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禍亂將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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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霽,你作何?”

    蘇嬈怒視向雲霽,惱他為何弄斷弦,桃花明眸內卻一抹顫悸。

    她剛剛又…

    雲霽起身走過來,一語“蘇家雖為戰將之家,卻從不喜殺戮,你乃蘇家女,將門虎女,喜好武戰無甚不可,卻不可讓它左右了你。”

    “嘁,雲霽,你這乃危言聳聽,蘇嬈誰都左右不了,除了她自己。”

    高傲的乖張。

    從第一次見麵,蘇嬈就知道雲霽心思是多麽細思極恐,這兩日又接觸下來,她心更明,此刻對於雲霽所言,並沒有刻意去解釋什麽,因為解釋的越多,隻會讓雲霽察覺越多。

    愈發臨近了歲末,她以為她能忍住,終還是又未曾忍住。

    看著走到琴案前的雲霽,筆直身軀,如此居高臨下。

    這種感覺並不好。

    蘇嬈站了起來。

    雲霽一聲輕笑,似無奈,繞過琴案重新坐下。

    “琴者,講究心平氣和,唯有心靜平和,方能奏出心中之樂,以樂撫心,心樂合一…”

    “琴弦都被震斷了,還學什麽。”

    蘇嬈直接讓開位置,後退一步走到琴案前。

    “琴樂作畫,不過華而不實的庸俗,取樂而已,於我而言根本沒多大用,學了也是浪費時間,雲霽,不若你教我一些別的實用的吧!”

    比如你這七竅心思…

    雲霽話停住,嘴角笑意緩緩淺淡,竟蹙起了眉峰。

    好似一聯清明通透的山水畫作間,一抹陰雲籠罩而出,厚重了畫作韻味,霧靄了山水清泉。

    “蘇嬈,倘若你連學琴作樂都如此的心有雜念,不能做到心無旁騖,專心一致,我並不覺得你能學好別的,琴,是最為靜心之物。”

    直接起身離開。

    “左側第三格,‘靜思樂’,先好好靜一靜心吧!昨日你的心亂了,至今時還未曾平複。”

    月華身影消失在門口,似是對蘇嬈如此之言失望。

    柔荑溘然捏緊。

    蘇嬈望著,一息,又坐回琴案,斷了弦的琴不能用,可隻要換一根弦,還是一把完好的琴。

    蘇嬈直接從衣袖上抽出一根豔紅繡線做了弦。

    她的衣裙,所用絲綢繡線皆是上等的蠶絲所織,雖然比不得雲霽這冰玉弦,卻也完全可以替做琴弦,隻要不用內力,輕易不會斷。

    一曲‘流水’出,嬈嬈悅耳,再未有殺戮猙獰,而是清風拂柳,明月當空,溪流潺潺。

    百鳥爭鳴了花季。

    走至月室門前的月華身影,突兀頓住腳步。

    須臾,嘴角再次勾起淡笑,啞然失笑之感。

    清風居外,那道前來的月牙白亦驀然頓住腳步。

    餘音嫋嫋拂過耳畔,容楓那雙暖眸內現出一抹驚歎。

    眸底光芒。

    知音難覓。

    “雲霽,你小瞧了我。”

    琴音消沒,蘇嬈起身走出來琴室。

    “你想學什麽?”

    雪色雖停,寒風卻仍舊淩寒,吹刮的月華大氅微動搖曳,雲霽轉過身,衣袂飄然拂起。

    “我學什麽,你都教嗎?”蘇嬈邁步走過來。

    雲霽剛要頷首,一道聲音傳來

    “原是蘇小姐奏琴,此曲清明通透,高山流水,容楓汗顏,竟聽信外界傳聞,容楓在此與蘇小姐賠禮道歉,當日望祿寺魯莽之舉。”

    暖色聲語,如沐春風,容楓走前,拱手彎腰。

    “世子,容楓太子前來找蘇小姐。”

    一旁雲伯也開口,道明容楓太子前來清風居是為何事。

    找她?

