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浴血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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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刻鍾有多久?

    對於很多人來說,一刻鍾這十五分鍾就是一瞬而過的時間,喝一杯咖啡,抽一支緩慢燃燒的香煙,這點時間對於很多人來說就是不經意之間的流逝……

    而對於一些在生死存亡的邊緣人來說,十五分鍾比十五天,十五個月甚至是十五年那樣的漫長……

    而那一天的那十五分鍾,我感覺像是五年那樣的漫長,那十五分鍾過後,我感覺自己就像成長了五歲一樣,不再幻想著平日裏那些虛無的東西,真真正正的融入了這艘軍艦裏。這天是我參加海軍以來第一次的實戰戰鬥,雖然在規模上比不上今後我所參加的其他海上戰役,但是對於我來說,我永遠忘不掉那一天的戰鬥,也往不掉死在我懷裏的那些個戰友們。

    在海麵上,受到遵義號的影響鼓舞,所有的驅逐艦都沒有釋放煙霧隱藏自己,反而象吃了春藥的女人一樣在日軍麵前“騷姿弄首”,生怕日軍敵機看不到自己一樣,有些艦船上的水手們甚至脫下褲子彎下腰向天空中的敵機拍打著自己的光屁股挑釁著,為的就是讓日軍攻擊自己保護航,雖然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否真起到了實質性的挑釁,但是我感覺這樣的挑釁確實讓扔向我們的炸彈和魚雷多了一點……因為大家都知道,煙霧雖然遮擋住了敵機攻擊的視線,但同時也遮擋住了我們的視線,雖然沒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去鄙視釋放煙霧保存自己的行為,但是我們誰都不希望在其他艦船上的兄弟們奮勇作戰殺敵時,自己卻躲到一邊去芶且偷生。

    那段時間我們;受住了多次空襲,日軍戰機在最後的時刻象被捅了老窩的馬蜂一樣蜂擁而至,天空中扔下來的炸彈象下餃子一樣密集的落在我們艦船的周圍。直到那一天後,我這才對駕駛室裏的那幫操控員們予以好臉色以前我認為他們隻是比我多讀了幾年書才能獲得這樣輕鬆舒適的崗位,但是那一天,我至少親眼目睹他們靈活的操縱著驅逐艦躲避至少十枚以上的炸彈和魚雷,我想,如果不是他們的靈活機動規避,我是不會活到現在寫下這些東西的。

    除了感謝駕駛室裏的那家夥,我還要感謝輪機房裏的那些混蛋們。平日裏他們最喜歡的事就是穿著滿身油汙的工作服到我們甲板區的人堆中亂蹭的就是弄髒我們的衣服讓他們這些永遠的“黑手黨”們心裏平衡一點,很多人都不喜歡這些家夥這麽幹,但是他們卻樂此不彼的總在找機會蹭你一下。

    但是那一天的那幫家夥們說出了一句話:“輪機房的人是艦船上最沒有機會逃離的地方,與其這樣還不如不去想怎麽逃,而要想著怎麽樣將我們的工作做到最好之死地而後生!!”

    當輪機房的家夥們撂下這句話便將最年輕的幾位戰友給扔出了輪機房,是抬著扔出去的,被扔出去的家夥哭號著要留下來一同工作,但是這些老水手們根本不給他們機會接從內部將艙門給鎖死,然後就將自己鎖在高溫的輪機房中注視著所有的儀表和管道。平日裏這裏就是艦上最為炎熱的地方,有些地方甚至直接可以烤紅薯吃,這也是其他艙室人員最為羨慕的地方之一,但是真正確沒有多少人願意在那裏待上超過十分鍾,實在是太熱了且巨大的噪音讓人貼在耳邊說話都聽不清楚,不過他們從來也不在裏麵說話是打手語的。

    當今天的戰鬥結束後,當輪機房裏的人解開內鎖走出來時有人身上沒有一處是幹的,從襯衣到內褲不用擰都在滴瀝滴瀝的流著他們的汗水。而所有人就像虛脫一樣於發動機長時間大功率開動,室內溫度比平時更熱,所有人的裸露皮膚表麵都有輕微的燙傷,而手上更多的是緊急時刻修理高溫部件所產生的燙傷。

    那一天。驅逐艦上地所有兄弟都是樣地。他們各個都發揮出了超過平時地訓練水平。每一個人都拚命地發揮出自己地能力。躲避著每一枚落下地炸彈和疾馳而來地魚雷。

    雖然大家拚命地努力躲。但是仍舊還是有著炸彈落到了我們地艦上。當時我正在幫著一名水手包紮被敵機機槍掃射時跳彈所產生地傷口。隻聽到船艏方向傳來一聲巨響。我被爆炸產生地氣浪給狠狠地推向船壁上。頭部和船體狠狠地撞了一下。若不是剛才水手長看到我時將一個鋼盔給扣在我這個醫護兵地頭上。我估計就是沒有撞死也會撞出一個腦震蕩出來。

