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工具人
    這次事件給風羿提了個醒。
    有時候事情並不會按照預想中的路線發展，就像他沒想到，竟然有人會用風靖來威脅他。
    更沒想到綁匪竟然還意圖以輿論脅迫！
    不過話說回來，綁匪的邏輯確實存在可能性。
    萬一事情真的發展到那個地步，他要考慮的是，如何解決這類輿論脅迫。
    風羿確實在意自己名聲，因為聯保局在對待認證專家時會考慮社會影響。
    作為“技術型人才”，雖說有絕對的技術獲得更多的聯保局內部權限，本職之外，還是得考慮這方麵因素。不一定要有多好，但別太壞。也因此，風羿一直願意配合聯保局的宣傳室工作。
    蝴蝶計劃的第一場實戰演習，風羿能拿到名額，聯保局宣傳室那邊也出了一份力。
    如果風羿造成的社會影響太過負麵，宣傳室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力的。
    再看這次綁架事件。
    被綁的人質，風羿可以去想辦法解救，但是，在輿論上耍陰招呢？怎麽拆招？
    風羿沉默，思索，認真分析……
    分析結果有限，決定去找專業人才谘詢。
    他先去找小乙。
    網絡上的輿情動向，小乙有一個團隊負責處理，對這方麵的業務更為了解。
    有句話就是這麽說的嘛，不要跟下屬比他們的專業技能，他們肯定比你強。
    小乙認真聽完風羿作出的假設，對於老板的問題，他回答保守且慎重：
    “難度不大。”
    風羿：“……”
    風羿：“啊，這我就放心了。”
    其實也沒有完全放心，雖說小乙業務熟練，工作敬業，靠譜又周全，但風羿心裏還是不夠踏實。
    因此，風羿決定再去問一問管家。
    管家一定經驗非常豐富吧？就算沒經曆過，也應該見過許多這類事情。
    不過並不隻是問輿論角度，既然小乙都說了“難度不大”，放在管家麵前肯定也不算多大的事情。
    風羿是將綁架勒索整件事拿出來請教：如果再遇到這類事情，該怎麽處理？如果中間又牽扯到其他事情，又該如何解決？
    耐心聽完風羿的多種假設，管家麵上帶著體貼的微笑：“必要時會使用……嗯……特殊的家政服務，來解決。”
    《特殊的家政服務》
    想一想管家的作風，就不必問有多“特殊”了。
    風羿說：“您的回答真是讓我精神一振！”
    管家：“如果你不知道怎麽處理，都可以放心交給我。”
    風羿笑著回道：“我放心的。”
    放心了。又沒有完全放心。
    確實沒有之前的擔憂了，但內心又多出幾分說不出的微妙。
    但總的來說，這類問題不需要太費腦筋。
    如果連專業人才團隊和“特殊家政服務”都無法解決，那事情的複雜性肯定超出大家的能力範圍。
    真到了那樣的情境……
    風羿看著自己的手。
    如盔甲一般的鱗片，從胳膊到手指覆蓋過去，特化的指骨伸出。
    利爪泛著毫無溫度的殺氣。
    隨後一切又歸於平常。
    風羿笑了笑。
    必要時，也可以使用非常規手段。
    固然需要未雨綢繆，卻並非畏縮不決。
    做事情瞻前顧後，確實周密謹慎，但那樣的作風不適合風羿。
    如果他是那種性格，他就不會把自己原形做成模型，讓全球的人都看到。
    雖然社死一遍又一遍，但也就那樣，過去就過去了。
    有時候劍走偏鋒，效果還不錯。
    而且，走一步算三步這種生活方式，呃，有些難度。
    除非他多長幾個腦子。
    回到房間，風羿登錄聯保局的工作平台，提交一份說明，為任務中途離場作解釋。
    剛寫完，接到風弛的電話。
    風弛從他爸媽口中已經知道陽城這邊發生的事情，大為震驚！
    隻不過風弛身旁一直有人，除了接聽家裏電話時找到的時間空隙，之後就不太方便挪出較長時間給風羿打電話。也是得知風靖安然回家，而且風羿那邊估計比較繁忙，不急著打電話，隻發了條信息。
    這次綁架案並沒有對外透露，而風弛現在的工作環境人員複雜，如果被外人聽到，會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以及各種比真相還跑得快的謠言。
    現在終於找到一個獨處的機會，風弛關起門來放心地打電話。
    風弛從爸媽那邊聽到的消息有限，但能想象出來，腦補全程。風家那些人什麽脾性、會如何操作，都在意料之中。
