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祖奶奶,我想學這個!(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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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時。

    月光被染成了深沉的血色,從窗口照了進來。印出窗口處,那道纖細的人影。

    陡然聽到這番話。

    薑子柔眯了眯眼,打量周圍的環境。

    整個大廳裏,除了正中央的那個茶桌,什麽都沒有。

    沒有家具、沒有支柱、沒有上下的樓梯。一眼望去隻有平坦的一片,地上全是碎石殘渣,角落裏還有破敗的木家具碎片。

    站在門口,能看到四麵的圓拱形窗口。

    足有一人多高的圓拱形窗口,大部分都已經殘破了,還有的殘留著木製邊框。

    一根木刺異軍突起,頂端沾染著血色,孤零零的懸在窗中央。

    整個竹樓被月光染成一片血色,透出濃濃的頹廢和破敗感。

    那長發人影站在一扇窗口前,手抓著窗戶邊框向外望,緩緩轉過身來。

    冷冷清清的麵容,夜風吹過,帶著她的裙擺不斷往後飄蕩。

    薑子柔皺了皺眉。

    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人影黑漆漆的影子,和身上那血紅的長裙。

    麵容看不清楚,她沒有主動撐開重瞳。

    對於陌生人來說,這種行為無異於挑釁,薑子柔並不怕她,但卻也不想和這自稱是自己祖奶奶的女孩發生衝突。

    月光血紅,陰影漆黑。

    冷風吹過,薑子柔長發揚起,回過神來。

    乍聽到之前所說的那句話。

    薑子柔還以為這人是在取笑自己,但等回過神來。

    細細的思量。

    心中卻又是一陣驚訝…

    看著那與自己有著少許相似的麵孔,薑子柔感覺,她之前所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

    這就有些尷尬了!

    “薑道橫是我的父親…”

    那女子有著淺淺的緋色眼影,看上去很瑰麗。

    在薑子柔全力施展凰血天賦之後,也會有類似的情況出現在她身上。

    果真…這道身影應該是自己的某個長輩。

    當然,也很有可能就像是她自己所說的那般,同為大夏的皇室,這人也沒有理由在這樣的小事情上騙她。

    隻是…

    薑子柔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

    她並沒有從眼前人身影上感受到敵意,隻是感受到一種淡淡的包容。

    來源於自己的長輩。

    也是來源於同樣的血脈。

    但奇怪的是…薑子柔並未從她的身上感受到多少生機。

    反而是一片沉沉的死氣。

    “我的名字叫做薑曉曉…”薑曉曉聲音清冷,隻有在看向薑子柔的時候,目光才泛起少許的柔和。

    她歎了口氣,目光斜斜的看向了天邊的那輪紅月。

    悵惘道:“千年之前,我便已經死去了。”

    ……

    泛著琥珀色光澤的茶水從茶壺中流出。

    落入竹桌上晶瑩剔透的茶杯之中。

    兩道同樣修長單薄的身影相對而坐,薑子柔略微低頭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薑曉曉目光平靜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女。

    茶水斟滿。

    紙人弓腰、緩緩向後退去。

    他身形輕靈,提這還剩下半壺茶水的瓷壺,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慢慢的消失在牆角的陰影之中。

    祖奶奶…我想學這個。

    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的紙片人老婆能不能從畫裏跑出來…

    成功解決了困擾自己多日的難題。

    每天在窗外窺伺自己的也並非是邪眼口中所說的什麽癡漢。

    而且還在茫茫新世界中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親…祖奶奶。

    明明是兩件很好很好的事情。

    可為什麽…發生在一起的時候,卻讓人心裏亂糟糟的呢。

    “唉…”

    薑子柔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她抬起頭,想要打聲招呼,可看到薑曉曉那帶著淡淡哀愁的雙眼。

    心頭一堵。

    憋到嘴裏的話,到了口中卻又說不出來了。

    吞吞吐吐。

    到了最後,那話兒又被薑子柔咽了下去。

    這祖奶奶倒也不是不好。

    前些日子,那些放在自己門口的那些寶物,品質相當珍貴。

    對聖人境界的修士來說都大有裨益。

    能看的出來,薑曉曉應該是很喜歡自己的…

    隻是經過這短暫的接觸之後…薑子柔這才發現,自己這個小祖宗。

    性格上…

    有點太過敏感。

    “唉…”

