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很簡單，簡單的令人發指。

    然而仔細想來，這些道理完全講得通，而且行得通。

    一級法師對戰五級法師，隻需要把這些道理運用起來，真的就是三秒鍾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五分鍾。

    “校長……”

    懂了所有的道理，馮丹卻沒有半點的興奮，反倒是萬分羞慚的低下頭，誠懇的說道：“是我做錯了，您說得對，這的確不需要五分鍾那麽久。”

    “觀察、判斷、選擇！”

    李旦背負著雙手，說道：“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沒用的法術，隻有沒用的法師。”

    說完這句話，他施施然的走開，不再回頭。

    今天的課程雖然還沒有開始，就遭遇到了很多學生的質疑乃至無聲的抵製，否則就不會出現殷複生和馮丹的戰鬥，然而經過這番講解之後，李旦相信，已經不需要他再多做解讀，學生們自己就是明白這場戰鬥背後的意義。

    因為，觀察、判斷和選擇，本就是元氣感應啟蒙期存在的意義。

    走出演武堂，李旦就知道了，神廟把他進入俱盧戰場觀摩名單的消息傳播了出去。

    站在冬至日第三天的陽光裏，李旦遙望著西方，忽然有點冷。

    ………………

    ………………

    西方。

    昆侖以西。

    白膚黃毛的國度。

    昆侖以東的上午，在這邊還是光彩黯淡的早晨，隨之一起黯淡的還有一座城池上懸掛的國旗。

    北風凜冽，吹動著這麵國旗，已經殘破不堪，戰火焚毀了這麵國旗的一個角，不知道什麽人的血液噴濺在其上，留下猩紅色的黯淡汙痕。

    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老人手持權杖，站在城牆之上，俯瞰著城牆下一箭之地以外的營帳，滿心裏都是酸澀。

    這是一個小小的城邦國，整個國家的國土全部加起來不足五十平方公裏，在周邊強國的夾縫裏勉強求得生存。

    老人是這個城邦國神廟的教宗，正所謂弱國無外交，這個城邦國的教宗雖然在國內享有著無上權威，甚至於過往前日戰死之後，教宗都直接暫時挑起了領國的重任，但在敵人的麵前，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隻是一個需要被殺掉的敵人。

    敵人？

    這個詞匯讓老人在心中暗自歎息。

    小小的城邦國勉強得以生存已經不易，當然不敢隨便招惹他國，這一次城邦國迎來的戰亂，純屬敵國故意挑事，借機吞並——這是敵國數千年來的夙願。

    然而，戰亂一起，誰還會關心這種事情，對於其他圍觀的中立國來說，戰爭的結果就是最後的真相，根本不會有任何一個國家來關心這個城邦國的死活。

    “難道神祗已經不再眷顧我國？”

    一名三十多歲的將軍神色淒然的站在老人的身邊，看著敵方營帳，內心深處充滿了絕望。

    單單看一下對方的營帳，大致就能判斷出來，敵國大概還有將近五萬人的兵力，而這個城邦國就算是算上已經聯係不上的逃兵，隻怕也不足一萬兵力，更別說現如今負責守城的其實隻有不足五千人。

    以五千人的孱弱兵力，如何能夠應對敵國多達五萬的精兵？

    “投降吧……”

    老人滿懷無奈，淒然說道：“既然失敗已經注定，我們沒必要再做無謂掙紮。”

    將軍的內心深處充滿了掙紮：“可是，這是祖先留下的基業，我們怎麽能夠輕言放棄？”

    “沒有用的……”

    老人搖頭道：“皇帝戰死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我們的國家已經被神祗拋棄，否則，皇帝不可能隨隨便便戰死……”

    哪怕是再小的城邦國，隻要能夠得到神祗的認可，這個國家的皇帝一樣能夠享有千年壽命，一直到千年之期的到來，順利移交皇權。

    既然皇帝陛下已經戰死，而非在千年之期的自然死亡，那麽自然也就證明，這個國家已經被神祗拋棄。

    將軍滿臉淒然，無力地跪倒在地上，哀歎道：“神祗，怎麽能拋棄我們，我們終究是一個完整的國家呀……”

    城牆上的士兵們，已經在敵國的強力攻擊下，苦苦支撐了足足五天，到如今堪稱個個帶傷，個個心情低落。

    將軍這一跪，這些士兵們悲從心起，也紛紛跪倒，無聲的抹起了眼淚。

    “這就是命運……”

    老人在心底歎息著，抬頭望著東方橫跨在大地之上的那座天，默默無語。

    第一縷陽光繞開天的遮擋，開始照耀在這座城池之上的時候，敵國的營帳之中再一次響起戰鼓，密密麻麻的士兵根本不需要排兵布陣，直接在各自領軍的帶領下，朝著這座城池殺過來。

    城破之時，也就意味著這個國家的徹底滅亡。

    城破之後，也就意味著燒殺搶掠各種罪行將要在這座城池之中上演……

    “投……”

    準備再一次的規勸那名將軍趁著這一天的戰鬥還沒開始，抓緊時間將白旗掛上城頭，老人忽然間感應到了什麽，豁然抬頭，看著東方。

    數十道白色的光芒從東方飛掠而來，朝向四麵八方擴散出去，在空中留下數十道白色的輪廓。

    其中一道白光，穩穩當當的落在了老人的手中。

    白光顯形，卻是一張潔白如雪的紙張，紙張的邊角位置印製的特殊花紋，讓老人渾身一震。

    “殷王朝神廟來信？！”

    老人大吃一驚，近乎於顫抖的將這張對折的紙打開。

    三行字就像是電光一般照亮了老人的眼睛。

    “有救了！”

    老人興奮起來，揮動著手中的權杖，高聲大叫道：“我們有救了！”

    心情黯淡到極致的士兵們和那名將軍詫異莫名的看著這個老人，渾然不知道他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然而城牆下的動靜終究還是給了他們答案，他們很快注意到，此前半分鍾還在奮勇殺奔過來的敵軍忽然間全都站住了腳，詫異萬分的回頭觀望著。

    而在地方的營帳之中，分明響起了金鳴之聲。

    這是退兵的聲音。

    將軍顫聲問道：“教宗老爺，難道是殷王朝出麵說話了？”

    “不！是殷王朝神廟的教宗大人……”

    老人高高的舉起手中的那張紙，兩行熱淚爬上了他的臉頰：“俱盧戰場開啟在即，消息正式公布，整個大陸進入休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