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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毅看著地上躺著的女子,有些恍惚。剛剛發泄完體內的盛火之後,他的理智好像才恢複工作。

    他做了什麽?怎麽就到了這裏?現在幾點了?

    一連串很普通的問題在腦海中閃過,但理智告訴他的答案快讓他的腦子炸開了。

    他剛才掐著這個女人,把她強i奸了……還、還活著嗎?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把這人扔下車就好了吧?

    對!反正她也不認識自己,扔下車就……

    “您好,您的行程已完成,請對乘客評價!”手機軟件發出的提示音嚇了他一跳!他甚至能清晰聽到自己咚咚咚胸腔中的心跳聲……對了,他接了這個女人的專車訂單,如果她去報警,會查到自己的……一定會查到自己的手機,而且軟件公司有自己的駕駛證記錄!

    高毅扭頭看著一動不動的女人……下定了決心:沒辦法了,殺掉她吧。反正女孩子就該早點回家對不對,這麽晚了還在外麵打車,這肯定不是什麽好女人嘛,殺了也是為社會做貢獻。

    高毅抓起女人的腦袋,抬起,然後狠狠地砸在硬地麵上,聽著沉重的“咚、咚、”聲,伴隨著一種興奮竄入五髒六腑的神經,高毅自覺聰明無比的腦袋開始轉了起來。

    最好栽贓給別人,他想。

    他看著自己的車,有沒有什麽也開專車的人……對了!那個帖子!上個月他在車友論壇上看到一個帖子,說uh380車主猥褻女乘客的事情,高毅興致勃勃地看過這個帖子,記得自己還在上麵義正言辭地批判過那個不要臉的司機。最巧合的是,沒幾天他發現這輛車就在自己租住的小區裏出現了,原來這車主和自己住在一個小區!

    短短兩分鍾內,高毅已經想好了整個計劃的過程,他把女人拖上自己的後備箱,從女人後腦勺流出來的血滴到了他的後車杆上,他急忙伸手拿袖子一擦,立即想到不對,抹開袖子上的血痕,從後備箱抽出一塊髒抹布擦掉了車外杆上的痕跡,重重地關上了車門。

    ——————————————

    “也就是說,你載著張悅倩的屍體放進後備箱,然後呢?”審訊室裏,白翎和筆錄同事麵對著剛抓回來的高毅開啟了連夜審訊,這個案子說大不大,但因為之前差點製造了冤案,所以非常引關注。

    “然後……”高毅摩挲著冰冷的手銬,“然後我就開回小區了,找到了uh380那輛車,偷偷打開……”

    “怎麽打開的?”

    “以前在修車店幹過,我又那種********,很多車子試試看,都可能能開,尤其是那種遠距離智能開鎖的車。”

    “開了uh380的車之後呢?”

    “把那個女人挪到這車後座位裏,然後用車上的手機搜索附近空的工地,還結合女人的手機,自己下單,自己接了女人手機上的專車訂單。”因為距離近,高毅一試就成功在偷來的車上手機看到了自己想要接的訂單,當時心中充滿了一種自己一定是天才的成就感。

    白翎看著手中的物證還有法醫記錄,“你把張悅倩的屍體用uh380的車運到了你搜索的工地上?”

    “對,之後就你們都知道的。”

    “我們知道什麽?”

    “就是那個工地啊、就是我處理了一下女人。”

    白翎猛地一拍桌,“好好講清楚!”

    高毅驚跳一下,看著怒目而視的警察,喪氣的很,“就是我把女人搬到工地,把汽油灑在她身上,點了火,就這樣。”

    “你怎麽處理她的手機?”

    “當場扔了。”

    “衣服之類的呢?”

    “衣服?衣服穿著,哦,扔了內褲在那輛車上。”

    “然後你把車開了回去?”

    “對。”高毅隨意地點點頭,“放好那輛車,開回自己的車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白翎合上麵前的資料夾,“你對張悅倩點火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嗎?”