    看著薑子柔的腦袋抬起,又迅速的底下。

    薑曉曉細長的蛾眉輕輕蹙起,搖頭,長歎道:

    “我今不複到園中去。

    寂寞已如我一般高;我夜坐聽風。

    晝眠聽雨,悟得月如何缺,天如何老。”

    她款款看向薑子柔,眼角似有晶瑩閃爍:“在這茫茫異世枯坐千年,好不容易等來了一位心儀的後輩,卻望之而不可及,使我憂心如焚,寢食難安。

    對於心儀之人,噓寒問暖,慈心係之,衣食健康,皆為所想,本為常事…

    可你注定是從這夜色中劃過的隕星,縱然給千百年的黑夜中帶來一絲光彩,可終究是轉瞬即逝…”

    “而即便是如此…茫茫時間,漫漫空間,千年等待,你卻連一聲祖奶奶都不願意叫我。”

    “我…”

    薑子柔歪著腦袋,嘴角抽搐。

    “祖…”

    不行!

    真的做不到!

    薑曉曉雖然年歲遠比薑子柔長上許多。

    但外貌卻如少女一般稚嫩,和薑子柔站在一起,如同姐妹。

    這樣富有欺騙性的外表,無論如何,祖奶奶這三個字都說不出口的。

    絕對說不出口的!

    “小祖…”

    薑子柔沉思半晌,采取了一個比較折中的辦法。

    她抬起頭,神色略微嚴肅了一些,開口詢問道:“您為什麽會在這裏,太祖呢?您知道他去那裏了嗎?”

    “付出愛,卻不一定會得到回報…但卻依舊如飛蛾撲火般向往光明…”

    薑曉曉搖頭歎息道:

    “我去世的時候,尚且年幼。”

    “那時候起源世界還是一片混亂,他也隻是諸侯中的一位。”

    “而等我醒來的時候…便是在這安沽山脈中的一處陰極之地中。舉世茫茫、孑然一身…身旁隻有父親留下的一封書信…”

    “書信中寫了些什麽?”

    薑子柔又問。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楞了一下,隱隱有些後悔。

    雖然剛剛和這個小祖有過一段接觸…但她也知道對方是性格極溫柔、極纖細之人。

    而且她本身的狀態也很不對勁兒。

    像是遊蕩在世間的孤鬼,纖細單薄的身上僅有一點點的生機。

    她害怕自己提到這些,讓薑曉曉聯想到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不太好的事情。

    實際上。

    薑曉曉並未如她所想象中的那樣敏感。

    她伸手,玉蔥般光滑的手指中捏著一封泛黃的書信。

    薑子柔小心伸手接過,蹙著眉頭,細細的看了一番後,陷入沉思。

    這封書信上。

    內容寥寥,從頭到尾也就幾句話而已。

    薑子柔本以為會看到噓寒問暖、回憶過往…但並沒有,隻是冷冰冰的寫著之前發生過的一些事情。

    這些事情的記載倒也客觀、少有偏駁。

    讓薑子柔注意到的是,這寥寥幾句話中,還提到了元央界。

    “總有一天,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泛黃的信紙上這樣寫道,筆跡明顯要比周圍的筆跡用力一些。

    可想而知,在寫這句話的時候。

    薑道橫的心情並不平靜…

    關於元央界的事情,薑道橫了解的肯定比我更多…嗯,這點並不奇怪。

    他是開國大帝。

    少有的在起源世界之中成聖做祖的強者,而且從他能讓自己死去多年的女兒複生的情況來看。

    自己這個祖宗的手段也可怕的很。

    最起碼這種事情…現在的薑子柔是完全做不到的。

    這個人,果然可以說是深不可測啊…薑子柔搖了搖頭。

    從這封信裏隻是感覺到了薑太祖對元央界的那些人很是憤恨,但這也在情理之中。

    但凡了解那段曆史的人。

    都不會對那些高高在上的本族人抱有好感。

    薑道橫如此。

    薑子柔、薑龍象姐弟兩人亦是如此。

    抬起頭,伸手把那頁泛黃的宣紙遞在小祖宗的麵前。

    看著薑曉曉小心的把宣紙收回,薑子柔感覺到氣氛稍稍有些沉悶,便主動搭話:“他應該對你很好吧…”

