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誰不擔心？

    蘇雪兒幾乎是張嘴就想回答。

    不過她的心裏和明鏡一樣，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她對上君莫離的眼睛“陛下，臣妾這番話確實是肺腑之言，陛下說臣妾和旁人一樣。那麽臣妾想問問，有幾人勸說陛下不要廢後？”

    君莫離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蘇雪兒卻一點停止的意思都沒有，繼續說了下去“想必除了於相之外，整個朝堂之上為會於家求情的人，超不出五個吧。”

    “朝堂之上的事情，你倒是了解的很。”

    “臣妾不敢，後宮不得幹政，臣妾心裏很是清楚，也不敢隨意打探消息。隻是這件事，隻要稍微思索，就會得出結論，陛下這樣說臣妾，未免有些誅心了。”

    “你倒是越來越膽大了。”

    “臣妾不是膽大，而是明白陛下不是妄殺之人。”

    君莫離沒有說話，就那麽靜靜的看著蘇雪兒。

    她的視線也沒有絲毫的偏離，就那麽與他對視，好似對於他眼神中的探究，沒有絲毫的懼怕。

    “你真的是越來越膽大了。”

    “是因為臣妾明白，陛下絕對不會以莫須有的罪名對臣妾進行懲處。而皇後這件事也遠不至於要牽連整個家族，更重要的是，這件事很可能是旁人的一步棋而已。陛下英明，想來是早就想到了。”

    “這是怕朕不敢承認愚笨？”

    “臣妾不是此意。”

    “那你是什麽意思？”

    “……”

    今天的君莫離還真的是咄咄逼人，讓她防不勝防。

    無奈，她隻能說道“陛下，臣妾是為了您著想，為了整個東城著想。”

    他歎了一口去沒有說話，英俊的麵上顯現出些許的漠然。

    但是她的內心卻能明顯的感受到，他的心情受到了影響。

    方才他說了那麽多，看上去氣急敗壞，其實他的情緒並沒有什麽波動，可是這一刻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受到了影響，並且是因為她方才那句話？

    可是——

    【臣妾是為了您著想，為了整個東城著想。】

    這句話她翻來覆去的想了半天，還真的是一點都沒有想出問題。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際，他打破了沉默“你天天都在後宮，那宮裏這些人，你覺得誰更有陷害皇後的可能？”

    危險！

    蘇雪兒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隻是她覺得君莫離問這個問題，並不是要給她設置陷阱，而是很單純的詢問這個問題。

    她思索了一番之後，沉聲說道“陛下，其實如果在後宮尋找的話，對皇後下手的人就太多了。”

    “比如？”

    “臣妾。”

    對上君莫離審視的目光，她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沉聲說道“陛下今天將皇後禁足，整個後宮各種流言蜚語，想必皇上聽到了不少吧？其中最為激烈的一種，就是皇後被廢除，臣妾要高升了。”

    “你倒是真的敢說，怎麽，想對朕用激將法，封你做皇後？”

    “……”

    對於君莫離前後言辭的反差，蘇雪兒也真的是無奈了。

    方才還說她怕死不敢說話，現在就是真的敢說，她是什麽樣子，真的是隨君莫離隨口一說。

    心中不少的腹誹，她自然是不敢說出口的。

    她扯唇笑了笑“陛下說笑了，臣妾很清楚後位不僅需要龐大的家族勢力，還有平衡朝堂的勢力，自身更是要有母儀天下的威儀。臣妾不論哪一點，都達不到這樣的水準。”

    “你對自己的認知倒是很清晰。”

    “多謝陛下誇讚。”

    他抿唇，似乎對她的回答有幾分不滿，卻又無從回懟。

    偏開視線，他又繼續說道“那既然你的嫌疑最大，那你有謀害皇後嗎？”

    “如果臣妾要謀害皇後，那麽那碗雞湯就不該親自送過去。”

    “巧言令色，說來說去都是為自己脫罪。”

    “臣妾沒有脫罪，而是這件事本身就是與臣妾無關。”

    “那你為何說你是對皇後下手的人？”

    “因為表麵看起來，皇後被廢除之後，臣妾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是世上，絕非如此。”

    “哦？”

    “方才說過了，臣妾不具備母儀天下的能力，所以即使皇後被廢，也輪不到臣妾。那麽真正可能踏上後位的人，就是最可能做這件事，並且讓臣妾成為擋箭牌，使得她在後麵更好的操作一切。”

    一番話她說的是不疾不徐，很是淡然，卻將整件事分析的條分縷析，很是清晰。

    君莫離眯了眯眼睛“都想到了這一步，那到底是誰在背後這樣做，你心裏也差不多有個想法了吧？”

    蘇雪兒看著君莫離“陛下，敢這樣做的人不多，並且自入宮之後就一直與皇後對著幹的人更加的少。臣妾的心裏確實有想法，但是臣妾不敢說。”

    “連朕你都敢頂撞，還有什麽人是你不敢說的？”

    “陛下是明君，自然是不會因為臣妾偶爾的小脾氣如何。但是毫無證據的猜測，會讓陛下為難，也會讓臣妾陷入口舌之爭。”

    “口舌之爭？”他眯了眯眼睛。

    “是，”她點頭，“陛下想來也知道臣妾猜測的是何人。一旦臣妾說出對方，對方定然對臣妾進行攻訐。並且臣妾確實是毫無證據，無言以對。”

    某種程度上，這句話算是拒絕了說出她的猜測。

    可是麵對君莫離這樣的身份，拒絕在很多時候是沒有意義的。

    果然，他淡淡的說道“說吧，你是朕的人，沒有人敢動你。”

    “可是臣妾沒有證據。”

    “這裏隻有朕和你，你覺得朕會說給旁人聽？”

    蘇雪兒的內心開始掂量和掙紮。

    說出來，她不知道會讓君莫離有怎樣的想法，但是必然會讓她不能再處於中立的狀態。

    原本那盅雞湯就是由她從鳳儀宮送到禦書房的，現在她指明下毒的不是皇後而是另有其人，很難說，會不會有人說是她與皇後合力謀害對方？

    各種各樣紛繁複雜的念頭在腦海裏閃過，而君莫離審視的眼神，說明了她是避無可避。

    無奈之下，她出聲說道“陛下，臣妾懷疑是安妃設計了整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