    高毅雙手一抖,金屬的手銬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死了。”

    “張悅倩的死因是窒息,不是你掐暈她造成的窒息,而是吸入煙塵過多導致的。她渾身燒起來時候,肺還有正常的功能,不可能渾身著火都沒有反應。”

    “別說了……”高毅低聲囁喏著。

    “還活著吧?你點火的時候,明明看到她還活著,還是澆了汽油上去,然後扔下了打火機……”

    “別說了!!!”高毅暴喝一聲,阻止眼前的警察說下去。他抱住自己的腦袋,無意思地揉著頭發,為什麽忘不掉呢?為什麽那個場麵隻要一提就會出現在眼前?燒焦皮膚的吱吱聲……女人像貓一樣嘶啞的尖叫……翻滾的身體在地上不斷撲騰,像僵屍……不,想電影裏那種怪物……可怕的,著火的怪物在猙獰地在翻滾掙紮……

    也就是這一幕,讓一直很冷靜聰明的自己發了瘋,都不記得是怎麽開車回的小區,也不記得自己怎麽找到自己租住的房子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幾天後看到樓下警車停著,隔壁樓那個男車主被帶走的時候,他才找回對自己的自信:我真是個天才,殺了人還能讓警察抓別人頂包,真是、我的智慧應該到聯合國去申報吉尼斯紀錄,他當時想。

    白翎拿出三張女性照片,走到高毅麵前給他看,“嗨,抬頭。看清楚沒?哪一個是張悅倩?”

    高毅視線在三張照片上掃視一遍,沉默的時間長的令人生疑。

    白翎和同事對視了下,眼神中傳遞著困惑的意味。

    高毅終於抬頭,有些磕絆地解釋,“我……真沒注意長什麽樣,當時隻想著,有個幹淨的洞插就行……管她,是誰……”

    ——————————————

    入夜時分,公安的大樓裏卻有幾間房間燈火通明。

    桌上放滿了叫來的外賣,油炸食物和飲料的香甜味彌漫在空氣中,就是吸一口空氣都讓人容易覺得餓。

    為了祝賀大家加班加點查清楚了張悅倩的案子,由局長出錢請大家開了個慶功會,叫來了山一樣的外賣食物和飲料……

    都是些局長在家裏被禁止吃的高油高糖食物,眼尖地發現老局長挺著啤酒肚,每個外賣都偷一塊吃,活像個家裏被管束不能吃零食的孩子。

    大繒在眾人的哄鬧中,跟副隊長老陸拚酒喝。

    王愛國手上拿著雞翅,單手玩ps4擊敗白翎——白翎在地上打滾,打翻了副隊長的奶茶,被老陸抬腳踩在地板上嗷嗷叫——蘇曉哲撇過頭,太丟臉了,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

    吵鬧聲中,沒人察覺有兩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薛陽和徐婉麗一前一後地在小馬路上走著。月光下,隻有腳下踢踏的鞋子發出聲響。

    小徐不知道說什麽。薛陽則一臉嚴肅地跟在她身後,好像一尊石像保鏢。

    前麵不到百米就是自家的院子了,小徐停下腳步,轉身看薛陽。

    石像瞬間立正站好,麵無表情。

    “我知道……是我哥哥他們強迫你送我回家的吧?”小徐的臉上雖然帶著微笑,但卻沒有暖意,“你不用太在意,回去我把他們都打一頓就好了。所以……你不用勉強……”

    “不不不不不是。”薛陽說。

    “你結巴什麽?”

    “沒沒沒沒沒、沒有。”

    “……”

    石像鬼薛陽深吸一口氣,“沒有,我不是被強迫的。”

    “恩那就好……恩?什麽?”

    “我不是被迫的。”薛陽努力克製聲音不顫抖。

    “然……然後呢?”小徐眼神有些發亮地看著他。

    月亮推開擋住臉的雲彩,淡朦朧的月光照亮了薛陽的臉,小徐這時候才看見他額頭滑下兩滴汗……恩?很熱嗎?

    薛陽一個猛力地深呼吸,“徐婉麗,我、我……”

    “我想娶你!!!————”巨大的吼聲在夜色的街上回蕩。

    寂靜。

    遠處誰家的狗跟著吠了一陣。

    僵硬的兩人。

    “薛陽,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徐婉麗問。

    “……哦………………讓你不高興的話,就當我沒說……”薛陽眨著眼,看著腳下的地麵。

    小徐扶著額頭,“我、是、說!我們倆連開始談朋友都沒開始,你就想著結婚?你不覺得跳過了很多情節嗎!”語氣是惱怒的,但嘴角的笑意卻怎麽都忍不住。

    “呃,對……”

    “對你妹呀!”小徐抿著嘴角的笑,努力裝出生氣的麵孔,“重來,剛才的,給老娘重來一遍。”

    薛陽一臉正經,深呼吸:“請!……跟我!……結婚!!”