    他自然值的是薑道橫。

    即便是過去幾十年,還願意想辦法將自己死去的女兒複活。

    薑子柔猜測…父女之間的關係應該不錯。

    隻是但凡帝王,尤其是薑道橫這樣的開國大帝,情感的流露肯定會很是含蓄。

    因此,沒能太在這封信紙上體現出來。

    “或許吧…”

    薑曉曉輕輕的搖頭,臉上似乎是很迷茫的表情。

    “小時候的事情已經記不太清楚了,我連當時自己是如何死去的都不知道…”

    “如孤魂野鬼般遊蕩在安沽山脈之中,經過極陰之地的滋養,意識才漸漸的清醒了過來。”

    極陰之地…怪不得神武地窟會出現在這裏。

    薑子柔點點頭,又問道:“那你現在的情況算是如何?”

    “怪異…或者說是幽冥…”

    薑曉曉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我從未出過遠門,也很少和別人交流,這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一人一鬼,慢慢的喝茶,聊天。

    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薑子柔在說,薑曉曉在認真的聽。

    她慢慢的講述大夏千年來的曆史,曆史是一本厚厚的書,一些事情總是反複的出現。

    薑子柔自己覺得有些枯燥。

    但祖奶奶卻聽的很認真,視線未曾從薑子柔的身上離開過。

    有時候。

    薑子柔覺得自己說累了,有些口幹舌燥。

    麵前便總會出現一杯溫度適宜的茶水。

    抬起頭,麵前身穿紅衣的姑娘笑盈盈的看著自己,渾身籠罩在月光裏。

    慢慢的…

    一晚上的時間很快過去。

    等薑子柔把這千年來的曆史講到薑恒登基那段時間的時候。

    她抬頭一看。

    見到窗外,半天朱霞,粲然若焚。

    映著草地也有了三分紅意了。

    “春天到了…”

    薑子柔聽到積雪融化,順著溪水從山上汩汩流淌的叮咚聲。

    她站起身。

    走到圓拱形的窗台旁,果不其然,看見銀白色的小溪正從山裏流出。

    “雪融化之後會是什麽…”

    薑曉曉來到她身後,身影在晨光下有些模糊,走路的時候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雪融化之後…”

    薑子柔想了想,笑著說道:“會是春天吧。”

    ……

    時候已經不早。

    薑子柔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她提出道別。

    本以為薑曉曉會挽留、哀怨。

    甚至是哭泣…

    安慰女孩子這方麵她向來沒什麽經驗的。

    想到這些…她感覺自己的頭都要大了。

    但實際上,並沒有。

    “時間過的真快啊…”薑曉曉隻是齊身看了眼天色,把薑子柔送下竹樓,這才款款的說道:“我會在這裏等你的。”

    “嗯!”

    薑子柔點點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今天晚上我還會來這裏看你…”

    她想了想,又說:“這裏最近可能不太安全,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同我一同回大夏看看,我家房子還蠻大的…”

    “也好。”

    薑曉曉點了點頭,臉上有些猶豫。

    自閉了太久,有時候走出去也需要一種勇氣。

    “這件事情等以後再說吧…”

    薑子柔擺擺手,轉身,頭也不會的離開。

    身形單薄的紅衣女孩站在竹樓下。

    看著薑子柔踏上歸途,走向樹林。

    身後是廣闊的天空。

    春風吹過的草地裏,淨是微風的細語。

    ……

    新世界。

    道宗玄門下的某間密室裏。

    八道青銅鑄造的座椅依次擺放在密室中,周圍盤龍柱上的火燭開始燃燒。

    給原本昏暗的密室帶來光亮。

    少頃,或是沉重、或是輕巧的腳步聲從密室外的走廊裏傳來。

    幾道人影身形如鬼魅。

    還沒有看清他們是如何出現,便已經坐在了椅子上。

    八隻座椅。

    上麵隻坐滿了六個人,其中兩個空了出來。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白發白眉、長須垂胸的老道士。

    老道士穿著一身湛青道袍,手持浮塵,麵帶紅光,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

    隻是老道士的麵色有些陰沉…

    實際上不僅僅隻是老道士的麵色陰沉,座椅下的其餘幾人,不論男女。

    麵色也大都是如此。

    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臉上寫滿了悶悶不樂。

    老道士站起身,清光閃爍的眼睛從其餘幾人身上慢慢掃過。

    最後停留在了空著的兩個座椅上。

    “巫神、駱虎這兩個家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