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戰爭之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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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劍沒有問為什麽救出和尚就交給那不知道應該稱之為神仙還是怪物的老頭,他倒是更關心張雲是不是真的要投身沙場,尤其關心是不是真如那老頭所說,張雲要扶持朱元璋登上那萬人之上的寶座。

    張雲自然如實相告。

    在目前看來,這場逐鹿之爭,能入得張雲眼界的有四人。

    天陰教主、蘇萬貫、墨家那個藏在最深處的老東西、朱元璋。而不巧的是,這四人之中,便隻得朱元璋一人是張雲認下的兄弟,其餘三人,天陰教主韓長空那是不死不休之敵,蘇萬貫十九也是隻能分生死的結果,至於墨家,自認也算詭兵門人的張雲實在想不出為什麽要去親近那種老而不死還要藏藏揶揶的東西。

    所以天下必然姓朱。

    這是張雲的自信,他甚至已經想好了朱氏國號。

    看來我真得回趟四方山。”易劍一臉苦澀,他這是第一次從張雲口中確認逐鹿之事。想到那死人就跟喘氣一樣容易至極的沙場,即使是念頭通達,四方如意的易劍也不由得心頭發緊。

    張雲抬手放飛了冬雪,轉頭來看著那位眉頭緊擰的好友,神遊了半晌方才歎道:“你我過命的交情,所以就實話實說了。四方山如果不退,必定會滅在我手中。沙場之上我就算有所顧及,隻怕那些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沙場,什麽是死人的江湖中人也不會顧及,生死不過一線一念,希望你明白。”

    你一個人能行?”易劍解下腰間墨雪想要遞給張雲,卻被對方用的手中十年一擋。

    我老婆們可說了,十年也是雌劍。萬一兩柄神劍鬧起別扭,你這不是給我找事麽。要走快走,別在這礙眼,當心道心蒙塵。”

    易劍看了看張雲,最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用力一點頭,隨即返身邁步,整個人倏忽遠去,不留半點蹤跡。

    看著遠處那越發變小的身影,張雲深深地做了一次呼吸。

    接下來就是去見見七叔,然後毀約。張雲腦子裏盤算著後麵的事情。

    至於張雲所想到毀約是毀的什麽約,那自然就是他與那善堂之人的交易。

    按理說以張雲的個性,約成則至死不改。不過與善堂的交易,打從一開始張雲就知道雙方都存了毀約的念頭。

    我替你們斬了兩名獄卒,毀了他們一個極有前途的弟子,拆了一座水牢,居然還不知足。難道說你們就不明白為什麽前輩來了去了卻沒有動你們麽?

    張雲心下念念,腳下不停,每踏出一步,地麵便是一抖,直到九次之後方才一切恢複平靜。有墨線一路在天地畫卷之間抹過,還夾雜著興奮的響鼻聲意。

    張雲沒理會地下那些直接把藏身地穴變成了墳墓的善堂高手,隻是於空處一翻身,剛好躍上了那道刹那而至的黑線之上。

    好夜香,咱們去見七叔。”張雲輕撫愛駒脖頸,隨即便有蹄音響成一片,驟起的煙塵根本追不上那發力狂奔的黑色神駒。

    就在張雲一路西去的時候,江南一場突然爆發的大戰卻讓元廷大大的措手不及。

    三十萬人如同約定一般突然在江南開打,戰爭規模之大,烈度之強完全出乎了元廷和那些已然興起的義軍想像。

    哪怕是已手握十萬重兵的朱元璋聽聞之後也不得不分兵預備著抵擋任何可能突然延伸過來的戰火。

    就連高郵之戰的結束,多多少少都與這場突然暴發的大戰有關。

    無數人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戰驚歎、擔憂、恐懼、緊張。可不論是大部分元廷軍隊的將領,又或者是絕大多數尋常義軍首腦,都不清楚到底是誰掀起了這足以稱之為驚天之戰的戰爭。

    遠在數千裏之外的張雲自然看不到這場驚掉了無數人下巴的戰爭,不過已然即時得到消息的他卻能夠想象到。

    想象這場大戰會是如何激烈,如何瘋狂,戰果又會是如何淒慘。

    一個可以將商道完美融入霸道的胖子,一個不知道苦心經營了多少個年頭的瘋子,一群大概可以說是誓死效忠且訓練有素的士卒,一群戰力更強卻大部分隻由利益和強硬手腕攏起的隊伍。

    忠心之下自然會有悍不畏死的戰士,重賞之下想必勇夫也不少。

    這會打成什麽樣?三十萬人一戰之後能剩下多少?又有多少尋常百姓會因此流離失所甚至是全家滅門?這裏麵又埋下了多少後手?

    張雲的腦海中不斷重複著使用他所知曉的所有手段去推理、判斷、計算。他想要得出一個盡可能確切的數字,不為安心,隻為銘記在心底,成為不得不大步前行的動力。

    這場正是由天陰教與蘇萬貫這位江南第一富商各為主子挑起的大戰,正是在張雲無數人為之驚歎的情形之下迅速展開。

    京觀無數,血海無邊。

    八字之外,無一詞一字可形容此戰。

    宋青特意跑去看過一眼,卻隻看到了比之高郵還有瘋狂的場麵,險些就此跌境倒退。

    李達與熊千斤隨後趕到,同行的還有張雲的幾位妻子。李達大吐特吐,熊千斤一張臉慘白如雪。倒是那張家七女大抵是早從夫君處聽得類似可能發生的場麵,居然比幾個大男人要鎮定得多。

    意欲多救一人是一人的一針還魂的郭南平與水衡風塵仆仆而來,不過一日工夫便成了兩尊血人。那都是旁人的血,卻叫已然抽條長身的水衡幾乎把胃液嘔幹,加上極端疲憊,仍是少年的他數度暈厥。

    要知道,水衡在剛剛能夠搬動器械之時,就已經隨著師父郭南平見過生死變化。可這一戰卻叫理應見慣生死的水衡無法承受,其恐怖可見一斑。

    倒是那個已經改名為水鏡的女人始終堅強,即使同樣嘔吐不斷,卻仍能夠照顧幾乎虛脫卻還要拚力幫助郭南平的水衡。

    沒有人想象到這場戰爭的恐怖,因為除了張雲之外,不論是宋青還是李達,不論是熊千斤或者郭南平師徒,又或者張家的女眷們,所有人都低估了蘇萬貫和韓長空的決心。

    要逐鹿天下,不可能不流血,築起一座座京觀更是尋常事。這一商一邪兩道頂尖人物,對於這等場麵並不如何在意,因為這場麵他們已經在腦不知重複推演了多少個日夜。

    更何況蘇萬貫和韓長空的野心和決心要比那些尋常義軍更大一些。

    蘇萬貫想做天下第一人,不僅僅是江湖的第一人。

    明裏暗裏都已是邪道第一人的韓長空甚至根本不想隻做中原的皇帝,他誌在四海。

    蘇萬貫和韓長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對方作為自己首要也是最重要的目標。

    或許天陰教集合的軍隊中擁有更多的高手,可蘇萬貫多年經營以及難以計算的資金投入卻也訓練出一支更加有素的軍隊。

    於是二人“一拍即合”,上演了這一出令人難以想象的恐怖戰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