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人群的位置一直在變動。
    杜橋在人群裏頭，自然也要跟著人群一塊移動。
    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身旁人的胳膊。
    “抱歉。”
    林音音抱著胳膊扭頭看過去，見是杜橋就下意識地挑了挑眉，“呦。醒了！我還以為你這是要睡到地老天荒呢，怎麽也過來湊這個熱鬧了？”
    “這是在自殺，不是在湊熱鬧！”
    林音音對杜橋的糾正一臉的不以為意，“人隻要不想活了，就算救下來又有什麽用，能每一次都被救下來嗎？而且警察也隻能救了她的命，難不成還能救了她麵臨的處境。她那樣的家庭，活著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好呢。”
    杜橋轉頭看向說出這麽一番話來的林音音，從她臉上看出幾分厭世的涼薄。
    這種神色出現在林音音臉上，很難得。
    杜橋抿抿嘴沒有再反駁。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這是她從小就知道的事。
    杜小雲用言傳身教教了她，一個錯誤的選擇，有時候真的可以讓人後悔終生。
    但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沒有自己生死選擇權的孩子，不應該被放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舉著大喇叭喊話的那個人已經聲音沙啞，圍觀的人群在看到那個樓頂邊緣人已經搖搖欲墜的身形後，也漸漸消了音。
    女人本就剛剛生產，正處於身體最虛弱的時候，又在樓頂上吹了這麽久的風，很可能這會猛地一陣強風吹過來，就能把女人給吹落下去。
    但那女人就跟沒了聽覺一樣，對於大喇叭傳過來的勸解，自始至終臉上都是一片麻木，不見絲毫動容。
    陶陶在杜橋身旁，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小聲道：“哀莫大於心死！”
    在上去頂樓的一名警察想要出其不意把人給拉回來卻被女人察覺差點扔到手裏繈褓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提了提心。
    也真切意識到，那個用醫院床單布裹著懸在六層樓高度的，隻是一個剛剛來到這個世上一天的孩子。
    “媽！媽媽，你看看我！”
    人群後方突然傳來一陣哭喊聲。
    杜橋轉頭看過去一眼。
    是個穿著髒兮兮小裙子的小姑娘，衣服一看就是大人改小的，之所以能一眼認出來，是因為她小時候也經常穿杜小。
    杜橋又朝樓頂上看過去。
    在那小女孩哭喊出來的時候，那女人的眼珠子總算動了動，落下淚來。
    還張嘴無聲喊了什麽，隻不過聲音太小她聽不到。
    陶陶也跟著朝還在哭喊的小女孩看過去，根據方才聽到的本地人透露出來的話，“這小姑娘應該就是那要跳樓大姐的大女兒了，她二女兒好像還不到兩歲。生這麽急幹嘛，真是作孽！”
    就在眾人以為女人看到大女兒的哭喊會回心轉意舍不得死的時候，見她終於動了。
    她把剛剛出聲的小女兒放到旁邊的樓梯邊緣，在最接近她的那名警察連忙找準機會去抱孩子的時候，縱身一躍。
    看到那抹直線下降的身影，圍觀眾人全都忍不住驚叫一聲，伸手捂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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