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黑色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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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病房內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預示著危險。

    床上的人很是脆弱,好像隻要微微一用力,她就會被捏碎。

    陸淮深捏緊了拳頭,心像是被人用手捏住一般的疼。

    “不不要!”

    池婉在夢中呢喃著,眼角裏竟然還有淚滑出。

    她一定是害怕極了。

    他心疼地抱住她的身體,細心安慰道“不要害怕,我在你身邊。”

    外麵的天色越來越暗,雨淅淅瀝瀝地砸在窗戶上,聽得陸淮深是心煩意亂,他在醫院的抽煙區抽了一根又一根。

    一夜之間,下巴上皆是青色的胡渣。

    這時,他的好友常青找到了自己。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陸淮深這般落魄的模樣,整個人好似心不在焉。

    “池婉的情況不是很樂觀。”

    常青剛開口,陸淮深衝上前揪住他的衣領“什麽意思?”

    “你冷靜一點好不好?”常青將他的手甩開,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池婉的問題,你衝我發火也沒用。”

    這下,陸淮深才頹然地鬆開了他的衣領。

    看著這一地的煙頭,常青也是無可奈何,他深吸一口氣“身體上的傷,還可以治愈,但心靈上的缺口,是很難填補的。”

    心靈上的缺口?

    陸淮深這才正視著常青,問道“她身體”

    “你現在先別說她的身體,你自己跳傘呢?結果把胳膊摔骨折了還在這裏抽煙。”常青拉著他另外一隻沒事的胳膊說道“先去接好我再和你細說。”

    主治醫師辦公室內,四處擺著骨骼的模型,書櫃裏皆是醫書,琳琅滿目令人不得不佩服這房間主人究竟對待醫者仁心的醫學態度。

    陸淮深找了一處柔軟的沙發坐下,他道“說說吧。”

    “池婉身體上的傷慢慢休養就好了,隻是,心理這話,不好說。”常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說。”陸淮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對此,常青也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他道“我找人給池婉進行了簡單的催眠,發現她心裏一直有一個很深的心結。”

    “心結?”陸淮深凝眉,似乎能想到的就是她之前的那一段可謂是不光彩的經曆。

    那幾年,應該才是她的噩夢。

    常青點頭“催眠的時候,發現監獄的那段生活是她的心結,但是,她封閉在心底,似乎從來不對外說,以至於現在根深蒂固在她心底。”

    “那怎麽樣才可以治愈好?”陸淮深擔心。

    “有的人,心理陰影需要一生來治愈,這都是看情況的。”常青無奈歎息。

    提及如此,陸淮深沉默了,如果不是他當初指責,或許就不會

    這件事,當初很多人都聽聞過,雖然過了幾年,但也總不至於忘記,常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許,她這一生,都需要你的幫助。”

    透過玻璃窗戶看向病床上躺著的人,她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即便是醒了,也對自己所處的環境不聞不問。

    窗外的人,卻沒有勇氣推門而入。

    因為,她的心理陰影都是他幾年前所作的那些混帳事的後果。

    屆時,相濡和以沫趕了過來,陸淮深給他們打開門,自己卻沒有進去,讓兩個孩子進去了。

    “媽媽。”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喊著,一人撲在一旁。

    相濡滿眼擔心“媽媽,你這是怎麽了?”

    池婉搖頭,卻沒有說話。

    “媽媽是不是生病了?”以沫早已是淚眼汪汪。

    不管兩個孩子怎麽在旁邊說話,床上的人都沒有說話,一直沉默著。

    久而久之,陸淮深走進去,想要把兩個孩子先帶出來,想著至少不會耽誤池婉休養,可當他靠近的時候,池婉瞪大了眼睛。

    轉而一把拽住兩個孩子,朝著陸淮深嘶吼“你不要過來!”

    “婉婉,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陸淮深不知道她為什麽對自己反應會這麽大。

    池婉卻拉著牢牢地不肯鬆手,手上過度用力,導致孩子的手都被勒疼,她怒吼“你不準帶走我的孩子!”