    “好了算了兄台你沒救了。”小徐轉身就走,但背著他的臉上,笑的快繃不住了。

    “不不,我是說、”臉紅的一塌糊塗的薛陽緊緊追在其後,“我是說請再結婚的前提下和我談個朋友,也不是談個朋友、就是談談朋友、阿不、談女朋友。”

    小徐突然蹲在了地上,抬頭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別笑了啊,我錯了行了嘛。”薛陽撓著頭,感覺自尊很受傷。

    “不行,你們這些直男真是太好玩了。“小徐站起來,擦掉臉上笑出來的眼淚,一步跳到他麵前,直直地看著他,“來,跟姐姐念:請做我的男朋友。”

    薛陽不假思索,“請做我的男朋友。”

    小徐:“好的。”

    薛陽,“恩。…………恩??男、男男朋友?”

    “哈哈哈你怎麽這麽好玩啊哈哈哈哈哈……”

    ——————————————

    第二天一早,薛陽一到小徐家門口等著。

    “大哥,那個小子在門口守著呢,一臉傻笑。”肌肉小弟對肌肉大哥匯報道。

    肌肉大哥帶著肌肉男團堵在了薛陽麵前:小子,聽說你跟我妹妹逼婚啊啊啊?

    傻笑薛陽很不好意思地撓頭:小徐跟你們說啦?

    肌肉哥哥看到他那傻笑就不爽:你昨晚那吼聲方圓五百米都聽見了,還需要小徐說?!

    薛陽繼續一臉陽光燦爛的笑。

    肌肉哥哥怒氣扭曲了臉,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哪來的膽子,哼啊?

    “要考試嗎?”

    “啥?”

    “要娶小徐的話,要通過什麽考核嗎?十八羅漢那種?我統統都行!”

    肌肉哥哥團們抱在一起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決定了!肌肉哥哥勾住薛陽的肩膀,你小子跟我們去逛一圈窯子,我們得先找幾個妞測量一下你的尺寸和長度合不合格……砰!

    小徐一腳把肌肉哥哥踹飛,其餘人立刻呈鳥獸散狀。

    小徐拍著薛陽的肩膀,“小可愛,以後這些大混蛋欺負你就告訴姐姐,姐姐替你揍他們!吭昂~”

    薛陽眨眨眼,“……姐姐……我想去窯子……”

    一秒鍾後,薛陽第一次體驗到了小徐飛腿的內涵,捂著腿蹲在地上眼冒金星。

    肌肉哥哥爬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大兄弟,你需要一份人身保險。

    ——————————————

    眼前的路是再熟悉不過的,潯可然走在回自己公寓樓的小道上。自從上次大繒在這裏開槍救她的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但每當路過那個照耀過鄭龍昊的路燈下,她都會仿佛還能聞到當時的硝煙味。雖然知道是自己大腦記憶引發的錯覺,但這股硝煙味卻一直提醒著自己。

    人,走錯一步,有時就再也沒有回頭路。

    還沒走出路燈的光圈,潯可然聽到有人在背後叫自己。

    一個有些陌生但絕不會被遺忘的身影出現在路燈下,石勇泉穿著一身黑色,定定地看著路燈另一邊的人。

    潯可然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你好。是潯可然對吧?”石勇泉的語氣很緊張,“我沒什麽事,我就是想和你……聊一下。”

    回應他的依然是潯可然的冷漠的沉默。

    “我知道,你很生氣,你應該生氣的,畢竟你失去了親人。但是……我是想……我是這樣想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就算你對我媽報仇,也不會讓你……姐姐對吧?也不能讓你姐姐活過來啊。”石勇泉謹慎地看著她,見她並沒有反駁,大著膽子繼續自己準備好的說辭,“我不知道你是打算怎樣,但是如果、如果你需要賠償,或者道歉,我都可以代替我媽媽來做。”

    潯可然微微眯起眼,她察覺了一件事情,對方的話沒有說完。“……所以?”

