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蘇嬈黑化的前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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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若如此言,雲霽也無他話可再說,國公信與否,雲霽都已明言。”
對於趙國公的不信,雲霽其實早心明。
曾經的阿宵知曉雲穆皓的一切事,那在寒漠塵的心中,雲霽就是雲穆皓,以一個‘真實’的雲穆皓去找趙國公,趙國公又怎能不落入寒漠塵所設這個圈套內,以供他驅使。
而且以趙國公之心,他將家族榮耀看的比任何事物都重,今突然出現的外孫,在外身份竟還是先皇雲王親言冊封的霽月世子,一人抵千軍的雲琅蒼穹之光,他又如何會輕言便放棄。
吹一陣涼風後,心中怨念徹底消失,掩藏在心底的另一個他也方安靜。
雲霽不再理會趙國公,又走回到了床榻邊,這麽安安靜靜的守著蘇嬈。
既說不通趙國公,那便隻能看他趙家命數有幾何。
雲霽,也不是對誰都可以做爛好人的。
“皓兒,外公也想安穩,可蘇家已倒,以姚家和趙家之敵對,太子又豈會留我趙家,怕等蘇家被徹底擊垮後,下一個被盯上的就是我趙家了。”
蘇家如何之家,蘇弘又乃是何人,都能被他們搞垮,他趙家又怎能坐以待斃,若不未雨綢繆先行出手…
趙國公看著雲霽,麵色微微沉樣,須臾,又留下一語話,方轉身出去。
“你做雲霽已多年,那想必你比外公更了解你的父皇,大秦雖為三國聯合所滅,可此女多半家人卻皆是死於雲琅將士手中,其父大秦太子更為你父皇親手斬下首級,如此血海深仇,而今皇上既已知她的存在,便絕不會讓她活著,活著離開。”
修長玉指倏地捏起。
雲霽其實真的比誰都明白,他該是比誰都要了解瑜皇,了解瑜皇的那顆帝王心。
“浩叔,琴娘…”
耳畔,傳來如此一聲囈語。
雖細弱如蚊聲,雲霽卻聽得清楚。
榻間虛弱嬌兒所喚之人,非是往時的父王與母妃,而是喚的浩叔和琴娘。
昏厥的蘇嬈,額間滾滾汗珠又滲出。
眼角淚珠滾落。
睡夢之中,昨夜事,浩叔與琴娘倒在血泊中…
“往後琴娘就不能繼續再照顧公主了,公主一定要活著,好好活著,如此,琴娘在九泉下才有臉去見太子妃娘娘,告訴她,公主過的很好。”
一股熱血,自琴娘脖頸噴湧而出。
為不成為瑜皇威脅蘇嬈乖乖就範的把柄,琴娘如此毫不猶豫的當場自刎於了禦書房外,如此忠誠的仆人。
浩叔,也為護蘇嬈而被亂箭射殺。
箭雨嗖嗖齊飛,燃燃作響的火把,通紅之光將每一根箭鋒上的淩厲都映襯的刺目,利箭包圍已然血色滿身單膝跪地的女子,秀發淩亂飄飛,嘴角血滴嘀嗒,卻難遮掩她眸內猩紅。
眼中,擋在她身前的後背,哪怕被數以萬箭所穿,他也不曾挪動半寸腳步,亦是如此筆直而忠誠的高大身軀。
“公…主…”
嘴角一口血色又出,浩叔卻扭頭看著蘇嬈。
緩緩一笑。
“公主一定要活著離開,好好活著,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叔叔也先走一步了,素兒和影兒就拜托公主了。”
砰…
刺…
筆直身軀砸了地上,那些穿刺入浩叔身間的箭也瞬間刺透了浩叔整個後背。
如同一隻刺蝟。
血色流淌匯聚了地磚縫隙,勾勒出條條血河。
血河流淌至蘇嬈腳底而過,染紅了她的整個鞋底,更刺目了她的眸。
“浩叔叔…”
桃花明眸內的赤紅,與十年前的那個雪夜一樣,殷紅似能滴出血珠。
那從不沾染血色的那一把玉骨扇,此時也皆是揮之不盡的殷紅色澤。
柔荑更蒼青色澤。
血色眸子落在殿台上的瑜皇身上,內裏再無半分往日清亮,唯留下再也難消的蝕骨仇恨,新仇加舊恨。
她要殺了他。
如此濃烈恨意,落入瑜皇那雙帝眸之內,後負的帝手,微微蜷動了動。
蘇嬈一人如此為萬箭包圍,瑜皇也就隻拿了琴娘和浩叔來威脅蘇嬈放棄抵抗。
對蘇家,瑜皇似乎還是尚存著一分仁慈,並未再以蘇家來威逼蘇嬈束手就擒,而是在蘇老將軍那般昏厥之後,蘇家一家便被關進了宮牢內。
包括蘇老將軍。
“爺爺…”
又一聲囈語,咽喉沙啞,滾滾冷汗自蘇嬈額間滲出,昏厥中,還陷入在昨夜那場夢魘內,如何也難以清醒過來。
軟棉帕子再次擦拭掉蘇嬈額間冷汗,雲霽扶起蘇嬈,一股渾厚內力自手掌出,他的麵色瞬間便又蒼白了。
而此刻…
琅京的街道上,北陽街,東興街,南寧街,西華街,這四條主街與各個巷道內,一批批禦林軍還在來回搜查。
“踏踏踏…”
腳靴踩踏地麵發出的聲音,更搞得人心惶惶。
幾次過瓊玉酒樓,卻在隻搜查一遍過後,再未有第二遍,如此過而不入。
往往,不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是最為熱鬧嘈雜的地方,才是最為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像而今瓊玉酒樓這種人來人往之地。
任誰,也不會覺得會有人藏匿在如此稍有不慎就會被發現的繁雜之地。
灰蒙了整整一日的高空,在晚間時,卻並未曾滴落雨滴,而是從雲層內又爬出幾顆微弱星辰,一閃一閃。
如此萬變的天。
“今日,多謝國公施以一處藏身之所,此一份恩情,雲霽,銘記於心。”
瓊玉酒樓後院,雲霽這才抱著蘇嬈離開。
雖然趙國公不相信,但雲霽本就不是雲穆皓,不過是心中的他臆想而生,他已是雲霽了,不想再做旁人。
上去木白馬車,雲淩揮動馬鞭駕車離開。
直至木色消失與夜幕黑暗的後巷中,趙國公也未曾斂回目光,手中還握著那枚羊脂白玉牌,被燒過的紋理,如此拿捏,都感覺有些擱手。
“皓兒,自你赴大秦日起,你與外公已整整十多年不曾親近,而今你如此疏離,外公能理解,但外公相信,不會太久,你還會再來找外公…”
木白馬車,沒有出城,也沒有前往東興街,而是去了南寧街,隨即消失。
當再出現時,已是日出,雲霽抱蘇嬈至望祿寺內,前來了惠善大師的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