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大衛境內派出兩名衝虛巔峰的高手，下手時還處處小心不暴露身份又注意避開你們，除了父皇我已經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衛仁仰頭歎息。

    雖然除了衛期之外，古宙一方也有作案栽贓衛期的動機。

    可這事發之前衛期撂下的狠話，加上如今事發後一直不敢露麵來見他，都像是印證了，更是承認了衛期就是幕後的凶手。

    一旁的王多寶沉默片刻後拱手道：

    “斯人已逝，還請八哥節哀。”

    衛仁搖了搖頭，自顧自的朝王多寶問道：

    “小十九，你說這報仇二字是何意？”

    “這……”

    王多寶猶豫片刻後如實說道：

    “往細裏講，就是以牙還牙，血債血償。往粗裏講，那就是不論用何種手段，總之讓對方付出代價，讓自己出了這口惡氣就算報仇。”

    說罷，王多寶還不忘上前拉住了衛仁的手，再勸了一句。

    “八哥，你可千萬不能為了嫂嫂做出什麽傻事來啊！”

    衛仁又是輕笑著搖了搖頭，笑容顯得格外倦怠。

    他什麽都沒有多說，隻是微微擺手便打發了王多寶出去。

    此時王多寶卻在心中竊喜。

    他知道，人在這種精神脆弱情緒瀕臨崩潰的情況下，是禁不住勸的。

    這種情況下，他們需要的不是那些一聲聲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勸慰，而是一種能與他們共情宣泄的話語。

    王多寶深諳此道，他知道自己的勸慰將會是那把衛仁推入深淵的幕後黑手。

    那一聲聲的好言勸慰，隻是一把把名為“不理解”的細軟刀子，一刀接著一刀捅入衛仁的身體裏。

    他知道，這樣的刀子接下來會越來越多，眼下隻差最後一步了。

    王多寶回到他的府上靜待時機，接下來的幾日裏，一如他所料的一般。

    衛仁辭去了監國之職在他府上休息，衛期也似是早有預料一般，並沒有過多阻攔便應允了此事。

    然而這樣的表現反倒更像是對衛仁心有愧疚的補償，更加做實了衛期這幕後指使的罪名。

    在這之後，朝中百官也幾乎一一到衛仁的府上登門造訪，所說無非都是好言勸慰之話。

    一連幾天，每日都有十餘人給衛仁遞上這樣的細軟刀子。

    直到幾天後，衛仁再也撐不住，閉門謝客。

    然而自始至終，衛期都沒有出麵去給衛仁一個交代，許是沒有想好該怎麽交代，更加拿不出洗清自己幹係的證據，又是衛仁辭去監國後衛期重新總理朝政無暇分心的緣故。

    總之，在這麽一環套一環看似“理所當然”的連鎖反應之下，王多寶喜聞樂見的看著衛仁一步步墮入深淵之中。

    直到衛仁閉門謝客後，王多寶一直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來。

    他從宮中的侍女那裏打聽到，衛仁閉門謝客後便一直在宮中的藏書庫中不出來，所查閱的書籍也大多和一些輪回轉世有關的東西。

    王多寶頓時明白衛仁在找些什麽。

    像那世上普通的癡情男女一樣，想找一個能讓摯愛複生，亦或者是能尋到愛人轉世之身的方法。

    就像民間那些說書人口中，那些討人喜的神鬼愛情故事中所講：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哪怕隻有一絲渺茫的機會也要一試！

    而王多寶，正是要去給衛仁這麽一個渺茫的機會。

    他來到宮中的藏書閣內，從中找到了衛仁的身影。

    王多寶先是遠遠觀望了一陣，從衛仁在書架中穿梭的路線確定了他下一步的途徑之處。

    然後王多寶穿過層層書架提前一步繞到了他的前方，將懷中早已準備好的一本書冊塞入了書架中。

    隨即，他又走到了衛仁的身旁，拱手道：

    “八哥！”

    “小十九也來藏書閣閱覽嗎？”

    衛仁翻動手中書頁，頭也不抬的問到。

    王多寶搖了搖頭，徑直說道：

    “隻是聽聞八哥近日來辭去監國之職回府休息後，又整日呆在藏書閣不出來，故此有些擔心。”

    他明白，與其漏洞百出的佯裝偶遇惹人懷疑，不如實話實說顯得平和大方。

    衛仁也不覺得奇怪，隻是依舊頭也不抬的問道：

    “是父皇派你來勸我的？”

    “非也……”

    王多寶剛說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再說下去，衛仁就伸手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點頭道：

    “那我就多謝小十九的關心了。”

    說罷，他便將手中的書冊又放回了原處，走過了王多寶的身邊再度取出一冊書籍快速翻看起來。

    這幅態度，顯然是不想再聽什麽勸慰的話了。

    王多寶也明白這一點，隻好無奈歎息一聲，苦口婆心道：

    “還請八哥一定要振作！父皇不能失去你，這大衛子民也不能失去你啊！”

    衛仁依舊沒有看王多寶一眼，拒絕的態度十分明顯，他聽後隻是反問了一句。

    “那麽我就可以失去鐵嶺姑娘，鐵嶺姑娘就可以失去我了嗎？”

    王多寶聽後啞口無言，隻好搖頭歎息，一言不發的朝衛仁微微拱手告辭。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在藏書閣內，衛仁所在的這片區域的藏書，都是有關神魂、真靈和輪回之秘的書籍古冊。

    對於這些書，為了那一絲渺茫的機會，衛仁一本也不放過，每本都要拿起來粗略一覽尋找線索。

    王多寶不怕他看不到自己偷偷放進去的那一本。

    果不其然，一直神色平平無悲無喜的衛仁，在看到了王多寶放進去的那本書時，第一次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哦？奈落？”

    這本書上記載的不是什麽輪回之秘，更不是什麽活死人的秘術，而是記載著一種毒藥，名叫奈落。

    佛經中，奈落即為無底、無邊、無盡之地獄，這劇毒以奈落為名，效果也是分毫不差。

    此毒能溶解神魂，雖然有一定的過程，可就連真神強者都無法逆轉，可謂是沒有任何的後悔藥和解藥可以吃。

    隻不過溶解神魂的劇毒猛藥並不稀奇，令衛仁感興趣的，是這門劇毒的特性和記載中附帶的一則小故事。

    奈落之毒在溶解神魂後，真靈會隨著魂河流入輪回絕境之中。

    然而此毒唯一的特性就是，毒性可以和被溶解的神魂之力融合成一層保護膜附著在真靈之上。

    根據神魂之力的強弱不同，這保護膜的強弱的也不同。

    脫胎境後期修士的神魂之力形成的保護膜可以持續一萬年的時間。

    而在這期間，有這層保護膜的加持，真靈可以滯留在陰界、滯留在輪回絕境之中，雖然身死卻不入輪回。

    至於那則小故事，講的則是遠古時期一位女子為尋亡夫，服下奈落劇毒前往陰界，滯留輪回絕境之中千年後等到了亡夫又一次輪回的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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