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又生亂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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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用多看,蘇嬈也能將事情的原委猜個不離十。
若是雲穆睿算計,必然就是雲穆睿鼓動趙蓮馨,趙蓮馨給雲霽寫了那麽一封信,以雲穆靖為耳,約雲霽前來瓊玉酒樓。
隻是那封信卻並沒有落到雲霽手上,而是被雲穆靖不知為何得到。
雲穆靖故意扮作雲霽,去替雲霽赴趙蓮馨的約,卻不想趙蓮馨竟然直接齷齪手段,想和雲霽來個生米煮熟飯。
若此事不是雲穆睿所算計,那就是趙蓮馨自己出手。
自己作死。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或者更是暹毅遲韶,是他在暗中操作此事…
蘇嬈離開瓊玉酒樓後巷,剛出來巷子裏麵,那輛木白馬車停留在路口,堵住了她的去路。
雲淩駕車,鬥笠遮容。
“蘇小姐,世子請您上車。”
蘇嬈眉目當即擰起。
沒有上去車。
“你把阿靖留給你二哥,你就不怕他們生出何事…”
這一聲傳出馬車,雖淡然如月,卻帶著虛弱之感。
蘇嬈卻杵著還是沒上去,一息,轉身走離。
她不能和他再牽扯,絕不能。
步子剛邁一步,溘然咳喘聲,聲聲咳喘不停。
蘇嬈抬起的腳步頓覺上了千斤墜,竟再邁不開。
“蘇小姐,雲淩請您上車。”
雲淩也大步走前攔住蘇嬈,直接單膝跪地。
比起雲風對蘇嬈的幾次不敬態度,雲淩麵對蘇嬈,除卻在望祿寺時初次惱火外,再就是沉默,而雲淩的膝蓋,除了雲霽,似乎也再未跪過別人。
“蘇嬈,若不是為阿靖,雲霽不會來找你,讓你如此一再踩踏,阿靖被算計,你也脫不了幹係…”
咳喘聲停歇,雲霽才又開口,那淡然聲色此時覺帶出惱意,又似是激將,又如此激將蘇嬈。
“雲…霽…”
桃花明眸驀地一圈桃色浮現,蘇嬈一把掀開簾子進去。
“你不會來找我?不會讓我一再踩踏你的尊榮和臉麵?你說這話,就不覺得可笑至極?你的意中人是誰?你是覺得我有多蠢多愚多信你,才讓你一再玩弄股掌間,次次拿此來誆。”
氣息粗怒難平,蘇嬈滿目氣火,目光直直看著雲霽,看著他還要如何編,如何再給她編製這一張大網。
從一開始,或許二哥說唯有把她交給雲霽他才能放心,這也都是這人的手筆。
想用一張大網,讓她在毫無察覺中淪陷而不知。
“咳…咳咳咳咳咳咳…”
突兀又咳喘,接連咳喘聲,月華手帕掩了唇角,淡淡血腥彌漫蘇嬈鼻息。
蘇嬈卻沒有理會,沒有像此前時那麽著急拉過雲霽的手把脈,麵上怒火也沒有減弱一分,就定定看著雲霽。
馬車走起,去了蘇家後麵的小道,隻是雲淩握著馬鞭的手,蜷捏又鬆開,鬆開又蜷捏起。
“蘇…嬈…”
咳喘了許久,似乎是要將心肺都給咳出來,卻被雲霽強行壓製住。
月華手帕擦了嘴角血跡,雲霽才低低一聲笑:
“雲霽的意中人是誰,她千般算謀就為不嫁雲霽,隻為不嫁雲霽,雲霽又怎敢告知她知曉,若她知曉,怕是避雲霽如那些豺狼虎豹,哪還會有那些時日溫和相處。”
透過眼上蒙緞,雲霽的目光落在蘇嬈的身上。
“自小,初次相見,雲霽便喜了你,從未有過一刻不喜…”
“可我不喜你,從未有過一刻喜歡。”
蘇嬈急急阻斷雲霽的話,更沉聲:
“雲霽,既然事情你說開了,那我再明確告訴你,我不會嫁你,永遠都不可能嫁給你。”
毫不留情的絕情話,蘇嬈起身就要下去馬車。
“我也不會娶你。”
卻在這一聲話語下,半起來的身子又頓住。
“從一開始,雲霽就不想娶你,也不會娶你,答應昱陌,隻是想留一段你我之間的回憶…”
明明說著如此深情的話,所愛之人就在身邊,可雲霽此刻似乎沒有一點難挨得感覺表現。
拿過桌上杯盞,斟茶,一口飲,壓住又要生出的咳喘。
再不理蘇嬈是否還要離開。
垂落的柔荑蜷攥,五指泛出淡淡粉桃之色。
須臾,蘇嬈還是轉過來身,沒有離開。
適時,桌邊也出現一壺酒。
“知你喜飲酒,既然雲霽讓你如此不痛快,那便喝吧!不過餘下短短路程,片刻而已。”
蘇嬈看著,一息,拿起酒壺,直接狂灌一口。
豪飲。
才又道一句:
“雲霽,你我皆是聰明人,既然你已說明了,我也表明了我的態度,那有些話就沒必要再多說,有些情也沒必要動,否則隻是傷人更傷己。”
又一口灌酒,眼角蓄出一抹瀅色,卻沒有滑落便被蘇嬈一把擦掉,依舊是如此絕情的話。
“你說的對,有些話沒必要說,說了傷人更傷己,可動的情收不回的,雲霽也不想收回。”
蘇嬈溘然又看向雲霽,眸內怒火,卻在雲霽又如此雲淡風輕姿態下,難以又怒,說的依舊是最為深情的話,卻做的也是最為無情的人。
“蘇嬈,別怒了,也別惱了,我們彼此氣著彼此的機會以後不會再有了,剩下隻不多幾日,就莫要再惹了彼此,不在一起,也別恨了彼此,難得能兩心相悅,又何苦要讓彼此都不好過。”
蘇嬈數次強調她不喜,可雲霽還是又這麽揭穿蘇嬈的心。
骨節分明的玉指抬起,準確落在蘇嬈的眼角處,輕撫掉又一滴淚珠。
“既喜雲霽,就別如此強行違背自己的心意,否則隻會更加難以忘卻,難以將雲霽從心底驅逐而出。”
手剛要收回,蘇嬈終是一把抓住,三指捏脈。
隻一息,又一把鬆開。
桃花明眸帶出了赤色。
“醫者,治不了想死之人,不想活,就離我遠遠的,別讓我再見著,更別讓我知道,否則我這腦子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指不定又會像在穀底時那樣,幹出那等驚世駭俗的荒唐事。”
終是有一滴淚自臉頰話落,蘇嬈拿過酒壺又一口灌。
承認了。
也許他說的對,壓抑,隻會更難忘卻。
“你這馬車走的可真是慢,按照這個速度,怕是等我們回去,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雲霽,你知道雲穆靖他也喜歡我二哥吧!”
馬車,溘然加快了速度。
“喜歡如何,不喜又如何呢!反正也是不能走在一起的一對,能歡樂一時,就一時吧!”
馬車內靜謐了,再沒了聲音。
一人飲茶,一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