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並不清楚俱盧戰場怎麽回事，但在有心人推動之下，李旦獲得俱盧戰場準入資格的消息在民間傳播開來之後，並不影響老百姓們關心這件事。

    出自神話傳說的地名，給這個準入資格附帶上格外神聖的色彩，老百姓們再一次談論那位出任了國立法術學校首任校長的外地人的時候，越發的推崇起來。

    一個最早被大家認為是沾了被郡主大人看中的光，得以進入朝歌貴族圈子的外地年輕人，漸漸成為老百姓心目之中的偶像，很多人甚至在訓斥自己的兒孫的時候，漸漸的把李旦作為參照人物，教育他們你看看人家這個年紀做了什麽，你又做了什麽之類。

    民間議論紛紛，那座湖心島在很多人的眼裏很有朝著聖地演變的趨勢。

    然而，沒等著老百姓們充分消化這個消息，曾經在國立法術學校成立典禮上出現的謠言，再一次因為大麵積散發的傳單，重新回到了人們的視野之中。

    “娘是親娘，爹未必真的失蹤。”

    “爹不是親爹，娘也未必是親娘。”

    “駙馬大人和郡主大人未必是夫妻，也可能是兄妹。”

    有心人依舊記得當初傳單上的這三行字，而今，雖然還是三行字，內容卻略有變化。

    “娘在鹿驛，爹未必不在身邊。”

    “未婚夫不是未婚夫，未必不是小哥哥。”

    “駙馬大人和郡主大人未必是兄妹，但也可能隻是巧合。”

    ………………

    ………………

    傳單是在一個淩晨首先被打更的人發現，而後被發現，朝歌的大街小巷，幾乎貼滿了這樣的傳單。

    最要命的是，曾經在鬧市區散發傳單的人再一次出現，往往街上的人們還在順著自己的心思行走，一大片一大片的傳單就從天而降了。

    如此密集的傳播，傳言隻是用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已經傳得朝歌人盡皆知。

    忽然之間，大家就發現，所有的苗頭一下全都指向了駙馬大人李旦。

    如果說第一次的傳單上的內容還有些晦澀，這一次的內容簡直就太明確了。

    娘在鹿驛的肯定是李旦，那麽所謂的未婚夫指得當然還是李旦，隻是，上一次的傳單上說，李旦和鮮花郡主可能是兄妹，但這一次卻改成了莫名其妙的一個所謂“巧合”。

    什麽巧合？巧合什麽？

    看到傳單的人，都有一種雲裏霧裏的感覺，然而偏偏就是這種雲裏霧裏的東西越發的容易得到傳播和議論。

    得到命令在街上收繳這些傳單的城防軍不止一次的聽到了百姓們的竊竊私語。

    隻是，這一次學乖了的太子殿下沒有再派人做任何多餘的事情，沒再把刀尖對準任何百姓。

    有些事情，就算你用鐵血手段去阻止掉了，也不過是表麵上的阻止，你能管住人家的嘴，還能管住人家的心？

    太子殿下都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在門下中書，看到了最新的傳單之後，太子殿下直接摔碎了三個茶杯，來來回回在房間之中轉悠了三圈，問鄔先生：“李旦呢？他知道這件事了麽？他什麽反應？”

    鄔先生搖了搖頭，說道：“據可靠消息，李校長看到了這個傳言之後，什麽也沒說，隻是把這張紙團成團，隨手扔掉了。”

    太子殿下很不理解：“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能這麽淡定？他是不是有毛病？”

    鄔先生苦笑道：“問題是，就算他不淡定，他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

    太子殿下都在不知道應該如何了，上一次的傳單事件之後，朝歌各方勢力都從各個源頭找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深入調查了一番，想要挖出來傳播這個謠言的源頭，然而所有的線索全都因為某些人的突然死亡，直接中段，致使調查根本無法繼續。

    這一次呢？

    事實上，在太子殿下發火的同時，調查再一次展開，紙張還是上一次的紙張，紙店出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後還沒開業，可以視為對方上一次買的紙還有存貨，而油墨的情況比較類似，一樣不可能查出什麽來。

    最讓人惱火的是，這一天，趕在調查人員出麵之前，朝歌又有一家印染廠起火了。

    這是精心策劃出來的謠言傳播事件，不單單有前期策劃的問題，還有後續的補救措施，所有的環節都在對方的操控之中。

    “我就是不明白……”

    太子殿下咬牙切齒的說道：“李旦這個家夥，還不到十七歲，怎麽就能這麽沉得住氣？”

    ………………

    ………………

    “李校長繼續沉得住氣，一點反應都沒有。”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在院子裏轉了兩圈，和裴老敘了敘家常，關心了一下他三個追隨者的修行問題，最後還去小禮堂看了看學生上課。”

    “最後，李校長除了學校門，在湖邊的小吃攤上吃了一頓飯，然後又回去了。”

    皇宮之中，魏九將李旦的情況仔仔細細的匯報給了皇帝陛下，也有些納悶：“奴才不明白，李校長為什麽看上去一點沒有動心的樣子？”

    “動心做什麽？查一查究竟怎麽回事？”

    皇帝陛下輕輕搖頭，說道：“他知道，這種事情不需要他去做，肯定有別的人會暗中操持。經過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後，他甚至可能已經猜到，不可能查出什麽結果。那麽，他還能動心做什麽？”

    “隻有繼續沉住氣。”

    皇帝陛下臉上浮現出一絲淺淺的微笑：“不過他還是有些惱火的，否則他沒必要不早晨不中午的，出門吃飯。這是要告訴所有關注這件事的人，任憑你們怎麽說，我還是我，我根本沒什麽影響。如果他不惱火，他完全沒必要做這個樣子給人看。”

    魏九稍一思索，瞬間恍然。

    “李旦那邊不用管了，朕相信他就算再惱火，也會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不可能額外做什麽事。”

    皇帝陛下緩緩說道：“魏九，上一次朕就告訴過你，傳單之後肯定還有後續，讓你暗中安插了人手做些事情，現在有什麽發現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