    倒是風羿那邊，他很好奇風羿是怎麽遇到風靖的，又是什麽樣的態度？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跟風羿說說。
    “老爺子發了很大脾氣，這次綁匪在老爺子的雷區精準蹦踏，還不止一次，跟犁地似的，犁了一遍又一遍，處處爆雷。
    “老爺子也是一如既往，肝火過旺，這次發脾氣沒人敢勸……可能大家也不想勸。
    “老爺子沒控製住脾氣，在老宅砸東西。這個年紀了，卻沒人勸他，他倒是很珍惜自己的老命，提前讓私人醫生帶專屬醫療小組全天候命。”
    風弛把老宅那邊的事情描述一遍。他人不在老宅，但能從他爸媽以及部分口風不緊的人那裏打聽到消息。
    可見老爺子對風家的掌控越來越差了。
    不過細節還是無法得知，比如用藥情況。老爺子有沒有自打臉，從始祖工廠買藥？
    聽風弛說的這些，風羿很平靜。
    “不稀奇。”
    對陽城風家的內部情況，風羿沒過多關注。
    風弛好奇心還沒得到滿足，但是看風羿並沒有提起風靖，他也不好再問，這個好奇先壓下。
    他還有別的問題。
    “哥，如果……我是說，做個假設，如果你沒有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這事，又收到了勒索信，你會支付那五億嗎？”
    風羿沒猶豫：“會。”
    風弛頓時感動不已。
    萬一自己遇到類似的事情，爸媽湊不出錢來，還可以緊急求助我哥啊！
    沒見過幾麵、沒說過話的小弟，風羿都能如此對待，他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更不會差！
    老爺子也能拿出錢來，但老爺子那個人……
    親孫子被綁架，第一個想到的是聲譽。
    在家族看了這麽多年，其實所有人在老爺子眼裏差不了多少，都是工具人。
    風弛在心中感慨。
    風羿確實沒說假話，他真的會支付贖金，但他並不會按照綁匪的節奏來。
    綁匪不知道他對氣味的分辨能達到多精準的級別。
    時間才過去不到一天，環境中氣味信息還沒有散去，他能直接循著這些氣味信息去追蹤每一個參與綁架的人，以及人質。
    “噢，還有個事。”風弛說，“哥你有沒有看到網上關於陽城山郊的傳言？”
    風羿還真沒關注：“什麽傳言？我今天任務中途就離開了，一直在忙綁架案相關的事情。”
    風弛就道：“你等等啊，我把截圖發給你。”
    很快，風弛發過來一連串的手機截屏畫麵，截圖都是社交平台、短視頻平台點讚比較高的，或者討論熱度比較高的評論。
    風羿點開看了眼，果然是那一聲槍響引發的各種傳言。
    不過討論範圍也不算很廣，除了陽城本地的，其他地區的網友們也就隻是在聊天群裏，或者刷社交平台看到了，才討論幾句。
    “沒事，網上很快會發布官方通報。”
    風羿又問起《幸存者》節目組的進展。
    《幸存者》拍完第一期，嘉賓們有一段休整時間，這期間可以處理自己的工作，也可以做其他的事情來調整狀態，但肯定要在下一期之前做好充足準備。
    不管是節目組還是參與嘉賓，從思想到行動，都需要認真對待。態度不端正的，節目組不會容忍。這可是關乎大勢之爭！
    “《幸存者》下一期是強對流天氣？”風羿最近聽節目組人員提起過。
    “確切地說，是強對流冰雹天氣！冰雹啊！可怕！我以前車被砸過，那麽大一個冰球正好就掉在我車上，砸出個坑！
    “不過節目組拍攝肯定會做好充分準備。已經拍過一期，大致知道節目組的風格，還挺靠譜的，對嘉賓們也尊重。
    “下一期拍攝地點還沒確定，要看天氣情況再作選擇。原定區域，氣象預測會有一次激烈的冷暖空氣對撞，我聽節目組的人還提起超級單體什麽的，反正肯定會有大風、雷雨和冰雹。”
    “認真對待，別太浪。”風羿說。
    “浪不起來，太刺激了！”
    並不是興奮，完全是出於對大自然的敬畏！
    風弛說：“冰雹這一期之後還有沙塵暴，沙塵暴之後有龍卷風，等等挑戰都要去經曆。我現在一有空就鍛煉反應能力！喔，還有邏輯思維和應變能力！我請了位野外生活教練，抽空補課……”
    兩人聊了會兒綜藝節目的事。
    通話完畢，風羿翻看剛才風弛提起的“傳言”。
