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我來評價現在的局勢，我想我應該刻意使用緊張、微妙、複雜等等的字眼。”

    這個時候，教宗大人開口說道：“人類史上，從來沒有一次皇帝陛下的繼任像是這一次這般複雜，除了太子和幾個皇子的爭鬥日趨白熱化之後，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李旦這個人。”

    “為什麽選擇李旦，為什麽認為李旦比太子和其他的幾位皇子更適合成為未來的皇帝，是因為我和委員長都認為，我們看不清李旦這個人。”

    教宗大人微微垂著頭，用夢囈一般的聲音說道：“二祭祀啊，你知道的，身為教宗，我最大的能力之一，就是真實之眼。真實之眼，按照原來的管理，完全可以讓我看清未來。”

    “但是，這個世界的未來，從今年冬天開始，我看不清楚了。”

    教宗大人說道：“一切全都始於李旦這個名字傳到朝歌的那一刻，自從這個名字出現之後，我的真實之眼就像是被蒙住了一般，找不到真正清晰準確的方向。”

    “我和委員長都相信，在李旦的身上一定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正是這個秘密，讓委員長早在十六年前，就預測到，鮮花郡主遲早會走到李旦的身邊，也可能正是這個秘密，讓李旦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老辣。”

    教宗大人抬首，雙目之中的光芒隱隱凜冽起來：“這個人，讓我和委員長都隱隱有些恐懼。如果不是我們更需要他登上皇位，我們甚至願意隨時隨地將他殺死。”

    “就是這個樣子。”

    華賢說道：“現如今的微妙局勢，讓我們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而一個根本不可掌控不可推測的人，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之中。我們可以從情感上深信，或許李旦會給我們帶來某種驚喜，但是理智告訴我們，這樣的一個人，，也有可能將我們的努力全部毀於一旦。”

    二祭祀忍不住問道：“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麽不直接把他殺掉？”

    如果殺掉了李旦，一切不安定的因素也就不複存在，事情也就可以按照既定的計劃向前推進。

    於情於理，這似乎才應該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因為，我們沒有人能夠抵製住一個不確定的人可能給我們帶來的巨大的前景的吸引力。”

    華賢輕輕歎息，歎息之聲猶如歲月，悠長且具回味。

    二祭祀愣了愣神，終於還是跟著一起歎息。

    其實他明白華賢的這種心情。

    隻因為，引弓之民持續了十幾萬年的戰鬥，最初的鬥誌乃至於決心，其實早已經伴隨著歲月煙消雲散，持續十幾萬年的接連失敗，早已經在全體引弓之民的心中留下了人類近乎不可戰勝的陰影。

    然而，又有哪一個引弓之民能夠抵製住成為大地主人的渴望？

    又過了好一陣之後，二祭祀開口問道：“皇帝陛下或許隱隱猜到了你們的這個計劃，所以才把李旦和鮮花郡主送走了。”

    “未必是基於這個計劃的考慮，皇帝陛下可能也隻是為了保護孩子們。”

    華賢輕輕搖頭，說道：“隻不過，皇帝陛下這樣一安排，輕輕的一個命令下去，就瓦解了我們原本既定的計劃。現如今看來，我們需要地洞第二套方案了。”

    二祭祀眉梢微挑：“第二套方案？”

    “是的，推動李旦的步伐，是我們的第一套方案，但是時值千載難逢的時候，我們當然不可能隻有一套方案製定出來。”

    教宗大人說道：“現如今看來，也的確是隻能動用第二套方案了。”

    二祭祀忍不住問道：“第二套方案……是什麽？”

    教宗大人微微抬頭，看著天邊漸漸降臨的夜幕，用一種陰測測的聲音說道：“讓李旦去死。”

    ………………

    ………………

    李旦並不知道教宗大人和自己很陌生的便宜老丈人華賢居然有一個所謂的第二套方案，是要他去死，更加不知道，就在他們離開朝歌的同時，教宗大人甚至還去皇宮找皇帝陛下鬧了一場，差點沒有當場翻臉。

    在李旦看來，這一次離開朝歌，總是明智的，而且皇帝陛下給的理由也足夠充分足夠正大光明。

    從這種意義上，不管皇帝陛下究竟是不是鮮花郡主的親生父親，他都心存感激。

    “還是外麵的空氣比較自在。”

    當夜，在朝歌城東南三十裏外的驛站落腳，吃過飯之後，李旦和鮮花郡主漫步在驛站之外的野外草地上，感覺空氣都是清新的。

    鮮花郡主輕輕一笑，說道：“至少出來之後，不需要再去費心考慮哪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由著太子哥哥他們在朝歌鬧去。”

    “是啊，讓他們鬧他們的……”

    “太子哥哥”這個字眼，讓李旦的心裏其實有些不怎麽自在，他不確定鮮花郡主是不是也對她的身世有所了解，但是他自己想想鮮花郡主嘴裏的“太子哥哥”居然是她真正的老子想要抗擊的人，總有點不怎麽舒服。

    “所以呢，既然出來了，朝歌的事情，我們就別去想了。”

    鮮花郡主一板一眼的說道：“父皇也是有心讓我們出來清靜清靜，這個時候還去費那個心，就有點吃飽了撐的了。”

    李旦嗬嗬笑了，說道：“清淨是清淨，問題是我們還真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啊，到了地方之後，看看怎麽剿匪才是真事。”

    對於殷王朝的統治，李旦沒什麽太深刻的了解，所以所謂剿匪的任務下達，出於對皇帝陛下的感激，李旦真心的想要把這個差事做好。

    在他看來，匪患既然已經驚動了朝歌，想來事情一定是有些棘手的，這樣的事情不到地方之前，提前做做籌謀，也是必須的。

    “其實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麽複雜。”

    鮮花郡主顯然對這個任務有些了解，頓了頓，抬頭看看星空，說道：“按照常理來說，那個地方甚至不應該出現匪患，所以我懷疑事情可能是有人幕後搗亂。因此，到了時候咱們大刀闊斧的開殺，問題應該就不大。”

    李旦有點好奇：“你去過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