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永遠未知的真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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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晴空,申時過半,陽暉已走過最燦豔的時刻,斜下西落的光投落鱗次櫛比的宮殿隔樓間,漸漸拉長宮道上行走的影子,最後又被殿簷淹沒,與殿簷所投落的屋影重疊。
    太醫局,藥材本齊全無比,且假雲皇後能在宮內暗中養下那般諸多蛇群,那麽這太醫局內就必定會有可解毒之草藥以備萬一,蘇嬈和雲霽隨那名都衛軍副將至此後,蘇嬈便直接著手找尋了可解蛇毒之藥材。
    一圈過去,卻未曾尋得解蛇毒之藥,就在蘇嬈所想,難道藥材在假雲皇後的寢宮地宮之中,準備去往地宮之際,雲霽在太醫局內找到了一處暗室,暗室內皆乃各種解毒草藥。
    尋得了可解毒草藥,蘇嬈立刻動手。
    稱量研磨,生火搭罐,煎製解藥。
    在這期間,那名都衛軍,寸步不離蘇嬈的身邊,尤其盯著蘇嬈的雙手,雖他自己不識草藥,但還是如此仔細瞧著,想是怕蘇嬈暗中做手腳。
    他如此仔細瞧著,蘇嬈也不做理會,藥罐上了火爐後,她便雙臂環抱靠著殿柱,那雙桃花明眸定定注目生在火爐上的藥罐,一眨不眨目光。
    人雖這麽瞅著藥罐,可那雙桃花明眸之內卻剩下呆愣,呆呆的怔愣著。
    整個人怔怔沉靜的都覺沒有多餘的人的情感溫度,像極了冰冷的寒漠塵,冰窟的冷寂感覺,唯一比之寒漠塵的不同之處,也就是蘇嬈的身上沒有寒漠塵那種嗜血殺戮之感。
    “嬈嬈已累著,閉目稍憩片刻吧。”
    已然一夜未曾休憩著,至此刻陽暉斜走,蘇嬈的內心又是幾經波折,雲霽心疼,此刻蘇嬈必定很累的,不止身體上疲乏,更多為心中累及,可她還如此清醒,不過乃意誌作祟。
    輕柔話語,可見蘇嬈並不想休憩,雲霽恍若無人的將蘇嬈的腦袋按了自己的肩膀處。
    偏頭凝視,麵具之下鳳眸之內柔情,帶著濃濃疼惜,玉指撫上去蘇嬈臉頰,最後擋在了蘇嬈的眼睛上,遮了她眼前的光亮,也就遮擋了映入在她眸中那燃燃的火爐和藥罐。
    “嬈嬈已經很累了,閉上眼睛休息吧,雲霽早已久病成醫,有雲霽為嬈嬈看著藥,不會出任何的問題。”
    再溫柔細語,如山澗的涓涓溪流,流淌心間,洗滌心間塵埃,雲霽直接將蘇嬈攬入懷,輕淺拍了蘇嬈後背。
    哄小孩。
    “我不明白。”
    蘇嬈這才閉上眼,將整個臉皆埋了雲霽身前,並不在意守在藥爐另一邊的那名都衛軍副將,沙啞她的咽喉。
    暗自喃呢。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究竟是野心勃勃,還是真為國仇,為何再三搭救,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再多的彌補,都不可能原宥,哪怕是有再多的不得已,這也不能成為該做錯事的理由,她不接受。
    “嬈嬈莫多想了,不明白,我們便弄明白,早晚都會明白的,現在我們且先救人,莫讓結局變作遺憾。”
    撫.摸蘇嬈的後腦勺,雲霽輕聲寬慰。
    既秦王不願意多說,那他們自己查,早晚都會查得清楚,曉得明白。
    熬在火爐上的藥罐,也開始冒著了氣泡,蒸汽騰騰,自藥罐蓋的邊緣冒出來,發出咕嚕咕嚕的煮藥聲音。
    “公主…”
    那名都衛軍副將,瞧著蘇嬈這麽片刻,他蠕了蠕唇角,如此開口著。
    “並非王爺不願說,而是真相與公主而言或許會是殘忍的,很殘忍…”
    話剛開頭,沒有結尾,一道急促而至的聲音,阻斷了這名副將的後話,也讓蘇嬈就這一時燙著了自個。
    秦王逝了。
    明明已逼出七八成的毒血,明明已該性命無憂,可就剛剛,他無端咯血了,烏黑色的血就那麽噴出來,隨後便沒了氣息,連回光返照都無。
    哐啷…
    藥罐,被急促轉過身而飛揚的豔紅衣袂勾了把手,連帶著已然煮的滾燙的湯藥全部帶翻,灑了衣裙手背之上,就這一刹的功夫,細膩的手背紅的發熱,隨之而來鑽心之痛。
    皮.肉被燙,滾燙的熾痛自手背蔓延至每一根痛感神經,令蘇嬈額間一息冒出汗漬來,無法控製的發出汗。
    “嬈嬈。”
    雲霽忙拉過蘇嬈右手臂,將被燙的右手伸進一旁水缸之中,冰涼襲入表皮,與滾燙之感相互衝擊化解,鑽心的熾痛感緩緩消無,疼痛減弱。
    前來稟報的蘇旦,因蘇嬈如此不慎傷及,疾步入殿,焦急蘇嬈傷勢,那名都衛軍副當即一把捏住蘇旦肩膀,一聲急急質問,他所言何意。
    蘇嬈也扭頭看向蘇旦,所受之傷與蘇嬈而言,不及秦王所逝衝擊內心。
    蘇嬈如此反應,蘇旦隻得壓下這一刻他心中對蘇嬈的關切,又將他剛所言再道了一遍。
    手背之傷,及時在冷水之中浸泡,未曾有起血泡,雲霽又尋得藥膏塗抹包紮,剛包紮好,蘇旦的話也剛道完。
    蘇嬈大步動,出去太醫局。
    疾風呼嘯之間,豔紅身影已不見,當身影停下之時,人已至秦王暫居那座偏殿外,卻怎麽也再抬不起腳步,踏上去眼前一階一階的階台。
    入目桃花明眸之內,大開的偏殿之中,一扇詩畫屏風,屏風之後朦朧的床榻,朦朧的也隻能瞧清躺在床榻之上的身影,那一道模糊的身影。
    此外,跪在床榻前匍匐腰身的背影。
    吳陽和餘下幾名副將,如此送別他們的王爺。
    蘇嬈瞧著,腳下還是怎麽也抬不起,眼前感覺有些晃,晃來晃去讓她更加瞧不清殿內,瞧不清王叔的身影。
    雲霽隨後追來,杵在偏殿之下的這道倩影,她就這麽定定瞧著不曾進去,被定格的身影,單薄而蕭條,在膝蓋彎曲之際,就要跪倒著階台下,雲霽大步上前,一把攙扶住。
    蘇嬈未曾跪倒下去,卻發軟腿腳,發軟的她怎麽也抬不起,更站不穩,就更別說還能走上去階台之上。
    “結局變作遺憾,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到最後,蘇嬈終未曾踏進這座偏殿之中。
    未曾有見著最後一麵,臨了臨了,也抬不起腳步去見著逝後的遺軀。
    她就這麽被雲霽攙扶著,凝視著殿內的屏風,終是讓水霧溟濛眼瞼。
    結局還是變作遺憾了,終究還是遺憾。
    王叔不願相告的真相,他帶走的真相,對她來說很殘忍,王叔的不願相告,就是想保護她,那麽隻能是王叔心有國仇家恨,而非野心勃勃。
    王叔還是原來的王叔,不曾有變著的,那對這樣的王叔,她該動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