    網上有人討論，熱度不高，畢竟過年期間各種話題太多了，這種真實性未得到確認的新聞，也就隻在一些聊天群引發短時議論，很快就會被其他新聞分散注意力。
    風弛的截圖是社交平台上，某個在陽城的視頻博主發的。
    根據截圖，風羿找過去翻看內容。
    那位視頻博主回鄉村過年，原本跟人約了進城看電影，對方臨時有事，於是博主就打算進山去拍點東西，做一期“山裏的年味”
    離博主所在村子比較近的那一片山裏，以前有許多墓地，後來政策變化，將墓遷走，但並沒有遷徹底，有年代更久遠的墓保留在原處，村民們籌錢修了拜台。
    今天博主跟著族叔上山，路經其中一個墓，也去那裏燒了香紙，在祖宗墓前虔誠跪拜，許了一連串的願望。
    剛起身，突然聽到一聲爆響。
    鏡頭一陣眩暈，有幾句很激烈的話音，但過於嘈雜，還是方言，大部分網友聽不懂。
    放在網上的視頻是經過剪切編輯的，當視頻裏再出現博主的身影時，他們已經回到村裏了。
    博主喘得厲害，氣息不穩：
    “我特麽的……呼……還以為有誰在放鞭炮，還想抖個機靈，我叔拉著我們就跑，說這特麽是槍響！不是鞭炮！”
    博主緩了緩，繼續道：“然後我們轉身跑回家，一路沒停過，我現在腿還軟著！”
    “回來之後我查了一下，問了周圍的村民，有人在那一帶看到聯保局的車！”
    “我了個去！聯保局哎！誰那麽頭鐵跟聯保局對上，還動槍了！可見衝突激烈！”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偷獵。”
    “以前看視頻，看別人遇到這種事，還想著，要是我遇到，我肯定跑去拍第一手視頻……
    “但是真正遇到了，當時腦子裏沒想別的，跑！快跑！小命更重要！萬一倒黴被流彈擊中，冤不冤？！”
    那“砰”的一聲響，視頻裏清楚記錄下來了，觀看的人都能聽到。
    博主發布視頻下方的評論區：
    【山上一把火……】
    【把那一段來回聽了好幾遍，又問了專業人士，很大可能是槍響】
    【那一帶我知道，但那邊偷獵什麽東西需要動槍？】
    【今天那邊聯保局和多部門嚴查非法放生，隻是不知道為嘛會這麽激烈】
    【據說是有人抓了國一去放生，被聯保局的人堵了】
    【我也看到有人發圖了，說是查到有人抓穿山甲，不是放生】
    【辟謠！穿山甲那圖是去年的！】
    【陽城聯保局行動？去問我羿哥啊！】
    評論區眼瞅著話題拐到風羿身上。
    風羿也確實收到了許多留言。但這個事他沒在社交平台提起，他在等。
    官方媒體很快針對傳言作出回應，裏麵隱去風靖的身份，用的是化名，也沒有提綁架勒索的事情，隻說了那兩人的犯罪行為。希望廣大網友不信謠，不傳謠。
    風羿直接轉發了官方回應。
    網上沒有提太多，但風靖被綁架的這事，在某些圈子裏已經傳開。
    五千萬對五億，也不知道是風家的誰往外透露，不少人都知道了這事。
    剛開始聽這事，還以為是開玩笑，等找人確認才發現竟然是真的！
    在旁觀者們看來，這事槽點太多了，夠他們說道的。
    有跟風老爺子關係不那麽好的人，特意打電話去釋放嘲諷。
    至於那個被綁架的人，並沒有太吸引注意。
    風靖？
    誰是風靖？
    哦對，風羿那個沒什麽感情的親弟弟。
    工具人罷了！
    這是大多數人的看法。
    風·工具人·靖，低調地呆在家裏，沒去上學。
    綁架案發生後，他爸媽忙著處理私生子女的事情，也沒讓他出門。
    身邊沒人時刻盯著了，風靖找到機會與一名即將辭職的幫傭做了個交易，拿到一部智能手機。
    他房間裏的平板電腦設過限製，雖然能上網，但很多功能不能用，隻能使用幾個學習平台和觀看兒童動畫片。家長時不時要檢查瀏覽記錄。
    能自由上網的第一件事，他先搜索了【風羿】。
    搜索頁麵第一頁出現的圖片，正是曾經傳播全球各地的那張“藝術照”。
    風靖先是一愣，隨即疑惑，然後恍然。
    點擊，保存。
    他已經是個小學生，不是幼兒園的小屁孩了，神仙和聖誕老人那些他是不相信的，也不感興趣。
    但……
    怪獸哎！
    手指一動，再保存幾張圖。
    下次老師布置人物描寫的作文，有東西可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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