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勞動寇誠的，就肯定不會是小事，因此程玉華急忙讓劉玉林將寇誠領了進來。

    寇誠剛進來，不等坐下就欣喜的說道：“殿下，剛剛接到從福建傳回來的消息，曾國荃主動聯係了我們的人，請求投誠！”

    “什麽？情況屬實？這可真是天大的意外之喜啊！”程宇華先是大吃一驚，隨後才想到這是自己的軍情局長匯報的消息，不可能有誤，所以隨後又大喜了起來。

    程宇華原本以為是哪裏出了什麽問題，才讓寇誠大半夜的趕過來匯報，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麽一個出乎他意料的好消息。

    程宇華確實寄希望於曾國荃能夠像丁寶楨那樣投靠自己，這樣不僅會直接加快戰爭的速度，更重要的是，曾國荃的投誠會解除馬尾港外圍的守衛力量，這樣就減少了鄭成對馬尾的突擊難度，可以保證他盡快抵達馬尾，和海軍一起拿下南洋水師。

    雖然願望很好，但是程宇華自己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他卻很清楚曾國荃的為人。

    曾國荃和清末幾大名臣一樣，都是由武職轉入官場的，但是他卻和其他大多數人有一點不一樣。像李秉璋、李鴻章、胡林翼等人在進入文職官場之後，就逐漸喪失了軍人的血型，變得格外圓滑，這樣雖然可以保證他們可以很好的混跡官場，但是卻也讓他們多了很多心眼，醉心於鑽營，很多時候為了政治利益而轉換立場。

    可是曾國荃卻沒有，從他任職山西巡撫開始，一直到他去世，他的個性一直沒變。立場也沒變，還是像他當初在戰場上那樣，喜歡直來直去，一旦認準了自己的觀點，就不會輕易改變。而縱觀清末所有與他有同樣經曆的名臣，隻有收複了新疆的左宗棠可以與他相提並論。

    程宇華之所以沒有嚐試著去說服他投靠自己。除了知道他的為人和個性外，還清楚他的大哥曾國藩給他留下的深刻影響，讓他不會輕易背叛清廷。

    後世流傳甚廣的《曾國藩家書》、《曾國藩家訓》程宇華雖然沒有仔細研究過，但是內裏的一些內容他還是知道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教育其家人和後代忠君思想，曾國藩的尊尊教誨給曾氏家族帶來的影響，一直延續到了後世。

    而作為跟隨著曾國藩起兵，征戰沙場，到最後取得成就最高的三弟。曾國荃深受他大哥的影響，也一隻將曾國藩作為他的榜樣。

    當初曾國藩為了維護清廷的正統地位，不惜解散效忠於他的龐大智囊團，裁減一手建立起來的湘軍，甚至是上書退職，以此消除蠢蠢欲動的湘軍集團對朝廷的威脅。曾國藩可以這麽做，那麽深受他影響的曾國荃，肯定也不會背叛清廷而向自己投誠。

    正因為知道這些。所以程宇華才知道對曾國荃的任何說服都不會有太大的效果，無論你做多大的努力。都改變不了他對清廷根深蒂固的忠誠，他一定會抵抗到底，而且一旦戰局不利，他甚至會選擇自殺殉道。

    程宇華一直很看重在清末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名臣，這些人在當時那麽複雜不利的環境裏，還在努力的改變國家落後的局麵。一邊是愚昧無知、不思進取的清廷。一邊是步步緊逼的西方列強，他們周旋於眾多阻力之間，居然還給國家留下了很多寶貴的財富。在程宇華的眼裏，這些人都是民族的瑰寶。

    特別是幾個思想開放，敢於睜眼看世界的人。像丁寶楨、左宗棠、曾國荃、李鴻章等。這些人或由於眼界的原因，或因為清廷的過多掣肘，又或是迫於其他的很多無奈，而做了一些被後世詬病的事情，但是瑕不掩瑜，如果沒有這些人的努力，清末也不會誕生那麽多的思想家、革命家，更不會留下那麽多珍貴的工業根基了。

    所以程宇華在決定北伐的時候，就沒打算要看到這些人當中的任何一個因為自己而過早離世，他要求軍情局組織力量，能過爭取過來的就一定要爭取過來，實在爭取不過來的，也要想辦法給他們留一條活路。曾國荃就屬於後麵的一類人。

    程宇華是沒打算勸服曾國荃，但是該做的安排他還是一個不落的全部都做了，包括延緩包圍福州的時間，給曾國荃留出足夠的撤退機會，還通過軍情局的關係做通曾國荃好友張兆棟，讓他阻止曾國荃在不利的情況下自殺，甚至連慣常的戰場勸降，他都沒有打算做，因為這樣會打擊到隱藏在曾國荃內心裏的軍人榮譽，是對他的一種羞辱。

    在程宇華看來，一個能夠將軍人榮譽看的無比重要，窮盡一生都在守護軍人榮譽的老人，就是國家和民族的脊梁，也是英雄。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是悲哀的民族，而有了英雄，卻不知道珍惜的民族，就更是讓人悲哀。

    所以程宇華認為為了保全曾國荃的生命，而對作戰計劃作出少許改動也是值得的。再說隻要鄭成指揮的東部集群在前期殲滅了足夠多的清軍，就算讓曾國荃撤退了，對後期的作戰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之前所有的作戰計劃，都是以曾國荃不會投誠為前提製定的，程宇華也沒考慮過曾國荃投誠會怎麽樣，因此他對寇誠帶來的這個消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在確認了曾國荃真的投誠了的消息後，程宇華高興得在房子裏來回轉圈，嘴裏還念念有詞。

    “呀，這曾國荃都不像曾國荃了，居然轉性了，難道清廷做了什麽讓他實在看不下去的事情？讓他這麽一個有血性的人都選擇了背離！”

    “嗯，肯定是滿清太不得人心，讓他失望之極了，才不得不如此做。”

    程宇華不知道，他高興之下的胡亂猜測，居然猜到了曾國荃選擇背叛清廷的真實原因。

    原史裏曾國荃之所以至死都在為支撐清廷努力，一是因為中國除了清廷外，沒有了第二個政府，他別無選擇；二是因為原史沒有南寧的存在，清廷沒有為了生存而大肆加稅，逼得百姓像現在這樣苦苦掙紮，連大家族都支撐不下去了；三是曾國荃除了忠誠外，更是以天下為己任，他不想看到國家繼續沉淪下去，而且他對南寧很了解，在南寧這裏，他看到了改變中國現狀的希望。

    看著程宇華像是魔怔了似的邊走邊念念有詞，一旁的寇誠都有點傻眼了，他因為業務關係而經常來王府，但是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程宇華，這讓他都有點擔心眼前的年輕人是不是極度高興下，急痰上湧而迷了心竅。(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