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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蒄瑤臉上又是一僵,尷尬地睜開了眼。
阿沫繞著蒄瑤走了一圈,上下打量,嘲諷道:“蒄瑤,你以為把璟華抬出來,我便不敢殺你是吧!
我告訴你,我阿沫最討厭的就是虛偽和做作!你裝可憐、裝柔弱,璟華吃你那一套,在我這裏可不行!”
她也上前一步,直直地注視著她,目光看似平靜,卻充滿了極深極深的恨意。就像一波深潭,看似潭水無波,但每一滴水都浸染了劇毒,隻要沾染到一點,便死無葬身之地。
蒄瑤,這個仇我跟你是結下了!你害我的愛人,就是我的仇人!我現在不殺你,是因為你是天帝欽封的花神,殺了你,我自己也要抵命。這種傻事我阿沫可不會幹!”
她輕蔑地笑了笑,一字一句,冷漠而決絕,“但是,我絕不會放過你!我不像璟華!我沒有原則和那些根深蒂固的迂腐的東西!
所以,從今天起,你最好每次吃飯都小心些,看看會不會有人下毒!也最好每天睡覺前都檢查下門窗,看有沒有人會埋伏著刺殺!
我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陪著璟華,以後璟華若死了,我最重要的事,便是研究如何殺你!”
蒄瑤吹彈可破的麵皮紅一陣白一陣,繞她能言善道,這一次真的是無話可說。
她從沒有遇到過阿沫這樣的對手。
直接、狠辣、不講套路、沒有底線!
像璟華那樣的男人,她便利用對方的心軟,裝作柔弱無依;像天後那樣的女人,她便利用對方的跋扈,裝作乖巧伶俐;像一般的天庭眾臣,她忽而威逼,忽而利誘,忽而軟硬兼施……
但這些,對於阿沫,似乎都不管用。
蒄瑤怔怔地愣在那裏,像被當眾扇了一個巴掌一樣,尷尬地不知所措。
照她的套路,她覺得阿沫應該大方地原諒她,體諒她的身不由己,然後大家再一起把已經死了的薑懿狠狠罵一罵,踩一踩,然後便言歸於好,把酒共歡做姐妹了才對。
但阿沫完全不是這樣的。
阿沫不僅不原諒她,還狠狠地威脅她這個現任太子妃!威脅完了,竟然還腦子十分清楚地,把蒄瑤剛才送的燕尾菊和紫露玫瑰往背簍裏放放好,腳步輕快地推著妙沅繼續往前走。
阿沫姑娘,留步!”琛華在後麵喚她。
琛華料她不會搭理,便自顧自說道:“二哥的病並非無藥可醫!”
阿沫猛地停住腳步,回頭直視著他,目光灼灼,“你說什麽?”
琛華笑笑,他終是扳回了一局。
阿沫姑娘可曾聽說過胤龍翼?”琛華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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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頭雲飛越高,阿沫與妙沅已消失在視線裏。
琛華看著蒄瑤氣得已經變形的臉,撲哧一笑:“怎麽了?沒想到我二哥這樣的謙謙君子,卻找了個這麽厲害的?”
蒄瑤咬牙切齒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我總有一天要讓她知道什麽是規矩!”
其實我也挺意外!”
琛華在雲頭上一坐,望著四周煙海縹緲,悠悠道:“不過我意外的是,當時你對我二哥情深至此,竟也肯從了母後,出手毀我二哥的貞鱗?我以為,你會把他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呢?哈哈哈哈……”
我哪曉得!”蒄瑤慍怒著回應他的嘲諷,纖長美麗的脖子如孔雀高傲揚起,“我隻道左右不過一片鱗罷了,有什麽妨礙的!母後要扣一個不守閨閣之儀的名聲給我,我自然隻好把貞鱗交了出去!”
她冷笑道:“再說了,這世上不論什麽,哪有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你這話可真是好笑極了!”
琛華一把把她拉進自己懷裏,低頭輕輕一吻,“知道麽,這就是我最喜歡你的地方!夠狠!夠自私!”
他在她的唇間呢喃,尋訪她的香氣。
他逐一吻遍了她的耳垂,香腮,鎖骨,玉頸,再一路向下……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個地方,就像是一件每天都要擦拭好幾遍的珍貴瓷器,忽輕忽重,每一下的手法、分量都剛剛好。
他不過就這樣吻著,已讓蒄瑤喘不過氣來。她抵受不住的顫顫嬌喘,她癱軟無力的欲拒還迎,她輕咬朱唇、微蹙秀眉,那痛苦又圓滿的浪蕩模樣兒……
是臣服,更是征服!
激得琛華一次次昂揚萬丈,攻城略池,盡情揮灑!
這世上,是不是……除了自己,再不會有旁人為……呃,為你想?”蒄瑤低低呻*吟著,眸眼迷離。
當然不是!”琛華發出壓抑的低吼,“我會!”
