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蘇嬈被迫終黑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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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蘇嬈下來馬車後,依影和蕭芷等人也才從暗處的山間小路那邊走了出來。
與蘇嬈如此匯合一處。
此刻,他們已是一點不再顧及了雲穆睿等人。
依影和蕭芷等人的現身,也著實讓後麵尾隨的雲穆睿和姚葉庭等人麵上皆濃生出變化。
又見已然停靠在岸邊的那十隻木船,和出現在渡口的晉超那一行等人,這讓雲穆睿和姚葉庭麵色更變。
就連蘇嬈一旁的暹毅遲韶,在見到渡口出現的晉超等人,他也麵上也生出一抹變化。
畢竟晉超等人乃何人,想來是沒有誰比暹毅遲韶的記憶更加深刻了。
當初天穀關郡之事,他為見著蕭公子,暗下所行之謀,借雲琅太子手,動奩閣貨物,促使蕭公子的現身,又如何能不記得晉超他們這些人。
蘇嬈不察暹毅遲韶這邊如何反應,可姚葉庭和雲穆睿這兩人,蘇嬈就是不看也知曉,知曉他們會是如何反應。
看一眼走至身旁已多日未見的依影,雖乃黑暗夜,卻因渡口燈籠亮堂,蘇嬈完全可以看見依影明顯的變化。
黝黑了許多的麵容,因為她而徹夜趕路的疲憊,消瘦凹陷了的臉頰…
見著了依影,浩叔和琴娘為護她而那般赴死的記憶便又如同那翻滾岩漿,讓蘇嬈隻覺她整個人被灼傷…
烈焰焚心。
哪怕細雨拂過臉頰,也難以讓內心這種滾燙的灼燒感消減半分它的炙熱溫度。
更有而今蘇家,爺爺那般撞柱已證清白…
被線筆勾勒遮掩的那一雙桃花明眸,遠遠望去那火把映之照下的雲穆睿一眼,眸內卻又冰涼,蝕骨仇恨…
早晚,她會殺光他們,一個都不留。
“撤…”
蘇嬈一行人上去船隻,與夜幕漆黑之下如此乘船離開,一息遠離渡口岸邊。
隻留下那孤零零的馬車停留渡口岸邊。
沐明月安全了,雲穆睿和姚葉庭才動身大步追過來,卻也隻能如此眼睜睜看著蘇嬈他們逃離,再抓不住。
站在渡口處,雲穆睿死死蜷捏了手掌,直至身邊一聲殿下,帶著濃濃愧疚。
“殿下,是妾身愚昧,她真的不是嬈兒表妹,是妾身任性,妾身若不出宮,殿下就不會因妾身放走他們…”
“來人,把太子妃帶回去,沒有本殿命令,不得她踏出寢宮殿內半步。”
沐明月的自責與愧疚,雲穆睿不曾理會,看都不曾看沐明月一眼她是否安然,轉身大步離開,如此無情。
“殿下…”
沐明月踉蹌了身子,被侍女攙扶,她才不至於坐倒地上,伸出去想要抓住雲穆睿的手,卻被雲穆睿避開。
眼角,淚滴一息滑落。
“表嫂…”
姚葉庭看著一眼,才上前,抬手作請沐明月上去馬車。
現在說什麽都已晚了,前朝餘孽逃離了琅京,想要再輕易抓住他們,已非可能,而今恐也隻能通知各州縣張貼海捕文書,在各個關隘設下關卡。
還有六殿下,到至今還下落不明,若六殿下真是落入前朝餘孽手中,如今讓這些餘孽逃走,那六殿下之安危…
最後,沐明月隻能被侍女攙扶回去馬車,姚葉庭帶人護送她回琅京。
而雲穆睿已早一步趕回去,稟告瑜皇,下旨張貼海捕文書捉拿在逃餘孽。
……
綿綿秋雨飄搖,落入這河水之中,卻帶不起點滴波瀾,反倒是那船槳劃過河水,帶起了漣漣水波蕩漾,泛起層層波瀾,旖旎了這陰靄夜色。
船隻早已駛出數裏。
蘇嬈這一行人,至此刻,才得以安全,至少就目前時刻,他們已安全了。
行駛在最前方的那隻木船,是唯一有船蓬的一隻木船,其餘的九隻船都隻是木船,並沒有遮風避雨的船蓬。
可木船有船蓬,與那小書生而言,並無甚用,她,並未曾進去船蓬之內,未曾去躲避這一場綿綿細雨。
自上去船隻後,蘇嬈便站在船尾,一直看著,看著渡口,哪怕渡口早已望不見,她卻還看著,與其說是她望著那渡口,倒不如說是望著琅京。
就如同她每一次攀登上去山間頂峰,站在最高處,她就可以看見她要看見的那一切,前世今生都難消的仇。
蝕骨,更蝕心。
嬌小而又瘦弱的肩膀上,披上了一件玄色的大氅,方才遮擋了周身呼刮冷風帶來了的冷瑟,冷的肌膚其實都在打顫,隻是因為內心早已被冰凍,所她根本感覺不到其他的寒涼。
啪…
卻就在這刹那,如此一聲響亮的掌摑之聲,自這寂寥的夜色內響起。
“蘇…嬈…”
暹毅遲韶一時目光沉凝,寒眉更死死的擰蹙起,看著如此這般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的人兒,響亮的巴掌。
蘇嬈動手掌摑了她自己…
晉超那些人,也個個蹙了眉。
而依影和依素他們也一個個麵目生出著變化,隻是比之暹毅遲韶和晉超等人,他們明白蘇嬈給自己這一巴掌的緣由,她為何如此扇她自己。
臉頰火辣辣的疼,卻疼不過內心。
蘇嬈轉頭看著暹毅遲韶,他麵上所帶那個鷹喙麵具早已取下,諸暹國的毅親王,他真的是又出現在了雲琅。
麵具被換了,眼中那股子讓她從來都覺冰凍似冰窟的殺戮氣息也就沒了。
換了一個身份,便可以偽裝的如此高明。
寒…漠…塵…
你為什麽不早出現,為什麽偏偏在今日出現。
每次要見你,總是一拖再拖方才會出現,這一次,卻出現的如此之快。
明明是一樣的幽冥,明明是可以相互取暖的幽冥,原來皆是偽裝的。
假的一個寒漠塵,活著黑暗裏的幽冥,卻是真的暹毅遲韶,諸暹國權傾朝野的毅親王,怎可能會是幽冥。
而她…
活著陽光下的蘇嬈,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蘇家女兒,她是真的秦嬈,真的幽冥,她才是早活在黑暗中的幽冥。
如此兩個幽冥,一假一真,又如何取暖?
既不能彼此取暖,又怎可能會是一家人,合作的一家人,早不是了。
眸底,蝕骨薄涼。
亦是對仇人的恨。
哪怕諸暹不曾沾染了她大秦皇室的血,可他們卻沾染著她大秦無數將士的血,當年血染王庭,他們亦是其中的一份子,而今又怎能置身事外。
看著這一眼,所有的情緒皆被掩藏在薄涼之下。
蘇嬈才開口說了一句話
“如果我沒有去遲疑,爺爺就不會亡。”
如果沒有應了雲霽的相助,二哥就不會死。
所有的情意,哪怕再怎麽深情厚意,當事出時,皆可以化作那最為鋒利的匕首,一刀一刃,三千淩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