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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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活物
我們兩人合力將棺材抬到後院,這裏是用來放垃圾的地方,一座座碼得跟小山似的,隻剩下迂回曲折的間隙小道。 尋了塊空地,用兩條長板凳墊著,棺材被我們小心翼翼地抬放在上麵。看得出來那些警察們用了心的,棺木是杉木質地,為十頁木料製成,農村俗稱為“十頁瓦”。除此之外,棺身用鋼絲纏繞了數十匝,箍得結結實實,滴水不漏。
用鉗子折騰了好一陣子,鋼絲才全部剪斷,棺蓋打開後的那一刹那,隨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味,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女屍完好如初,但臉的顏色卻變成了左半邊黑色右半邊朱紅色。
“紅,主凶。陰陽麵魃,乃不詳之兆啊。”師傅說了這麽一句話。“這下麻煩大咯。”
往日裏,對於屍體的“處理”,都是按部就班,循規蹈矩的遵循一定的步驟收拾妥當即可。可這隻屍明顯讓師傅也犯了難,我站在原地等著他拿主意,這味兒忒衝了,想著早點掩上棺蓋。師傅考慮了下,直接吩咐我再去派出所一趟,說是去取這女屍肚子裏的孩子,不然這事消停不了。
出了門,秋風蕭瑟,吹得我渾身一哆嗦,一種不祥感從腳底湧上來,好像那女人總是在背後用著一雙幽怨的眼睛盯著我看。渾身不自在,太孤身犯險了,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這事找他準沒錯。
子豪。
高中一直到大學期間的同學,典型的富二代,大學裏學的是臨床醫學,畢業後因為可以繼承他老爸的衣缽,整日屬於無所事事那類型。於是就在路邊開了個小診所做事,說白了其實就是瞎折騰玩。
這人屬於不靠譜,神經大條那類型,大學裏平時你基本上見不著人的那種,成天貓在寢室裏鼓搗些瓶瓶罐罐。可一到你邀朋搭夥坐一桌正準備動筷子的時候,這孫子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而且時間掐得賊準,但每次吃完了都是他結賬,我們倒是十分樂意,時間長了都挺待見他,。
跟我關係倒還和得來,這人其實也沒啥,就隻是嘴賤點,他大學裏有學過一段時間的屍體解剖。本來兩人在學校也屬於老死不相往來那類型,可上天注定我會跟這廝糾纏不清,在學校裏咱倆都屬於臭味相投。
骨子裏受文化教育的影響,我總是覺得一切超乎自然的現象是可以用科學解釋通透的,師傅出手每一具屍體的時候,帶著我通宵達旦為屍體“淨身”,搞得跟挑大神的似的,雖然我麵上沒說,可心裏多少有些不齒。
他開的診所在三環路以外,不消一個小時的路程,去的時候這龜孫子正窩在店裏打a,他爸雖然有錢,但跟著我們在學校沾染的**絲的習性還是改不了。聽我把這兩天發生的怪事講了之後,子豪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電腦關了,回屋收拾收拾,把他那隻藥箱背出來,鎖上了門就直接跟著我奔向派出所。
派出所的民警,表現的挺熱情的,那具嬰屍就被他們放在卷宗證物儲藏室,用一隻泡藥酒的玻璃罐子裝著,裏麵盛滿了福爾馬林的液體。我有點忌諱那玩意兒,就讓子豪摟在壞裏,我幫她背藥箱。回去的路不是很遠,兩人出了派出所,就沿著老街,往郊外的收購站走。
這個時候已經臨近黃昏了,破敗的老街隻剩下一條青石板鋪就的路,兩邊黑漆漆的老瓦宅子早已是人去樓空,向遠處的地平線不住的延伸。
兩人走在石板街上,這次出來我從鋪子裏帶著一隻礦燈,是師傅收破爛收的,尚且能用。我打開燈,影子拉得老長,開始還有說有笑的,後來就隻顧著悶著頭往前走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隻感覺這條路沒玩沒了的長,可能是心理因素的作用,起初沒在意,可後來我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了。
“等等!”我停下來,估計臉上的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子豪沒走過這條老街,自是沒什麽,愣頭愣腦的問:“怎麽了?”
