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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蛾撲火向來是自取滅亡。你務必要把此事辦妥。”

    “是,主上之恩,自當湧泉相報。”

    天上的霧氣厚重的都看不見往日的那幾顆星辰。就連那微弱的星光也被霧氣吸了進去,沒有點燈的夜空隻剩下一股時隱時現的詭異在風中四處飄蕩。竹林裏的兩個人,還在竊竊私語,隻是沒一會兒便消失在這濃厚的夜色中,不知去向。

    雲月閣內燈火依舊,今天便是要與這裏永遠分開,譞諾寫完書信後,放在桌上最顯眼的地方。“阿瑪,額娘,別怪女兒無情無義,隻是皇宮重地本就不是女兒該去的地方,女兒心裏早就有所屬,願忠於他不離不棄,還望阿瑪額娘寬容女兒,諾兒就此別過了”說罷,她雙膝跪地,在地上行了大禮。

    “小姐,既然要走,把豆蔻也一起帶走吧”豆蔻哭著求道。

    “你的心我都懂,可我實在不能耽誤你,你還年輕。我走後你好生照顧自己,我沒有多少銀兩。這枝碧玉海棠釵還是值一些銀子的,來日若是阿瑪把你趕了出來,記得把他當了,也夠做些生意糊口。”

    “小姐,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你走,把我帶走吧”豆蔻說罷跪了下來,雙手死死的拽著她的裙擺。譞諾連忙扶她起來,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珠。

    “我是身不由己,我不忍心你和我一起去吃苦,我希望你能如自己所願嫁一個好的夫君。”

    突然一陣敲門聲,豆蔻忙去開門,隻見容遠站在暮色中背著一個很長的木頭匣子,眼睛直直的看著譞諾仿佛有說不盡的情話。

    “豆蔻,你先去幫我收拾細軟,我和容遠大哥說幾句話”豆蔻聽罷。默默的退下。

    “容遠大哥,我已經準備好,容若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容遠輕輕關了房門,把背後的木頭匣子放在桌子上打開看向譞諾道:“這是我早些年買的古箏,都沒來得及送給你,我今天。。。”

    “容遠大哥,謝謝你的好意,諾兒知道容遠大哥有情有義,不過這情義二字我實在無法擔待,還請大哥收回誠意,諾兒定會不忘大哥的恩情,哪怕與大哥山高水遠。”

    “諾,我希望我們不會走太遠,來日定。。。”容遠邊說邊含情脈脈的看著譞諾,譞諾來不及躲避他的目光隻是低下頭,臉卻通紅,一時間也不知所言。

    不遠處,府外傳來打更聲,那聲音在整個胡同來回閑逛,想必是子時已到。

    “容遠大哥。現已到子時,還是趕快趕至清河台要緊。”

    “小姐,東西已經全部準備好了,小姐,你何時才能回來?”

    “豆蔻,要好生照顧好自己,隻要這陣風波過去,我就回來。”豆蔻淚眼朦朧的點頭,或許她相信她會回來,或者那隻是一個夢,誰又能知道夢醒了過後是什麽?

    愛新覺羅氏靠在貴妃榻上遲遲沒有入眠。“珠翠,你去看看公子酒醒了沒有。”

    “是”說罷緩緩退下,這時一身著黑衣的男子闖了進來。珠翠瞥了一眼那個人,隻見他一身黑衣黑褂,背上背著的一把長刀在他身後搖搖晃晃,仿佛稍不留神就能置人於死地,那黑衣男仿佛留神到有人在看著他。立馬用一雙淩厲的眼睛狠狠的盯著珠翠,仿佛要把她看穿。珠翠本就是女兒家,哪見得這氣場立馬嚇得哆哆嗦嗦不敢再多看一眼。

    “事情辦得怎麽樣?”

    “我已叫德桑假扮納蘭公子在清河台等候,隻要那夥人一來,我們就立馬截下那個妖女,我還聽說容遠公子仿佛也在幫助那個妖女逃往別處。”

    “務必不能讓那個攸譞諾跑掉,至於那個容遠,本就是賤骨頭所生,隨便處理掉也就是了。”

    “遵命。”

    第二日,清晨。禦花園裏的桂花還沾著清早兒的晨露,遠遠看過去仿佛花間綴滿了數不盡的金剛鑽。一個小小的宮婢,拿著一個玲瓏剔透的小杯子,一個朵兒接著一個朵兒的快速把露珠收集起來。

    昨日沒有把皇後娘娘的衣物按時做好,還好掌事姑姑大人不計小人過,隻是懲罰奴婢來這裏收集露水,今天要趕在太陽之前把這幾株桂花樹上的露水通通采去。否則又不能吃飯了。想到這裏那宮婢歎了口氣,手上的速度也更快了。

    養心殿內龍涎香在整個宮殿裏飄蕩著,這種香的味道總能把人帶到另一個時空。另一個,我們曾今去過的地方。一旁的梁九功端上杯茶水放在禦桌上道:“皇上,這是今年新到的龍井。”

    玄燁抿了一口道“這是用桂花樹上的雨露泡製的茶水,喝下去有那麽一股淡淡的桂花香甚好。”

    “昨兒,皇後娘娘的院子裏,就新載了幾顆桂花樹,甚是旺盛。”

    “皇後?她倒是有心了,還記得,朕十二歲去江南巡查,碰到了一個比朕小一點的姑娘,她每日早晨都要采一株新鮮的桂花插在家裏的瓶裏。”

    “這姑娘如此有福氣能遇上咱們萬歲爺!”

