換做任何人,此刻都應閉關調息,固本培元,甚至閉門謝客,守護自身機緣,可洛豪卻絲毫沒有停歇的念頭,反倒再一次踏上征途,去麵對更為恐怖的敵人,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守護整個南洲的安寧,想到這裏,在場修士心頭更添敬意與感激。
    苗淑芳微微吸了一口氣,神色間帶著幾分克製不住的激動,她緩緩取出一枚通體晶瑩、閃爍著雲霧般靈光的玉牌,雙手奉上,鄭重開口,
    “洛城主,這是我雲夢宮的護宗玉牌。若日後洛城主有任何需要我雲夢宮出手之處,盡管開口。我雲夢宮上下必當全力以赴,不敢有絲毫推辭。”
    此言一落,眾人心頭一震,苗淑芳身份尊崇,修為高絕,卻能在眾人麵前如此坦然表達心意,可見她此刻心境確實為之震撼。
    果不其然,她的舉動立刻引發了連鎖反應,千鍾方丈微微一笑,亦取出一塊鐫刻著梵音古篆的金色玉符,恭敬奉上;緊接著,皮誌陽等幾位宗門掌門也紛紛效仿,各自將本宗象征身份與供奉的玉牌送到洛豪麵前。
    一些八星之下的宗門掌門原本心中猶豫不決,他們擔心自己宗門勢力太小,玉牌拿出來反倒惹人譏笑,洛豪未必會收,可當他們見洛豪並未推辭,而是將所有遞來的玉牌一一鄭重收下,且都親自拱手致謝,那顆懸著的心頓時落地,於是,更多人鼓起勇氣,紛紛上前,將象征著宗門傳承的玉牌遞到洛豪手中。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心境各不相同,有人是發自真心的敬仰與追隨,有人則是為宗門謀一個未來的善緣與庇護,畢竟,能與洛豪攀上絲絲因果,哪怕隻是一枚玉牌的聯係,日後傳出去,也是宗門的一樁榮耀。
    而洛豪卻始終麵色溫和,不論宗門大小,一視同仁,他收下的,不僅僅是玉牌,更是眾修士交付的信任與期盼,在這一刻,洛豪的身影在所有人心中,已不隻是那位剛剛以一己之力退散千火禁地烈焰的強者,更是一位胸懷南洲、威望如山的真正領袖。
    汪小璐在雲夢宮修煉多年,她的心境遠比尋常修士要穩固,自小起,她便耳濡目染雲夢宮獨特的修行理念,再加上自身資質過人,對情愛之事也看得極為清淡,從未曾在意過,無論外界如何評說她的容顏與地位,她始終都以道心為先,從不被男女之情所擾。
    然而,此刻當她看見洛豪在即將離去之時,竟特意留下了一枚飛劍交予鮑聰穎,那一刻,她心中竟然隱隱湧起了一絲鬱悶與不快,那種感覺並不強烈,卻帶著一抹微妙的刺痛,仿佛有東西輕輕壓在心頭。
    這種情緒來得極為突兀,以至於連汪小璐自己都愣了一下,她素來以為自己的心境堅若磐石,不會為這種小事所動,可偏偏此刻心海之中卻泛起漣漪。
    不過很快,她便搖了搖頭,輕輕吐出一口氣,強行將這絲鬱悶拋諸腦後,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堂堂雲夢宮第一美人,竟然會因這樣的一件小事而心生波動,未免太過可笑。
    她明白,洛豪此行凶險萬分,留下飛劍給鮑聰穎,更多的或許隻是出於保護與安排,並不一定夾雜著太多私人情感,自己若因這一點就亂了心境,豈不正說明了自己的道心尚不穩固?
    就在汪小璐心緒起伏之時,洛豪已然收拾停當,抱拳向眾人一一告辭,他的神色依舊平靜,語氣堅定,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諸位,千火禁地之患已除,我還需前往浮沉山一趟,將那未盡之事徹底了斷。”
    他說得簡單,但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那所謂的“未盡之事”,指的正是當初未曾斬殺的噬火蟲魔。
    噬火蟲魔的可怕,洛豪心知肚明,雖然它遠沒有千火禁地那般覆蓋千裏的浩劫之勢,但與之相比,噬火蟲的威脅卻更為棘手,畢竟,食靈蟲隻是無主的靈蟲群,雖恐怖,卻隻是憑本能行事。
    而噬火蟲卻不同,它們在靈蟲榜上的排名遠遠高於食靈蟲,位列第八,本身便異常凶殘,更可怕的是,它們並非無主,而是有著蟲魔統領,一個有智慧、懂得調度的蟲魔,遠比單純的蟲群更加可怕,足以讓任何修士為之頭疼,洛豪對此心知肚明,所以他沒有半點耽擱,眼下南洲動蕩,他不可能容許這樣的隱患繼續存在。
    眾人目送著洛豪那挺拔的背影逐漸遠去,心中皆生出一種複雜的情緒——敬佩、感激,甚至還有些許擔憂,誰都清楚,以洛豪的實力與手段,或許能與噬火蟲魔一戰,但絕不可能輕鬆。
    待洛豪消失在天際,其餘修士這才緩緩收回視線,彼此點頭招呼,各自散去,有人飛身返回宗門,有人則打算暫留落雪之城,更多人心中已經在籌劃如何將這次奇遇、所得與宗門分享。
    短短一天前,千火禁地還如同地獄烈焰般滔天燃燒,烈火遮天,仿佛隨時都要吞沒整片天地,而如今,火焰已然退盡,千火禁地徹底沉寂,隨著溫度急速下降,整個空間仿佛被死寂籠罩,沒有一絲生機。
    千火禁地這片曾令無數修士心驚膽戰的恐怖禁地,此刻竟化作了一片灰敗而寂靜的盆地,死一般的沉默籠罩其中,讓人心中生出難言的荒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