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童養媳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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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想要甩掉劉香草這個累贅,又不想付出代價和名聲,老太太的意思葛媽懂了,於是家裏下人們就都懂了。

    作為遊氏的親閨女,汪慕雪自然早就“懂了”,而作為跟遊氏做了一輩子“好姐妹”的小妾胡姨娘,也就是汪慕詩的親媽,她其實比汪慕雪“懂”的還要早。

    聽說現在官府成立了什麽婦救會,好像是南邊一個大人物的夫人倡導,專門負責有關婦女教育、救助等等事宜,聽說上海那邊早就已經有了這種機構,大到高舉“男女平等”“女權”大旗去跟整個世界抗爭,小到阻止強製裹小腳、包辦婚姻和幫助婦女安排就業等等,什麽婦女協會,婦女救助會更如雨後春筍以燎原之姿頃刻遍布大江南北。

    隨著譚家與東洋那邊關係日漸親厚,家裏大少爺又整日吵著要離婚,後宅諸女眷一致認為,一定要在這股燎原之火燒到之前把劉香草解決掉。

    所以汪家傾全家之力分工合作,不約而同炮製了劉香草的死亡。

    白天由汪氏姐妹輪番上陣不讓劉香草得閑,傍晚劉香草又要去伺候“病了”的婆母,一日三餐倒是沒差太多,頓頓幾乎都帶葷腥,奈何不是辣的要死就是已經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變質食品。

    劉香草吃不得辣,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劉香草曾經跟老太太說過兩次,結果被老太太當著那些仆婦們的麵大聲嗬斥說她嘴饞挑食矯情,大家都吃一樣的東西,怎麽偏就吃到你這裏不行了?

    自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娘家死的死了離的離了,劉香草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咽默默忍受。

    何小滿喟歎,一樣都是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負,不同時代背景不同教育方式,喻敏和劉香草采取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形勢麵對。

    大略了解一些汪家的情況,何小滿也算捏準了汪家的脈,那麽接下來一切就好辦了。

    一會喝水一會要小解一會又要何小滿攙扶著走走。

    各種平常的花樣折騰個遍,當老太太習慣性想要來個馬殺雞時看看自己被捏的青紫的胳膊,果斷選擇了放棄。

    自鳴鍾指針指向午夜,老太太終於昏昏欲睡。

    何小滿就算身強體壯也已經有些疲累,剛要脫了鞋子窩在床腳鬆泛鬆泛就看見葛媽一臉不悅走過來。

    “太太,容老奴多句嘴,這侍疾就要有侍疾的樣子,您把鞋子脫了一會老太太需要端茶遞藥您怎麽能做得及時?萬一耽擱了老太太的病怎麽辦?年紀輕輕就懶怠成這樣可不好。”

    葛媽並不如何疾言厲色,話語間甚至帶著恭謹,隻是說出來的內容可就沒那麽好聽了。

    何小滿回給她一個怯懦的笑,問道“那依葛媽說,我應該怎麽做才不算懶怠?”

    “長者立,幼勿坐;尊長前,聲要低;進必趨,退必遲;問起對,視勿移。老太太平日不是一直教導太太如何行走坐臥?這侍疾更是非同兒戲,需要一眼不眨全神貫注看護老太太,眼到手到,對於老太太的需求時刻銘記於心,付諸於行,這樣老太太的病才好的快些啊!”

    何小滿很想一腳把這老東西踢個跟鬥,病好的快慢在藥在病人恢複最後才是家人照顧,你這一說貌似老太太久病不愈都是侍疾的鍋了,再說作為一個仆婦你自問做到這些了嗎?

    不過她也沒必要跟個仆人口角這些,反正這活她也幹不了幾天。

    不就是不能大聲說話,要一直在床前站立時刻準備著嗎?

    懂了懂了。

    躺著半睡半醒假寐的遊氏忽然覺得屋子驟然變得亮堂無比,一雙眼睛晃的白花花一片,這是哪個敗家的開了那盞水晶吊燈還是不知不覺天已經大亮了?

    她眯縫著眼去看,牆上那盞鎢絲電燈發出昏黃的光來,屋子裏靜悄悄的顯然還是晚上,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然後她就迎上了一對閃著賊光的眼睛。

    不忍直視。

    遊氏隻覺像是大夏天正午看天上的太陽,劉香草眼睛裏的光刺得她眼珠子疼。

    等她閉上眼睛片刻再睜眼去看,還是那個平凡無奇的劉香草,並沒有什麽耀眼異常的目光。

    許是做噩夢了吧?

    遊氏心中想著邊吩咐道“給我倒點水來。”

    何小滿依言乖巧聽話的倒了水,又體貼的試了一下溫度才端給遊氏喝。

    等到何小滿把空杯子放回去,遊氏又說要她去把門略略打開點,說屋子裏氣悶。

    好。

    何小滿聽話的去將門打開一道縫隙,初夏的夜風吹拂進來,屋子裏的確添了些涼爽。

    隻是何小滿腳還沒歇一下,那位祖宗又叫她去關燈。

    您有什麽要求能不能一次說完?別總這樣新媳婦放屁——零揪?

    遊氏這樣大概並不僅僅是為了勞累自己這位不得人心的兒媳婦,主要是為了讓她明白自己有多不招人待見讓她生氣卻又有苦說不出。

    關了燈,遊氏翻了個身背對著何小滿沉沉睡去。

    可是那股被人窺視或者被一股奇亮無比的光芒照著的感覺又來了。

    錯覺。

    遊氏心裏告訴自己,這必定和之前一樣是個錯覺。

    可是背上那個被盯視的地方漸漸開始變得麻癢,像是有蟲子不停在爬,遊氏翻個身正麵對著何小滿,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覺倒是沒了,可是臉上像是亮堂堂的兩盞燈一樣照著自己眼仁疼。

    遊氏驀地睜開眼。

    屋子裏一片漆黑,隻有外間透過窗紗淡淡灑下來的月影,那股異常明亮的感覺消失了。

    今兒這是怎麽了?

    遊氏困意上湧,兩個眼皮漸漸又粘合在一起……

    探照燈又在隔著眼皮射向她的臉,她的眼仁。

    遊氏“呼”的坐起來,嚇了床前時刻待命的劉香草一跳。

    “母親,您……”

    “是你在拿眼睛盯著我看?”

    “對啊,葛媽說的,需要一眼不眨全神貫注看護老太太,眼到手到,對於老太太的需求時刻銘記於心,付諸於行,這樣老太太的病才好的快些。”

    遊氏不耐煩說道“不用,你歪在哪也睡會兒,有事我自然就喊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