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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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物鋪就是這樣負責貨幣匯兌的機構,長安城東西兩市商貿繁盛,而且,在這裏,能夠做生意的地方,可不是僅止於兩市。

    一如崇仁坊、平康坊那樣人員輻輳的熱鬧裏坊,也遍布著各種店鋪,人們的日常用品、南來北往的珍奇寶貝,應有盡有。

    可以說,隻要你有錢,在長安城就沒有你買不到的東西。

    這樣繁榮的商貿背後,貨幣的流通也是以億為單位的。也就可以想見,在長安城的各大寄物鋪之中,錢帛的交易量會是多麽巨大了!

    回憶那些史書上提及的點點滴滴,範先忽然感到,他似乎是抓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寄物鋪既然是錢財停留的主要地點之一,若是朝廷治理惡錢,他們應該是第一波就受到嚴重衝擊的。

    相比普通的店鋪,寄物鋪之中存放的物品也基本上都不是他自己的,有的是寄存,有的是被典當的。

    不到日期,他們也隻能眼看著這些值錢的寶貝放在那裏,沒有辦法變現。

    在眾多的物品之中,囤積最多的,就是銅錢,還有一部分絹帛。

    而普通的賣東西的店鋪,雖然也要有不少的銅錢儲存,但他們囤積的貨品更多。

    就算朝廷要治理惡錢,收繳一部分,他們也仍然可以用貨品來衝抵損失。

    這樣的抵償手段,在寄物鋪那裏就是行不通的。

    “阿叔的意思是說,因為許家開了寄物鋪,手裏囤積的惡錢多,所以才從中作梗?”

    雖然事實幾乎已經是擺在眼前,但是範先還是不能相信,那個在朝堂上濃眉大眼,一臉正氣的許圉師,會是攪亂長安城貨幣秩序的罪魁禍首。

    按照他的觀察來看,曆史上對許圉師等人的記載基本上還是公正的。許圉師確實是一個比較耿直敢言的大臣。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將許圉師的形象和長安城種種亂響的幕後黑手掛上鉤。

    “若不是有真憑實據,阿叔我怎麽敢跟你說。”

    “其實,這件事本來也不是秘密,這年月,朝廷上的大臣在長安城裏開店賺錢的數不勝數。”

    “我們治理惡錢,就必定會侵害他們的利益。”他探過身子,敲了敲桌麵。

    嚴肅的表情,憂慮的眼神,和他一貫的厚臉皮十分的不相稱。

    裴範先也無可奈何的端正了態度,看來,這一次他們是真的遇到困難了。

    “所以,範先,這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這也是我必須要求助於你的原因。”

    “朝廷中的同僚早就有傳聞,長安城最大的寄物鋪聚豐鋪,背後的老板就是許家。”

    “原本我也沒放在心上,現在都水監許自清跳出來攪局,這才引起我的注意。”

    裴範先深沉的點點頭:“其實,他們現在跳出來也是好事,本來我還擔心他們會暗中做手腳,現在他們把自己的招數都用在了明處,這也方便我們應對。”

    “說的也是。”裴炎喃喃數語,卻又話鋒一轉:“不過,你有辦法嗎?”

    嗬嗬……

    嗬嗬嗬……

    裴範先尷尬一笑,說到這個辦法嘛……

    還真是不那麽容易想到。

    “阿叔,聖人是什麽意思,就這樣等著嗎?”

    裴炎也不是不知體統的人,他都已經去李弘那裏鬧過了,可想而知,李治那裏也肯定收到過他的奏疏。

    不過,看來,李治也沒有站在他這邊。

    裴炎長歎一聲,苦澀道:“聖人當然知曉,不過,他也不著急,隻說洛河渡口關乎京師百姓生活,至關重要,若是有堵塞,必然要等到淤泥都清理幹淨,再辦其他的事。”

    說來也是可笑,對於惡錢的治理,李治當然是躊躇滿誌,希望能夠成功。

    可實際上,他卻並沒有那樣的重視,至少,沒有拿出急切的熱情來推動這件事。

    這也很好理解,李治本來就是個慢性子,現在又上了年歲,很多事情都是能拖就拖,能放就放。

    尤其是這件事,也不是軍情那種急務,李治就更是耷拉著兩手,任由事態發展。

    不過,他這樣的性子也是雙刃劍,有好有壞,壞的地方,大家都已經看到了。

    想讓他老人家動動手指頭處置許自清,那是不可能的,他才懶得管,就算是他看出了許自清是故意的,也會裝作沒看見。

    好的地方也是很明顯的,他把權力都交給了裴炎,意思就是說,在你的權力範圍內,你用什麽手段把這件事解決了,我都不會管,由著你去。

    不過,一切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靠我是沒指望的。

    裴炎也是經過了這次交鋒,終於看明白了這一點,於是才去轉投太子李弘。

    他篤定,李弘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畢竟,年輕人嘛,還是更有責任心一點,像他老爹那樣,皇帝一坐二十年,早就沒了意氣風發,能混一天是一天啦。

    果然,李弘很快就把這件事傳達給了裴範先。老裴的麵子也算是保住了,他可不想主動求助這小子。

    “怎麽樣,阿叔坦白說,我可是沒辦法了,若是按照許自清他們的意思,再拖兩三個月都是有可能的,到時候,我們的計劃就徹底泡湯了。”

    “可既然他們把運送銅料的船攔在渡口外麵,那其他的貨船呢,也是暫時停在渡口外麵嗎?”

    裴範先到底是個穿越的,注重邏輯分析,他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捋了一遍,很快就發現了疑點。

    “這不是很奇怪嗎?”兩人談興正歡,眼前的茶水都已喝幹了,範先咂咂嘴,裴炎似還有些不解,隻道:“或許那些貨品都是走的小船,而運送銅料的船極大,隻得等到渡口疏通之後才能行進。”

    範先拍拍大腦殼,無奈道:“我的好阿叔,你想想,這怎麽可能呢!”

    “不說洛河渡口了,就是長安城郊外的渡口是何等繁忙的景象,你總是見識過的吧。”

    “長安渡口的商船都是從洛河渡口一路過來的,阿叔想想那些船有小的嗎?”

    “若是按照許自清所說,現在洛河渡口已經無法通行,要等到清淤結束,那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月,停在洛河渡口外麵的各地趕來的船舶,恐怕該把河道都堵滿了。”

    “既然運送銅料的大船過不來,那隻能說明,其他的船也過不來才對。”

    “長安城百姓的生活用品,許多還仰仗著洛陽運送來的貨品,可放眼望去,這一個月來,長安百姓的生活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侄兒生活在西市,自己也開了個店,天天看著西市人來人往,個個商鋪賣的東西也並沒有比平日貴,這就說明洛陽那邊的貨就沒有斷過。”

    “既然商船能走,銅料的船為何就不能走?”

    “阿叔,這其中一定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