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到了赤井秀一。

    這個時候，要是學那個家夥點一支煙，應該精神層麵上會舒服不少吧。

    可惜，他個人是不抽煙的。

    一邊想著，波本一邊將桌上的文件稍作整理，起身向外麵走去。

    從樓下的自動販賣機買了罐咖啡後，他打算先回公寓。

    說起來，最近組織一直沒有給他派發任務，他某種意義上挺閑的。

    不過即便如此，他的身份也是絕對的機密，所以從警察廳來和往的這兩趟，都不能被任何無關目擊者看到。

    順著一條秘密的對外封鎖通道，他快步走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馬自達，準備開車回家。

    可就在坐到方向盤前的座位時，一種詭異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波本瞳孔一縮。

    公安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就想跳車逃走。

    但在他行動之前，冰冷的槍口已經從座位後麵伸出，頂在他的頭上。

    “手從方向盤拿開，慢慢的舉到頭頂。”

    車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個不速之客，一個與現場氣氛截然不同的輕鬆聲音響起。

    爽朗，輕盈，不加陰霾……仿佛是來自藍天白雲的一聲問候，令人心曠神怡。

    聲音響起的瞬間，波本幾乎就能猜到是誰了。

    他小心翼翼的往後視鏡瞥一眼。

    下一刻，一張笑臉，帶著一抹漫不經心，仿佛看穿一切的從容和隨性，映入他的眼簾。

    果不其然，正是克什瓦瑟！

    波本心中一驚。

    要知道，這裏可是公安負責的停車場……

    風見他們可不是吃幹飯的。

    再怎麽說，也不可能讓克什瓦瑟一個黑方的巨頭，輕而易舉的摸進來。

    而且自己上車時，車鎖還是好好的，完全沒有任何被撬鎖的痕跡。

    但現在克什瓦瑟在這裏，也就是表示——不光入侵了公安的地盤——並且這家夥還神不知鬼不覺的，連車窗或車門都沒破壞的情況，就帶著武器埋伏到了自己車的後座？

    波本忍不住在心裏倒吸一口涼氣。

    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超能力麽？

    他正驚疑之際，白川悠用槍往前頂了頂，語氣無變化的跟他再次說道：

    “跟你說話呢，沒聽見麽？”

    “我讓你把手從方向盤拿開，再慢慢的舉到頭頂。”

    “……畢竟你和其他臥底不一樣，有兩把刷子，反抗起來還是挺麻煩的。”

    聽到白川悠的話，波本微微一愣，然後慢慢的舉起雙手照做。

    他反應很快，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裏。

    克什瓦瑟會這樣說，恐怕多半是已經想要挑明身份，撕破臉皮，把自己當作臥底搞死了。

    畢竟組織這幾天展開了清掃行動，已經有很多臥底命喪黃泉了，輪到他自己隻是時間問題。

    隻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

    想到這，他心裏有些焦躁的尋找起破局方法，但表麵上還是撐起一副圓滑的笑臉，穩如老狗，絲毫不慌的開口：

    “哎呀，這不是克什瓦瑟麽？自從上次追思會一別，我們可有段時間沒見了。”

    “不過，你現在用槍指著我，還開一些很不好笑的玩笑，這是怎麽回事？可以解釋一下麽？”

    聽到波本死到臨頭還跟滾刀頭一樣的發言，白川悠忍不住翹起嘴角：

    “波本君，你垂死掙紮的樣子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他把身體往前傾了傾。

    “不過這次我不需要解釋，你就算有一百張嘴也沒法說清。”

    “因為我是親眼看著你從警察廳走出來的，可別告訴我，你一個組織成員，大白天就能隨便進公安的老巢……”

    “諾，自己看看自己的傻樣吧。”

    話說到這，白川悠不知何時已經開始用手機播放視頻，並把屏幕擺在車子後視鏡可以清晰反射的位置。

    見狀，波本下意識往後視鏡看了過去，心中有些不敢置信。

    克什瓦瑟還錄了視頻麽？

    但他剛才可是完全可以確定，周圍並沒有被人監視的感覺。

    目光慢慢的跟過去。

    這一看，波本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在他的注視中，手機上確實是他自己從警察廳輕車熟路走出來的畫麵沒錯。

    但，讓他感覺傻眼的是，白川悠手機上播放的壓根不是什麽錄製畫麵，而是警察廳監控的畫麵。

    沒錯。

    手機中的視頻，就像是用監控畫麵一幀一幀剪輯出來的一樣。

    從警察廳走廊，到警察廳門口，院子，再到專屬的停車場……完全的無縫剪輯。

    本應是確保安全和警戒的監控畫麵，此時全部合成在一起，構成一個專門錄製自己的剪輯視頻，出現在對方的手機裏。

    “這到底……”

    看著這一幕，饒是波本腦子很靈光，此時也幾乎完全傻了。

    因為這等同於克什瓦瑟擁有監視警察廳的最高權限，亦或是，警察廳內部有什麽組織內應，向克什瓦瑟輸送內部情報，把監控畫麵都送出去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克什瓦瑟擁有超高校級黑客的技術，可以黑進警察廳偷走監控影像，並在喝杯茶的功夫就拚湊在一起，精準提取出關於自己的部分。

    但這種可能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因為那代表克什瓦瑟的黑客技術已經逆天了，逆天到可以打破所有平衡。

    畢竟再怎麽說，日本警察廳作為國家重要的調查部門，電子防範係統肯定跟國家機器水平差不多的。

    除非克什瓦瑟連國家機器都能黑進去，不然敢隨便向警察廳本部出手的話，瞬間就會暴露自身，得不償失……

    等等，國家機器？

    波本突然思維一卡，感覺自己發現了盲點。

    但還不等他繼續往深思考，白川悠輕笑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這段視頻，已經可以充分的說明問題。換作組織裏的任何一個人來看到都是一樣……”

    “所以波本小兒，你還有何話說？”

    聞言，波本沉默下來。

    雖然不知道克什瓦瑟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但他知道，事情到這一步，再裝傻充愣的跟克什瓦瑟周旋，已經沒多少意義了。

    很快。

    在白川悠微笑的注視中，波本深吸一口氣，隨後麵無表情，聲音猛然壓低了一個八度：

    “克什瓦瑟，你不能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