    即便是鋼盔保護了我地頭部。但是身體上還是感受到了劇烈地碰撞疼痛。檢查了一下自己地身體發現除了磕碰傷自己並沒有受到更大地傷害時我離開了

    紮完地水手。向艦艏爆炸方向跑去。

    我還沒有到達那裏時便已經被爆炸所產生地濃煙刺激地睜不開眼睛。不過我並沒有能繼續往前。一些傷員已經在其他戰友地拖拽下離開了那裏。現在我地麵前有著傷重程度不一地傷員等著我去處理。

    當我緊急處理完兩個骨折和肌肉破損出血外傷地傷員後兩名水手抬著一個重傷員來到我地麵前。當我看到他時他渾身漆黑。臉部黑地都讓人認不出他是誰來。他肺部被破損地機件刺穿。能挺到現在還是多虧了刺傷它地破片沒有拔出。但是在剛才地搶救中搬動時機件被拔出。麵對這樣地傷勢。我無法能幫助他。

    不過他好像知道自己的傷勢有多嚴重,因此他也沒說什麽,而他的傷勢也無法讓他說出什麽,破損的肺葉流出的血從口鼻處流出來,沾染著我抱著他的手。

    他艱難的想從口袋裏摸東西,我急忙幫助他從褲袋中翻找出半包香煙,看著他的眼神,我知道他想再臨死前在抽一口,當我看到他的眼神時我難過的哭了起來,用著發顫的聲音告訴他別死,手忙腳亂的去找火機,隻是由於我平時不抽煙,現在從哪裏能找出火機呢……而且我的手上的鮮血早就已經將香煙給浸濕,白色的煙紙上全是黑紅色的血。

    看著他的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而我卻無法完成他最後的願望,心理難受的我更加慌張,腦子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從其他地方去找火機,隻知道機械的重複著翻找著自己幾個口袋,尋找著我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火機。

    就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我被水手長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後才醒過來,這時候我才發現懷中的那個水手早就已經死去了,而回憶不起的就是那短短的幾分鍾,現在我隻能記得那位戰友逐漸暗淡下去的眼光,逐漸幹涸不再流淌血液的傷口。

    被水手長打後水手長沒有多責怪我,隻是讓我趕緊的打起精神來去搶救其他人,離開這裏時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死去的水手,雖然我在醫學院中見過死人,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親眼目睹一個人這樣慢慢的死在我的身邊,我的懷裏。我剛剛上艦並不久,艦船上的水手我都還不能完全的叫出他們的名字,但是他們對我很尊敬,因為我是醫生,而我也會很盡力的去幫助他們治療各種古怪的傷口和疾病。

    跟著水手長我來到了離爆炸不的地方,這裏散布著幾具屍體,還有一些人體碎塊,看到這些人類肢體碎塊我當即便吐了,雖然在醫學院裏我見過屍體,但是我從未見過這麽慘烈的景象,炸彈的威力雖然被堅固的壁倉給削減不少,但是爆炸的高溫卻讓屍體表麵瞬間深度燒傷,而氣浪所產生的勢能帶起能攜裹著的一切到處飛舞著,很多破碎的鐵片在這種高速度下比切割機還要鋒利,而這些人體碎塊就是這些破片淫威下的作品。

    水手長一手揪住我衣領帶著還在嘔吐的我穿過這裏,來到了艦船的外麵,在這裏,雖然艦艏濃煙一片看不到什麽,但是我看到被炸彈擊中的艦船仍在戰鬥,艦船的後部的各個防空火力點上依舊向天空中的敵機噴吐著彈雨,阻擋著想要落井下石繼續擴大戰果的敵機。

    我甚至是看到靠近爆炸點的一個士雙腿被炸傷,但是他仍舊頑強的拖動著彈藥箱向不遠處的火力點爬去,在他爬過的地方,甲板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而那個火力點上的戰士們各個帶傷,有個戰士甚至眼珠子被打在外麵不斷的晃動,但是他隻是簡單的包紮一下,雙手仍舊在不斷的將三十八毫米防空炮彈一排一排的給壓進供彈匣中。我認識他,他曾經在我麵前說過他可以閉著眼睛完成自己裝填彈藥的任務,當時我還以為他在吹牛,但是看過這一幕後我絕對相信他的話,因為我可以看到其實他的另外一隻眼睛早就已經被鮮血給糊住,他完全就是在憑借著身體的觸感和平日裏千錘百煉的感覺在完成著自己的任務,讓防空炮能連續持續的驅趕或打死天空中的日本鬼子。

    “趕快去幫助其他傷員,這家夥們是我們海軍的瑰寶!”

    水手長的這一句話讓我回過神來,是的,現在是我這個醫生發揮出應有作用的時候,我要用自己的本事將他們從死神的手裏給搶回來,這些人,都是我們中國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