    “媽媽,好疼。”相濡紅著眼,害怕這樣的池婉。

    “婉婉,你冷靜下來,你不要傷到相濡和以沫了。”陸淮深擔心地上前。

    奈何池婉的反應越來越大,她瞪大了眼睛“你不要過來!”

    一旁的以沫被勒住了脖子,這樣情緒激動的池婉壓根就意識不到自己這麽做是在傷害孩子。

    陸淮深快步上前,雙手懷住池婉,對相濡以沫道“相濡,快點去叫醫生來!”

    “好。”相濡大步朝外麵跑。

    “相濡,以沫!”池婉嚎啕大哭了起來,眼神裏皆是無助。

    陸淮深抱著她“婉婉,你冷靜點,好不好?”

    池婉一聽到陸淮深的聲音,整個人都緊繃著一根弦,她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含糊不清地說“你不要搶走我的相濡以沫。”

    “我不搶走,好不好?”陸淮深從未想到池婉心底是這樣的害怕自己,他輕拍著她的肩膀“沒事的。”

    池婉忽而用力地捶打著他“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任由拳頭落在自己的身上,陸淮深想著如果這樣可以消減自己的罪惡,似乎也未嚐不可。

    相濡氣喘籲籲地跑到前台,和醫生比劃著“醫生叔叔,我爸爸叫你過去!”

    常青看著這十萬火急的情況,帶著幾個醫生就跑了過去。

    一打開門就看到池婉情緒激動地一直在打著陸淮深,而陸淮深就和個木頭一樣杵在那裏,連阻止都是徒勞。

    還有旁邊一個小小的身影躲在角落裏一直哭著。

    “注射鎮定劑。”常青很理性地發號施令。

    他把陸淮深拉到一旁,看著他臉上的傷口還有衣衫不整的衣服,還有那垂著無力的手“你還要不要你這隻手了?”

    要不是朋友,他還真的懶得理他。

    陸淮深滿臉挫敗,垂下頭“是我,都是我。”

    “你在說什麽?”常青不解。

    “害她成這個樣子的人,是我。”陸淮深落拳在醫院的牆上,拳頭關節處的血流下來,鮮豔得灼燒了人的眼。

    常青此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來安慰。

    等池婉情緒安定下來時,已經入睡了,兩個孩子在池婉睡著時,就趴在床邊,靜靜地守候著。

    陸淮深坐在走廊上,不敢再去打擾她。

    就在他沉浸在悲痛時,走廊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抬眼看去,正是匆匆趕來的池母。

    “婉婉怎麽樣了?”池母雙眼皆是擔憂,朝著裏麵看。

    “已經睡了。”陸淮深回應。

    池母看著陸淮深滿臉憔悴,也沒問太多,反而道“小陸,你在這守了這麽久,就先去休息吧。”

    “伯母,我”陸淮深話還沒說完,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他做了一個夢,關於池婉的夢。

    第一視角是在監獄裏,周圍都是黑黢黢的一片,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令人從心底害怕的黑。

    他向前走著,奈何突然有幾個看不清楚臉的女人圍了上來,將他抵在角落裏,而後一人一句髒話,一口唾沫地吐在他的身上。

    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樣怎麽也動不了,想要掙脫都是無可奈何。

    反駁意識像是徒勞。

    “這都是你應該的。”

    那幾個女人說著就哄堂大笑了起來。

    他聽見池婉的聲音在說著“不要!”

    “不要什麽?你以前不是高高在上嗎?現在搖身一變,變成了勞改犯!”說著幾個女人又笑了起來。

    原來,自己不過是附在池婉的身上體會著她的那一片黑色禁地。

    “我不是!”池婉大聲反駁。

    “在監獄裏,還想要這麽漂亮的頭發?”

    “來,我們來給你把它剪了!”

    “不要!”

    陸淮深從床上彈坐起來,夢境的真實在清醒抽離的那一刻,剩下心口窒息的疼著,他摸著臉,竟然還有淚。

    竟做了一個這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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