    蘇嬈眉梢瞬間擰巴起來,桃花明眸輕淺眯起,眼尾一抹淡淡豔色浮現,眸底卻幽邃悄然。

    澹梁太子…

    容楓…

    目光落在容楓身上,此前兩次所見她都不曾認真瞧過容楓,今日才發現,這人竟然也有一雙丹鳳眼,細長的丹鳳眼,隻是他的這雙眼中帶著暖陽之光,綿綿暖意,溫舒暖春之感。

    一身月牙白錦衣華服,衣擺上繡荷塘月色,謙謙溫陽。

    如此之人,明明與雲霽及其相似,同樣溫潤如玉,君子如風,可偏是個多管閑事的主兒。

    “你是何人,本小姐認識你嗎?”

    蘇嬈一點麵子都不給,轉身大步走進月室內。

    容楓麵上一怔,抬眸,豔紅身影已消失與攬月屏風後。

    雲霽好笑搖頭,也邁步走進去。

    “她啊!睚眥必報,表哥道歉與否其實並不重要,站著讓其出頓氣,自然就能識得了。”

    走入內的蘇嬈,腳步微微一頓,轉眸看了進來的雲霽。

    意思很明白,誰讓你多管閑事了。

    目光惱火,雲霽自然察覺到著,卻沒什麽其他反應,走至榻椅,輕淺撩袍,準確而坐。

    怔愣的容楓,一息,溫色笑意,亦邁步走進來。

    “原是如此,當日是在下魯莽,未曾弄明事由便妄下結論,實乃在下欠妥,蘇小姐惱火也自然,今日在下特來道歉,任蘇小姐還之。”

    蘇嬈坐到雲霽對麵,撇嘴,“本小姐可沒膽子還,不然又給本小姐來一套動口不動手,跟個和尚念經一樣,就隻知道南無阿彌陀佛。”

    這話懟的,雲霽拿著月華杯盞的玉手輕淺抖了抖,隨即若無其事,一口抿茶,還是那麽月華淡然。

    隻是嘴角壓了笑意。

    容楓也啞然,眼前這個坐沒坐姿翹著腿的女子,一點沒有琅京大家閨秀的矜持,亦如此前那日望祿寺所見,懟起他來讓他都無言對說。

    這樣的她確實紈絝乖張,可卻也覺得耀眼,今日她的容色似乎又白了些,額間的那道傷疤就這麽袒露在這飽滿白皙的額上,未曾遮掩。

    女子素來在乎容色,可她好似從未遮掩過這道疤,就這麽大大方方露出來著,好像未曾因為如此一道醜疤而自卑,如此坦然麵對。

    容楓再次發覺,傳聞不可信,蘇家的女兒,或許乖張,或許紈絝,卻絕非那種不堪之人。

    “在下之過理應來道歉,蘇小姐今日不接受在下道歉,是在下誠意不足,那在下明日再來,在下相信隻要在下心誠,蘇小姐總會接受在下道歉。”

    拱手告辭,轉身就要走。

    蘇嬈溘然站起。

    “你是打算和本小姐耗上,堂堂澹梁國太子,你不覺你如此無賴,有失你這澹梁太子身份?”

    容楓溫舒麵色,並不覺得,“做人,貴在…”

    “停…”

    蘇嬈直接手伸出,阻止了容楓又要言說的大道理。

    “容楓太子,我未曾見過你,你也別來找我,我們兩最好誰也別招惹誰,誰也不認識誰。”

    一臉她服了,您厲害,直接離開上去樓回她的屋。

    如此突兀又氣。

    “蘇小姐…”

    容楓扭頭望去,一臉不明他這又怎麽招惹蘇嬈了。

    “嗬…”

    雲霽低聲淺笑,聲音自喉間溢出,淡然月華。

    放下杯盞。

    容楓麵露一抹無奈,“看來是我又說錯話了。”

    一盞茶,推了容楓身旁桌邊,雲霽淡色含笑。

    “女兒心,千機變,並非表哥言錯,而是表哥不懂女兒家心思,如同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容楓看著雲霽,目光詫異。

    “竟是這樣嗎,那今日我前來倒是又多此一舉了,道歉不成,反倒又惱了蘇小姐如此惱怒。”

    坐到雲霽對麵,容楓拿過茶盞,又思琢之態。

    “世子…”

    雲風走進來。

    聲音似乎有些急促

    “表弟既有事,我先告辭。”容楓自覺起身告辭,“蘇小姐那邊還得請表弟多言幾句,他日閑時我再來叨擾,希望屆時蘇小姐未再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