    玄燁笑道:“雖是奉承的話,但聽聽甚是舒心。”說罷,玄燁離開了書房,一旁的梁九功緊緊的跟著不敢有一點兒怠慢。隻聽玄燁又道:“這宮中還有哪裏種植桂花。”

    “回萬歲爺,禦花園裏就有。”

    “起駕。”

    “喳。”

    “桂花,伶兒。桂花。。。”玄燁坐在轎攆上反複的念叨著,還記得那年夏天,那個叫憐兒的姑娘,每個早上總見她獨自一個人站在桂花樹下收集雨露,她不像別的孩子那樣歡快的奔走於田間山崗,總是靜靜地一個人站在那裏看著頭頂上的那片天,仿佛和我是一樣的人,可是當我走過去的時候她卻立馬躲避我,我,我們,原來都是同樣的,無時無刻都不放鬆對他人的防備。。。。。。

    “停轎!”

    “萬歲爺,這裏離那兒還有段距離。”

    玄燁卻拿著扇子讓宮人們全部退下,順著萬歲爺的眼光,梁九功見到一個宮女在采摘露珠,也不知道是不是敬事房的人,想罷就悄悄的吩咐底下的人去打聽。

    景仁宮內,雕梁畫棟,瓜果飄香。皇後赫舍裏氏對著鏡子挑弄著頭上的那支朱釵道:“皇上來了沒有?”

    台階下一個小奴才顫顫巍巍道:“皇上已經擺駕去禦花園了。”話語一出,皇後打翻了桌子上的香爐道:“你是怎麽答應本宮的?”

    “是奴才辦事不利,還望娘娘再相信奴婢一次,奴婢一定有辦法讓萬歲爺來。”說罷,連連磕頭認罪。

    “起來吧,免得讓本宮心生厭惡。”語落隻見貼身侍婢匆匆進了這主殿還沒行禮就道:“皇後娘娘,今早兒皇上路過禦花園碰上了一個宮女,於是就。。。就。。”

    “於是什麽!怎麽吞吞吐吐的!”

    “於是皇上就封了那個賤婢為常在!”說罷,那宮女低著頭也不敢看皇後的臉色。

    “祖上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一個小小的賤婢現在都能當主子了!”皇後說罷握緊了拳頭,隻見那個趴在地上的奴才,身體早已抖得不成樣子。“把他拉下去俱五刑!”“皇後娘娘饒命!饒命!娘娘!皇後。。。。”那奴才邊喊邊被拉了下去。

    赫舍裏氏拔下了頭上的玉簪猛地扔到了地上。那玉釵被摔得粉粹。釵上的鳳凰被摔成了三段,綴在玉釵上的瑪瑙,寶石掉了一地。正在氣頭上,一抬頭便見到自己的親妹妹溫僖貴妃挺著肚子耀武揚威的來到這景仁宮。

    “這玉釵像是太後送給姐姐的大婚禮物,姐姐怎得這樣不小心。”

    “大清早兒起來本宮便聽到皇上另得新歡,妹妹這肚子裏的孩子還是要保重啊!別被今日的寵妃變成以後的棄妃。”

    “姐姐笑話,臣妾本就是安分守己,連在宮外種上一棵樹都要深思熟慮哪兒比的上姐姐宮外開滿桂花,十裏飄香卻引不來皇上觀賞真是可惜。”溫僖貴妃說罷,捂著嘴又笑道:“今日也是給姐姐請過安了,玉釵還是要讓宮人修補的,趁著修補的日子姐姐必定是十分忙碌,妹妹這幾日也要養胎就不打擾姐姐了。”說罷,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走出這景仁宮。隻留下赫舍裏氏一個人獨自生著悶氣。

    不知跑了多久,譞諾睜開眼來,除了劇烈的頭痛外仿佛什麽也想不起來,隻知道自己一腳踩空,跌落到自己也不清楚的地方。不過這房子裝飾的真是典雅,粉色的珠簾風中搖曳,雖說是比不上府裏的好,但民間有這樣的房子也算是富有。

    空氣中飄蕩的脂粉味伴隨著幾分恐懼,譞諾馬上起床,正準備打開門時,一個穿紅著綠的丫環走了過來,接著是一個身穿錦緞卻又濃妝豔抹的老婦走了進來。“姑娘身子養好了吧!”說罷,她一臉嚴肅的看著譞諾,一步步的走向譞諾道:“既然好了,也就該接客了!茹媚給她更衣!”

    “什麽?!這是哪裏?”譞諾睜大眼睛慌張的看著周圍。

    “還磨嘰什麽!這是香滿樓!”那老鴇說罷後進來幾個拿著皮鞭的大漢。怎麽會到這個地方,容若哥哥呢?譞諾此時心煩意亂,頭上仿佛被人狠狠一打,就這樣毫無知覺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