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對酒賞夜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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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風動,伴隨著高空月華傾瀉而下的光暈,與夜色之下偏偏起舞。
夜風吹拂間,衣袂搖曳,更帶動相坐的兩個人兒其青絲墨發悄然相繞,拉進了他們之間相隔的那三寸之距。
“雲霽,我原諒你了,原諒身為雲王府霽月世子的雲霽了,他所為,皆一心為蘇家全身而退,他沒有錯,錯的隻是情,是那隻能被壓抑的情感,我也原諒容驍了,他更無辜…”
就在夜風與月華纏綿之際,此語輕聲喃呢再於房屋之上響起,為夜風帶入耳畔內,如此突兀,讓其內心突跳,顫悸了心門,至於膝間的玉指更因此難以自控的狠狠抖動了下。
雲霽微微滯了一息身子,才扭頭看向蘇嬈
蘇嬈的麵上並未曾有什麽多餘表情,還是那麽寧靜,隻是她的那一雙桃花明眸,其內光色,雲霽隻覺奪目其華,熠熠之光,頃刻之間便可照亮了他內心底藏匿起的那黑暗角落,讓他的內心悸動難以再克製。
就因為此,雲霽的這一雙細長鳳眸,其內裏也似乎再這刹那之間承載了夜空的那萬千星河,璀璨更絢爛。
須臾,他的手臂自蘇嬈身後伸出,環住蘇嬈的肩,終將其拉入至懷。
月華大氅一息包裹兩人,將兩人之間距離完全包入其中,三寸之距徹底消失,讓二人的內心因此而靠近。
肢體接觸,更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氣息亦可纏綿。
“我知。”
雲霽開口,隻如此兩字,輕微發顫之聲。
他知,嬈嬈是睚眥必報,可她亦從來都是這麽理智清醒,她不會允許讓自己去感情用事,更不會輕易放縱自己去任性妄為,她從來恩怨分明。
雖夜色依舊帶著寒涼感,卻難以冰冷了房屋屋頂之上這相擁的月華與豔紅,至此刻,他們才算真正和解。
心中的仇恨消失,心中的心結也解開,蘇嬈為雲霽這雖羸弱卻偏生讓她覺溫暖的懷抱如此包裹,她內心底的悸動也再難暗自冰封,自心底衝出,讓她的眼角滑落出一滴冰色。
而她的嘴角,此刻卻帶出了久違的真心笑容,隻因這個環抱著她讓她覺得周身為一股暖色包裹的溫暖懷抱。
他是雲琅的蒼穹之光,一人可抵千軍的雲王府霽月世子雲霽,他亦是自出生就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容恪宣告夭折的二子容驍,他還是躲在玄袍麵具之下嗜血殺戮,更讓他人隻覺被冰凍三尺不敢輕易靠近的寒漠塵。
可與她言,無論他想要成為哪一個他,他都隻是他自己,是她兒時在東宮外廊道間所遇見的那矛盾小兒,是她送了‘阿宵’之名的少兒之交,更是她在望祿寺紫竹林後山初見的那陌上謫仙,寬以待她的霽月世子。
手臂抬起,柔荑動,蘇嬈她回抱了身旁這個人,從來一切隻想為她著想的這個傻子,為此亦不惜算計他自己,算計那個讓他內心恐懼的自己,把他的所有底牌勢力皆想給她,想為她鋪平後路,更護她安危周全的傻子。
“阿宵,雲霽,你心所願,隻想要我能平平安安活著,那麽今夜我也告訴你,我也要求你活著,無論如何,無論你的心怎樣變化,你都必須給我活著,否則我絕不會饒過你。”
人格之病症,雖極為棘手,但也絕非毫無解決之法,隻要給她足夠時間,她定可想出法子,定能治好他,讓他不再害怕恐懼,走出他的黑暗。
“好,阿宵定努力活著。”
頷首,雲霽緩緩緊了緊攬著蘇嬈肩膀的手臂,麵上之笑意似可融化這夜間所有黑暗,讓黑暗皆無處可藏,為奪目璀璨之光驅逐,直至消失。
“這嬈兒也竟是胡來,如此冷著的夜裏,怎還拉著小霽在屋頂吹冷風。”
主屋外,廊道間。
蘇父與蘇母二人自主屋廳內出來。
穀 “小霽身子本羸弱,如何可經得起這般受涼,也真真是愈發的胡鬧了。”
遠遠瞧著屋頂之上相擁的那兩人兒,刻板又規矩的蘇父,他如此一句惱言當即出口,可其眼角,因笑意而生出的淡淡幾條細紋未曾有消失一條,由此可見,蘇父非真惱著,隻是他性子使然,習慣性話語出口。
“難得兩個孩子敞開心,為嬈兒往後好姻緣,夫君便任著嬈兒這回吧!”
蘇母麵上滿滿笑意亦未減,慈母愛意,眼角亦溢出淡淡幾條魚尾紋。
“大嫂所言極是,兄長今夜可莫要規矩了。”
蘇二叔與蘇三叔他們兩小家也皆走出來,亦瞧見著房屋之上那溫馨。
皆笑意浮麵。
尤其蘇三嬸,她眉角笑意之濃厚,眼角都為之眯起來,可見她內心喜色。
而蘇二嬸,她性子溫婉,難以做出如蘇三嬸一般笑意,可她的嘴角亦彎出著溫柔,眉眼之間更顯溫婉。
而蘇二叔和蘇三叔以及蘇三同蘇四這般男子,他們便不如女子喜形於色,可其內心皆歡喜,為蘇嬈喜。
對蘇嬈這唯一一個女兒家,這兩小家可都當其乃親生女兒,親妹妹,今他們的嬈兒能安好,他們也可安了。
卻唯有蘇老將軍這一人,唯有他…
“嬈兒往後姻緣好與否,小霽那孩子的心間病,終是一個極大的麻煩啊!”
蘇老將軍摸著他那寶貝的大胡子,蒼眸落至雲霽身上,粗獷麵間竟生了微微凝重之感,眉目之間露出愁容,因此而加深了他眉間的川字紋。
蘇父與蘇母麵上的笑意,一時減弱一分,眉目之間也皆生出凝重之態。
蘇二叔和蘇三叔這兩小家亦變得臉色凝重起來。
對雲霽身子骨羸弱非因毒,而乃其心間病,心中結,讓他們心生憂慮。
“本以為小霽身子骨羸弱乃少時中毒所致,有嬈兒祖母給嬈兒留的那份嫁妝,也無甚可擔心,可而今知,他之病症來自心底,身體之病症尚且可能醫治,可這心中之病症,聞所初聞,見所初見,該如何醫治…”
摸著大胡子的頻率,漸漸的緩慢下來。
一息時,蘇老將軍自他的懷內拿出一個黑色小匣子,隻有巴掌大小,很像醫師們裝藥丸的那種藥匣子。
帶著濃濃一層厚繭的大拇指指腹,摸上去匣蓋。
一下下摩挲。
最後,隻得喃呢一句
“孩子她祖母,你給嬈兒留的這份嫁妝,也不知還能不能用得上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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