“他娘的有點邪門!”我開始渾身不自在了。“這條老街平日裏我最多十分鍾就到頭了,可今天走了快半個小時,還沒到終點。”我看了看表,指針停留在19:10分的位置。
“江山,你別搞得跟陰間秀才——陰陽怪氣的,我們一路甩火腿(走)過去,不信到不了底。”說完他加快了步子。
我跟在他身後,心緒不寧的,隻得安慰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天在這個時候已經黑盡了,周圍死寂一片,連聲狗叫都聽不見。我們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是用跑的,大概過去了二十分鍾後,我停下來一看四周,我們仍然在老街上,四周是陰森的老宅子,前後都是一望無際的盡頭,一直沒入黑暗之中。
絕對不正常了,我強壓住心底的恐慌,聲音都有點發抖:“飯桶,這他娘的咱們被鬼迷道了,以這個速度加這麽長的時候,平日裏都夠我跑十幾個來回了。”
子豪縮了縮脖子,神經兮兮的環視了一圈:“不會吧,有可能是我們跑到老街的岔道裏去了,迷路而已。”
“這條街我來回了不知多少次,直直的,哪來的什麽岔道!”我看著周圍,毫無半點燈火,甚至頂上的星空都是霧蒙蒙的,黑暗中就隻有我們這點光亮,連四周的宅樓都是影影綽綽的。
“用掉多少時間了。”子豪又問我。
抬手一看,我心不由得一沉,仿若墜入了無底洞,差點沒叫出來。
腕表的指針仍然指在19:10分的位置,一動未動。
子豪看過,臉色唰的一下也白了,說話也變得前言不搭後語:“出師未捷身先死,壯士一來不複返了,早知道我他娘的在家玩擼啊擼多好,這下***跑不脫了,啷個整?”
“咱們往回倒著走試試,”我想了想,帶著子豪開始往身後相反的方向走,這下兩人可是卯足了氣力,步子邁得很大。一棟棟宅子不停地向我們身後過去,跑得我腦袋快要缺氧的時候,我停下一看四周,壞境還是一樣,沒什麽變化。
我體力比不上子豪,沒跑幾步就累得不行,撐膝正喘氣的時候,他一拍我肩頭,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直視著前方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傻愣住了。我用礦燈一掃前方,隻見在我們十米開往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往下的斜坡,在斜坡的低端,立著一個牌坊,黑夜中模模糊糊的,看得不甚清楚。
子豪抱著那隻玻璃罐子,走著下了斜坡,我與他並肩走上去沒幾步,不經意的一晃眼之間,這時兩旁老宅子的大門上,忽然印出好幾張畸形的人臉,閃現了一下,“嗖”的就沒了。
我們倆對視了一下,麵部表情變得十分僵硬,轉身用礦燈一掃那大宅門,人臉一下就消失無蹤,仿佛我們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錯覺。我們試探著再往下坡走兩步,好幾張臉又在我們周期豁然閃現,跳躍不止。
這下我們保持著不懂的姿勢,梗著腦袋側目看去,隻見兩旁的間閣樓之上,正浮現出好幾張嬰兒的臉,裂著小嘴兒歪著腦袋,在不住地對著我們在笑。
我們陷入極度的恐慌,瞠目結舌的時候,子豪突然嘶了一聲,人就蹲了下去:“這玩意兒好燙,燒手!”
他把玻璃罐子放在地上,因是個斜坡,怎麽擱都擱不穩,但又不得不摟著,隻得用袖子暫且抱著。我忙蹲下一看,卻見罐子裏的福爾馬林液體,竟然莫名其妙的滾了起來,往外不住地在冒著氣泡,一股嗆鼻的濃煙使勁地噴。
礦燈透過罐身玻璃,變得流光溢彩,四周的地麵上即刻印出好幾張嬰兒臉來,我瞬間就明白過來了,這些都是燈光經過玻璃罐子折射出來的。可子豪歪著腦袋盯著罐子細看了一下,突然整個人一震!轉過頭來麵無血色的看著我:
“這東西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