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洗澡出來之後，李洛，往床上一躺，抱著枕頭合上眼，困意濃重。

    不多時，這人又從身後抱上來，胸膛貼著她的脊背，伸手解她睡衣的第一顆扣子。李洛遣他去次臥睡，“你影響我睡覺了，快走。”

    “你不負責任。”他低聲指責道

    李洛沒睜眼，被他逗笑了，迷迷糊糊之間吐槽：“你個男的，計較什麽。”

    “你歧視男性。”

    “……”

    他考慮片刻，打算徐徐圖之，在她耳邊喚她，“洛洛。”

    “嗯。”李洛依舊沒睜眼。

    “今天是我生日。”

    李洛僵了一下，呃……好像還真是今天，之前都忘了，這人一天下來也沒提。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生日快樂。要什麽禮物？”

    “要你。”

    呼吸落在她頸間，有些癢。李洛抓了枕頭蓋在耳朵上，真是個禍水。

    林禍水被拒絕了，難過了半秒，很快又不由得傻笑著感歎，“這生日真好。”他想了想，充滿希冀地問：“明天也過生日不？”

    李洛似乎已經睡著了。

    見她是真的累了，林穆起身去浴室拿了吹風機回到床邊，試了試溫度和風速，手指勾起她的頭發，仔仔細細地幫她吹幹。

    她的頭發真的很短，碎碎亂亂的，不複以前那般柔俏嫵媚的長卷發。鼻尖和下巴的骨相卻好美，唇色依舊有幾分蒼白。

    他將她的臉注視許久。當初是怎麽陷進去的，他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遇到她之前，嫌歲月漫長；和她在一起之後，又怕人生苦短。

    好在有她的地方，既尋得到繁花，也覓得著安寧，隻希望今後淡雲流水，歲歲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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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的一個夜晚，T行邊上的Bemelmans酒吧，陸小朝剛從機場出來，就趕來和組裏的人聚聚。晚上十點的爵士酒吧，雞尾酒的香甜氣味混在空氣裏。酒過三巡，大夥兒都有些醉意。

    裴同亮正架著二郎腿坐在沙發扶手上，邊上圍了四五個人，兩位新加入的Associate，還有譚川林、米鶯、塗世欣。

    裴同亮非常享受大家注意力聚焦在他的身上的感覺，故事講得繪聲繪色，見陸小朝來了，又忙不迭把開頭複述了一遍。

    大意是兩天前的一個傍晚，裴同亮去林穆家談事情。

    話剛說到這兒，就被陸小朝急急忙忙地打斷了：“哪個項目？”

    林穆要離開T行，他手裏的每個項目都是香餑餑；特別是那些將落實還未落實、將簽合作還未簽的案子，都是組裏的肥肉。

    林穆要離開T行，他手裏的每個項目都是香餑餑；特別是那些將落實還未落實、將簽合作還未簽的案子。它們具體由誰跟進、負責、把關，或是誰能直接協助陪同頭頂幾位投資銀行部Co-head（特別是班克斯）對接客戶，誰就能搶下組裏的這些肥肉。

    幾位ED為此爭得暗流湧動。

    除了譚川林。譚川林似乎有別的打算。

    “沒有！就那啥……明年美國結構化金融論壇的事兒。”裴同亮不耐煩，捋了捋巴博兒胡須：“項目嘛，哥哥從不瞞你，對不？”

    這話陸小朝不信。兩周後林穆一走，他們這個組還在不在都兩說。林穆找裴同亮去討論個半年後的論壇幹什麽？

    不過這也不耽誤陸小朝吃瓜，隻聽裴同亮又道：“當時就我和老大兩個人，對吧？然後就有個女的敲他家門。女的長得就——”

    裴同亮用雙手在胸前比了兩個弧，笑嘻嘻道：“你們懂的。”男士們一副了然的樣子，米鶯翻了個白眼。

    裴同亮接著道：“那女的是李洛朋友，叫個啥我給忘了，什麽Cindy還不知道Wendy……”

    “哎無所謂。”譚川林打斷他。

    “……反正好像姓毛。老大應該不是第一次見她，互相認識的。”

    於是裴同亮開始了他的表演。那毛歐先是說，她姐姐讓她拎一箱荔枝過來，問李洛在家不。林穆客氣地謝過她，說李洛和朋友出去了。

    “當時我坐在書房，他們倆站大門口。那女的可能看不到我，以為家裏頭沒其他人，曉得吧？就開始秀了——”裴同亮夾著嗓音嗲聲嗲氣地學毛歐說話：“‘姐夫……我這搬一路過來，不知道為什麽，絲襪好像磨破了，你幫我看看好不好……’”

