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快刀斬亂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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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陽剝開雲層探出來頭,一縷金芒照射進來。

    清風居內,臥榻之上,麵色蒼白的月華君子,病嬌美人,呼吸不穩得似乎下一瞬就要歸天。

    昨日早間那一場吐血昏厥,晚間時又那一場爭執,似是讓雲霽勞心又傷神,傷了根基。

    竹先生為其施針整整一個時辰,在這清晨之際才停歇下來。

    “世子,感覺可好些了。”

    又給雲霽後背傷口上好藥,才長衫衣袖輕撫掉自己額間的顆顆汗珠。

    “勞煩竹先生。”

    一聲咳喘,雲霽緩和了一下氣息,呼吸順暢後才淺淡頷首,他已無礙。

    拉起衣著穿好。

    嗓音微微沙啞,似乎是因風寒加重,傷口又發熱,才讓他如此羸弱,羸弱的感覺風一吹就倒。

    “世子嚴重了。”

    竹先生搖頭,見著雲霽這愈發蒼白的麵色,反倒有些汗顏自己醫術不精。

    “世子傷勢加重,昨夜又…這些時日世子切莫再妄動,更別再心思過重了,惠善大師不在,世子若一再病發,鄙人一人恐難以保全世子…”

    “雲霽明白,會注意好的,有勞竹先生為雲霽費心。”

    竹先生叮囑任何醫囑,雲霽都頷首,黑呼地冒著滾滾熱氣的湯藥,雲霽也毫不猶豫地一口喝幹,竹先生這才放寬心,拿了藥碗下去。

    竹先生離開,雲淩才走進來,麵上很沉默,雖還是他那種冰涼無感的沉默,卻又感覺帶著一種淡淡的壓抑感覺,進來後依舊安靜候著。

    “昨夜他可是去找了蘇嬈了,都說了些什麽。”

    走至窗欞邊,雲霽安靜站立,竹先生說了讓他別心思過重,可雲霽這問話,又如此心重。

    縷縷初陽投落,隻覺他的身子骨愈發單薄,這兩日折騰,讓本來大好許多的身子又虛弱回去。

    “回世子,屬下怕被那位察覺,又恐蘇小姐發覺,所以沒有跟進去,不過那位離開大將軍王府後,去找了蕭沐白一趟,之後再沒做什麽。”

    雲淩回話。

    又一聲咳喘,雲霽轉過來身,隔著眼上蒙緞,視線落在雲淩身上,一息,再沒多問什麽。

    “世子…”

    清風居外傳來雲伯的聲音。

    瑜皇親臨雲王府,隻一人前來,沒有皇家禦輦,沒有帝王儀仗,隻是很普通的一副富貴老爺扮相,微服出宮來雲王府,來看雲霽。

    月室內,寥寥青煙,又燃了爐火,馬上將至初夏,卻又如此暖起屋,溫熱的感覺對於雲霽這個病患來說,讓他很舒服,手腳暖和。

    可對身體正常的瑜皇來說,在這樣的月室內待著,就有些悶熱了,褪去外披,瑜皇的目光自見到雲霽,就停留在他如此蒼白的臉上。

    “皇伯父,雲霽無礙,隻是染了些許風氣,有竹先生照看,不出兩日便可無事,皇伯父此來,若讓諸暹與澹梁所知曉,恐會有所察覺…”

    雲霽開口,聲音微微沙啞。

    “察覺就察覺吧!朕若不來看看你,朕不安心。”

    這一刻的瑜皇,似乎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心思深沉的帝王,隻是一個關心侄兒的慈愛伯父。

    “看著你現在這樣子,朕當日就不該讓你參加三國交流會,朕看重雲琅,看重蘇家兵權,可朕更看重你,你這身子,你若有何事,你讓朕如何向王叔王嬸交代,如何向她們交代。”

    說著話,瑜皇似乎又有些氣惱,氣惱雲霽如此不顧惜自己的身子,要救蘇嬈也得在保證自己沒事的前提下,否則救下蘇嬈又有何意義。

    “霽月,或許朕不該強迫你,朕不該讓你娶蘇嬈,朕有那麽多皇子,雲家還有別的郡王世子,朕卻偏偏選擇讓你為兵權之事憂心…”

    “皇伯父…”

    雲霽開口阻斷了瑜皇後麵的話,嘴角淡淡含笑。

    “最初皇伯父告知雲霽說娶蘇嬈,更以阿靖來脅迫雲霽,雲霽確實惱,也很怒,惱怒皇伯父拿雲霽的婚姻鞏固皇權,可雲霽其實心明,身處在帝王之位,皇伯父必須要無情。”

    一聲輕淺咳喘,月華手帕掩了下唇角。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卻很難,雲琅這個江山,死了太多的人,雲琅無數將士,父王、母妃,還有瑤姨…”

    不知是雲霽提及靜皇貴妃觸及了瑜皇的軟肋,還是雲霽口中的父王與母妃,讓瑜皇難挨。

    突兀說出一番話,瑜皇起身直接離開。

    “霽月,靖兒胡鬧,你莫要跟著他一起胡鬧,這雲琅國的皇位給任何一個皇子都可以,卻唯獨不能留給靖兒,朕要對雲琅黎明百姓負責,朕更不能讓靖兒有日麵臨整個天下圍攻。”

    這或許才是瑜皇前來找雲霽的真正目的吧!

    他已經知道了雲穆靖多年來偽裝,也知道了雲霽暗中所做,以後莫要再為著靖兒胡鬧了。

    拿著月華手帕的手微微蜷捏一動,雲霽扭過頭,隔著眼上蒙緞看去,看去就要走出去月室的瑜皇。

    蒙緞遮掩目光,卻擋不住內裏的淵海深邃。

    從瑜皇前來清風居,雲霽或許就已經察覺了。

    一眼洞穿人心的可怕。

    “雲霽是皇伯父教出來的,雲霽的那點心思從未想過能瞞得了皇伯父。

    那皇伯父可知,那些暗殺蘇嬈的黑衣人他們其實不是來殺蘇嬈的,他們不是四皇子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

    這話出口,明明是沙啞聲音,卻又覺清涼,悠揚之感。

    瑜皇離開的身影驀地頓住,轉身看向雲霽。

    一目不明。

    “皇伯父,金衣暗衛所查,確實乃雲霽操作,卻並非是為了維護阿靖,更非是讓太子頂罪。

    如若雲霽有任何想法,太子早已悄無聲息身死數百回,何須借用皇伯父的手來成事,雲霽所做,不過皆是為了雲霽自己而已…”

    又是一日燦陽斜走,瑜皇在清風居內竟待了半日才離開,本來帝王心思,可此刻離開。

    眉目間竟帶出濃濃疲乏之感。

    不知雲霽究竟與他言說了什麽,竟讓他在這短短一時感覺蒼老。

    剛離開清風居,雲總管卻急急前來,又是滿頭大汗,領襟都被汗水染了色澤,如此著急模樣,一看就是出了什麽大事,天塌大事。

    “皇上…”

    急急跑過來,雲總管在瑜皇耳邊一番低語。

    瑜皇麵上疲乏之感驀然轉變做緊隴起眉峰。

    帝眸深沉。

    大步離開雲王府。

    瑜皇前腳剛走離,後腳雲風也步伐急促而來。

    快速進去清風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