    見她順著回應了自己,石勇泉更是積極,“所以,我也了解過了,我媽她真的一直都很內疚,算我求求你,你好好心能不能去見見她?告訴她說你已經原諒她了,哪怕不是真心的,就算是看在我這個做兒子的孝心上,行嗎?”

    潯可然的臉上扯出一種詭異的微笑,“你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

    “什麽?不是,當然不是,你失去了姐姐,生氣也是正常的。但是真的、我媽當年開車撞到你家人真的是意外,她不是故意的……”

    “她很痛苦?”潯可然問道。

    石勇泉急切地點頭,但看見她臉上浮現出的笑容又讓他有些困惑。

    潯可然的臉上刹那間恢複成了麵無表情,她慢慢地吐出兩個字,“很好。”

    對麵的男人臉色一變,粗喘著氣壓住自己的怒火,“我理解你的憤怒……”

    “不,你不理解。”她又笑了,“你不明白這些年我經曆過什麽,你不知道看著親人的腦漿塗地,鮮血流到你的鞋子上,耳邊是你媽的車呼嘯離開的聲音是一種什麽感覺。如果你真的理解,你今天來就不是求我去見見她,而是求我這輩子別去見她,或者說——求我別殺了她。”

    空氣凝結了石勇泉所有的感覺,然後在潯可然轉身準備離開的一瞬間,他發覺自己被巨大的憤怒包圍了,“你有病吧!——你姐都死了多少年了!再說我媽又不是故意撞她,是她自己突然從馬路上衝出來的!要分責任,她本身也該有一半責任!”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覺得脖子上一涼!

    潯可然的動作快到他根本沒看清,一把刀片就已經頂在了他脖子上,他驚愕低頭,第一次真正看到別人雙眼血目通紅得可怕表情。

    解剖刀的刀尖準確地壓在石勇泉的勁動脈上,“殺了你媽,再向你謝罪,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你刺激的我精神病發作了沒有行為能力,記得一定要告訴我,你已經原諒我了哦。”那沙啞的聲音仿佛在笑,但比哭還難聽。

    “我……你……”石勇泉想說話,但脖子上越來越緊的壓力讓他幾乎窒息。

    “撞車不是故意的,但她沒有下車,她開著車逃走的時候,後輪胎從還在呼吸的我姐姐身上碾了過去,在我麵前,她的輪胎碾過了我姐姐的身體,她肚子裏擠壓出來的血濺在了我臉上,蔓延一地的血浸透了我的鞋子。你媽很可憐?很痛苦?那真是太好了。但她痛苦的太輕了……等我殺了你,等我把你的血濺在她臉上之後,我們再來談談什麽叫原諒吧……”

    刀尖的壓力越來越刺人,石勇泉甚至都覺得血已經沿著自己脖子流下來了……他這時才明白,眼前的女人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一隻手從兩人後麵無聲地伸出,握住了可可的解剖刀,然後慢慢的、一點一點,將她的手從那人的脖子前拉開了。

    周大繒的聲音沉如磐石,“為了這種人,不值得,可可。”

    石勇泉從刀下逃過一劫,立刻躲開三步遠,然後顫抖地指著潯可然,“這、這女人剛才想殺我,她這種人也能做警察的嗎?她……”

    周大繒抬眼怒瞪著他,“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石勇泉不走,他猛地吸氣,拿出口袋裏一個塑料袋包裹重重的東西,“這是……我這幾年所有的錢,有四萬多,如果你要賠償,要多少都可以,不夠我寫欠條,這輩子都用來還債也沒關係……”石頭越說越著急。

    潯可然的眼神瞟離得很遠,“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麽……”

    她的視線緩緩轉回到石勇泉身上,眼中的寒意讓人隻覺得恐懼,“我要的,你還不起。”

    石勇泉再也沒有停留,轉身快步跑了。

    腳步聲消失後,大繒和可可還站在原地沒動。

    “你不是開車走了麽?”潯可然抬頭望著路燈的光暈,淡然的說。

    “我準備開走的時候看到這小子跟在你後麵,所以我也跟在他後麵。”但他沒說為什麽直到可可拿出刀來,才現身。

    路燈暗黃色的光暈在可可眼中變得迷離,“大繒……”

    “恩?”

    “我突然有點理解鄭龍昊了。”

    “……”

    “人,有時候真的就是一念之差。”

    嚶嚶嚶——第八章結束(頂著鍋蓋逃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