他最看不得她這樣什麽都不信,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
他掐著她的肩膀,重重地、狠狠地發泄,毫不留情地在她粉嫩的身上留下無數淤青和吻痕!
他恨不得把她撕成一條條,再一口口咬得粉碎,吞進肚裏去,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她牢牢地記住他!完全地占有她!不再失去她!
我會為你想!你也要為我想!蒄瑤,你必須愛我!因為這個世上,隻有我才會愛你!”
他怒吼著,將她送入墮落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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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沅做了抽靈術之後,璟華便不需再瞞著阿沫夜半去跳冰潭,自然也就住回了他們原來的那棟屋子。
玹華深受啟發,弟弟都已經如此開放,做哥哥的又豈能扭扭捏捏,落於人後?
於是乎,他十分自覺,且趾高氣昂地將原來那棟寒冷淒清的小破屋整理得暖洋洋,亮堂堂,舒舒服服……連個水壺蓋兒都鋥鋥亮地唱著歌兒,歡迎女主人。
這麽一來,那時候為了迎接薑雪梨而臨時起的那幾棟屋子,基本沒什麽用了,現在都給妙沅用來堆她的藥材。
神醫就是神醫,書多,藥材多,器材多。
而且和阿沫搞實驗一樣,妙沅的東西也是堆得又雜又亂,還堅決不準人家碰。玹華偷偷幫她收拾過兩次,被發現後,都被狂劈了一頓,嚇得他再也不敢亂動。
五個人晚膳後,照舊各回各屋。
青瀾光杆,最無聊,老想拉兩個男人出來喝酒。璟華被看得嚴,決不允許喝酒熬夜,所以他多數就隻能拉玹華出來。幾日下來,兩人竟十分投緣。
青瀾本來就是有話就說的直脾氣,玹華亦是急公好義,放蕩不羈,所以許多觀點都出奇一致。
兩人該喝喝,該罵罵,談天、談地、談武學、談女人,誌趣相投,言無不盡,每次都要妙沅板著臉出來揪玹華的耳朵,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頭回屋睡覺。
青瀾甚至覺得,這短短數日結下來的情分,竟不亞於他與璟華出生入死多年攢下的交情。
於是乎,偶爾一次的聊天,竟慢慢演變成每天的例會,睡覺前不喝上兩杯,扯上幾句,就睡不著。
阿沫捧著一碗藥走進屋子,看璟華還坐在桌旁。
他在削梨。
阿沫一直覺得璟華的手長得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卻又不突兀。
這隻手,執筆的時候蒼勁雄渾,力透紙背;執劍的時候更跌宕乾坤,怒斬陰陽!
而現在,這隻好看的手隻是握著一把水果刀,沿著蓬萊樂水梨的表皮削下薄薄一層。
沫沫,過來吃梨。”他小心地又切下一片片,擺在盤子裏。
璟華喂我。”她撒嬌。
璟華無奈,笑著往她嘴裏送了一小片,“甜不甜?”
阿沫點頭,“你也嚐嚐。”
璟華笑笑,“沅姐姐說梨性寒,不許我吃。再說,還有這一大碗藥呢,吃了梨,我便喝不下這藥了。”
阿沫看他皺著眉低頭喝藥的樣子,不禁深表同情,“唉,璟華你真可憐,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做的,還天天要吃那麽多的苦藥,比飯都吃得多。”
璟華從藥碗後抬起頭來,天怒人怨地一笑,“確實好苦好苦,沫沫給點安慰好不好?”
阿沫貼著他身邊坐下,一派天真無邪的表情道:“嗯,璟華想要什麽安慰呢?”
璟華笑笑,湊過來,在她耳邊輕輕道:“沫沫,我也要吃糖。”
他的聲音略有點低啞,還帶了點故意流露出來的軟弱,短短幾個字,便讓阿沫心神一蕩,心中暗忖這璟華看似老實,調風弄月的功夫倒也絲毫不差。
她未來得及多想,璟華的唇已湊了過來,在她剛啃了梨子的唇上輕輕一吻。
他剛服了藥,微微帶了點苦澀,似怕弄她似的小心翼翼,卻又貪戀她的甜蜜,一觸之下後再不肯放開。
他淺淺的,又輕輕的,在她唇邊來回摸索,舔遍了她的唇,每一個角落,梨的甜汁早已被吮盡,但卻更覺芬芳嬌柔。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相濡以沫,似璟年華。
他壓抑著,又洶湧著,似暴風前的天空,低沉得不見一絲光亮,幽深的眸子便似最深處的大海,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維持住這表麵不堪一擊的平靜。
他單純地隻吻著她的唇,一遍一遍,無休無止。
他要永永遠遠都記住這個帶給他甜蜜,賜予他溫暖的,美麗女孩。
璟華,你……還好麽?”阿沫從他不規則的喘息中,察覺出他的異樣,不放心地去摸他的胸口。
果然,他的心跳得極不正常。
沫沫,我們逃走好不好?離開大哥,離開這裏!”他閉著眼,痛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