    “我艸！這麽直白？”米鶯手裏的雞尾酒晃了點兒出來，灑在塗世欣腿上。但她沒注意到，塗世欣隻好默默地拿紙巾擦了擦，心中抱怨，這又是一筆幹洗費。

    “害！現在的小朋友都不是PG-13，直接R級。”一位Associate道。

    “這些小朋友都在哪兒？”米鶯故意往四處張顧，“怎麽不到阿姨碗裏來？”

    “你說話注意點。”陸小朝笑話她：“這裏也有未成年。”

    “那不得讓他18歲生日那天，給阿姨來通電話？”米鶯自信地抿了口酒。

    “哈哈哈……”大夥笑過鬧過，又繼續聽裴同亮講下去。

    裴同亮演得那叫一個敬業，一人分飾多角，一會兒是毛歐白蓮人設，一會兒是林穆冰山冷臉，一會兒又是他自己熱眼旁觀的第三方，“然後這關鍵時刻，我不得上嗎？我趕緊請姑娘來沙發上坐一會……”

    “是你家嗎你就把這賤人請進去？”米鶯發問，“小心得罪李洛。”

    裴同亮“嘖”了一聲，“你擔心啥？咱老大你還不知道嗎？他看……呃……這個這個這個……”他用手在胸前來回比劃，“尺寸！和看信用評級一個道理，超過AA，他就瞧不上眼了。那女的，起碼是個C！”

    “哈哈哈哈哈——”大家夥兒顯然都喝得有點過，啥段子都能笑個老半天。

    “不對。”陸小朝不留情麵地否定了他的結論。

    “為啥？”裴同亮不笑了。

    陸小朝聳聳肩，“我剛認識李洛那會兒，她也……”陸小朝咳了一聲，“她剛大學畢業來實習的時候，多少胖一些……”

    “喔唷～～”米鶯嘴都歪了，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原來也有高風險高收益的階段啊……”

    裴同亮笑罵了兩句，又說下去。

    毛歐一番碰瓷無果，又借口絲襪在箱子上勾破了，問林穆可不可以借一雙李洛的絲襪帶走。

    “然後老大他對於這種碰瓷女，身經百戰對吧？這投行圈、律師圈、董秘圈、會計師圈，多少妖精都沒能吃上這唐僧肉！”裴同亮道：“他也沒直接拒絕人家，萬一人真和李洛關係很鐵呢？不顯得他太自戀了嗎？”

    “難道他還真的帶姑娘進了臥室？”米鶯耳朵豎起來，“這女的想幹什麽，不明擺著的嗎？！”

    “你咋這麽缺心眼兒？”裴同亮一拍大腿，“一看就沒被人碰過瓷。”裴同亮解答道：“他家不有個保姆嗎？那會兒去買菜了。他請那姑娘等了幾分鍾，等保姆回來之後，讓保姆領著姑娘去主臥更衣室。”

    “哦！”大夥兒恍然大悟，紛紛附和。

    “有保姆就是好啊……”

    “避免了婚姻的破碎。”

    “還好保姆是女的……”

    “裴大哥，您是不是嫉妒這保姆？”

    故事到了這裏，大家還以為這瓜吃完了，哪曉得還有下文。

    後來林穆打電話給李洛說這事，李洛挺詫異：“我剛和毛悅在一塊兒呢，葛寶正送我回來。他們也給了我兩箱荔枝，現在就在車後備箱裏。”

    吃瓜群眾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一場有預謀、有計劃的碰瓷啊！得知自己的姐姐和李洛外出，正好湊著這個空檔到林穆那兒去。就在大夥兒都開始強烈譴責毛歐想要借機插足的時候，故事又出現了反轉。

    張姐領毛歐進更衣室之後，幫她取了幾副新的絲襪，讓她慢慢試，自己去客廳忙活了。但是毛歐要離開的時候，張姐稍微瞟了一眼更衣室，就一口咬定說毛歐偷拿了李洛的兩條裙子，顏色樣式品牌，張姐都答得毫不含糊。

    “然後呢？”眾人問。

    “那女的當然是打死不認啊，也不肯把包打開。然後誰曉得他家那個保姆，我去，也是牛掰得不要不要的，不動聲色地嚇唬那姑娘，說李洛那兩條裙子，全是那個奧斯卡、什麽奧斯卡牌子……”

    “Oscar De La Renta，最早是個多米尼加的時尚品牌。”米鶯道。

    “奧斯卡·德拉倫塔！”裴同亮擼了擼自己打了一公斤發膠的頭毛，覺得實在是有點丟麵子，時尚這個領域，咋能有他說不順的名字？

    他接著道：“那保姆就淡淡地告訴她，兩條裙子加一道，早就超過三萬至十萬的起點，屬於‘數額巨大’的情況了。她頭也不回地對老大說，‘小林，報警。’那女的當場就給嚇傻了，立馬哆哆嗦嗦從包裏把裙子撈了出來，在那兒又哭又悔的，癱軟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周圍唏噓聲一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