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章 池淺王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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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道人的身周,一層層真元狂暴肆虐,如同旋風刮起,太平公主眸光森冷,絲毫不讓的與之對視。

    或許是忌憚蕭業的官員身份,也可能不願與太平公主撕破臉,年青道人氣息一斂,哼道:“公主亦是我觀弟子,還是莫要做傷風敗俗之事,望好自為之!”

    說著,轉身而去。

    太平公主俏麵冰寒,直到確認青年道人的氣息已經消失,才推開蕭業,理了理淩亂的衣裙,問道:“此人乃是樓觀道真傳弟子尹君文,深得掌教器重,今次讓他恨上了你,蕭郎可怪本宮?”

    蕭業也想明白了,苦笑道:“兩相其害取其輕,與其被此人撞入,懷疑我的身份,進而順藤摸瓜,查清與公主共赴廣宏寺的是我,而不是蔡恒遠,會更加麻煩,倒不如讓他在男女之事上誤會,我倒沒什麽,就怕汙了公主清名。”

    “蕭大人都不在乎,難道本宮會在乎?”

    太平公主嘴硬的回了句,便道:“今次出使吐蕃,道門也會派出些弟子混在隊伍裏,尹君文正是其中之一,你要小心了,道門或有可能會破壞此次和議。”

    蕭業心裏一沉!

    自己果然沒有高估道門的下限!

    其實道理也簡單,佛門不願讓道門有借口插足吐蕃,索性把石堡城割讓了事,可是石堡城一旦歸了大唐,唐蕃間會平靜很長一段時間,道門就失了借戰爭幹涉吐蕃的借口,因此隻有破壞和議,讓兩國時刻處於戰爭狀態,才能名正言順的向吐蕃滲透。

    尤其吐蕃與陰間扯上關係,道門更是不願錯過這絕佳的機會。

    “哎”

    蕭業歎了口氣,心有所感,低聲唱道:“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屋內一時陷入沉默,太平公主喃喃著,心情沉重,好一會兒,才冷聲道:“好一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本宮雖為道門弟子,卻也極為不齒道門的所作所為,今次的議和,無論如何都要成功,誰敢破壞,本宮就殺誰,好了,蕭郎請回罷。”

    蕭業不理解太平公主哪來的底氣,區區樓觀道弟子,即便是太後幼女,也隻是一隻雛鳳,還左右不了大局,可是太平公主不想說,怎麽問都沒用,於是拱了拱手,轉身而去。

    次日一早,天色剛蒙蒙亮,家裏已忙碌起來,為蕭業出使吐蕃做著準備,除了嬉蓮兒已是一襲小廝裝扮,心如心意也化作男妝,各自背著個小包裹。

    蕭業瞥了一眼,便道:“你倆留在家裏,不用去了。”

    “蕭郎,妾們是你的婢女,怎麽能不跟著你?”

    心如心意同聲不依。

    “此行危機重重,你倆修為太低,去了還要我照料你倆?在家好好修煉吧,聽話,乖。”

    蕭業嘿嘿一笑,捏了把心如那粉嫩的臉頰。

    頓時,心如俏麵紅的如熟透的蘋果,心裏委屈萬分,但是蕭業話粗理不糙,她倆就是個拖油瓶。

    嬉蓮兒眉眼間蕩漾著笑意,勸道:“兩宗之間的溝通往來也很重要,月兒師妹昨日剛來,很多事情還要兩位妹妹指點呢。”

    在姒彩兒來了之後,嬉蓮兒已經自揭身份,不過姒彩兒仍是冒著蘇月兒的名頭。

    “噢!”

    心如心意不情願的勉強應下。

    “走罷!”

    蕭業帶著嬉蓮兒離去。

    “願公子馬到功成!”

    身後眾人,齊聲相送。

    蕭業擺了擺手。

    與梅花內衛是約定於司賓寺大門處匯合,當蕭業趕到時,四人已經在了,除了江有鶴,另三人分別是吳珍珍、馬鳴與王傑。

    其中吳珍珍就是最初質疑蕭業的那個圓臉女子。

    蕭業留意到江有鶴左顧右盼,顯然是在尋找心如心意,不由暗暗一笑。

    吳珍珍代江有鶴問道:“衛領,心如心意怎麽沒來?”

    蕭業淡淡道:“她倆啊,太後另有安排,不隨我們去吐蕃。”

    頓時,江有鶴現出了失望之色,眼神還有些閃爍掙紮,分明是不想去了,畢竟留在洛陽,蕭業又不在,正可揮起小鋤頭撬牆角啊。

    蕭業怎麽可能遂他的願,他對心如心意雖然沒有男女之情,卻是他的婢女,是他的人,於是又道:“四位既然自願隨我去吐蕃,就該實心為太後辦事,若有誰三心兩意,休怪本衛領以家法處置,另自即日起,委屈大家扮作我的家丁,不得暴露身份!”

    “是,公子!”

    三人均是利索的抱拳,隻有江有鶴,扭扭捏捏,極為不情願。

    吳珍珍忙給江有鶴打眼色。

    江有鶴這才勉強拱手施禮。

    “嗯”

    蕭業點了點頭。

    嬉蓮兒壓低聲音,笑道:“妾想到了蕭郎曾說過的一句話,池淺王八多,廟小妖風大,今日看來,還真形象呢。”

    “你這話若落太後那裏,必不輕饒。”

    蕭業瞪了一眼過去。

    嬉蓮兒極為可愛的吐了吐舌頭。

    不片刻,一行車馬儀仗駛來,約有二十來人,徐徐止住,車廂簾子欣開,露出周興的麵孔,皮笑肉不笑道:“蕭大人,早來啦!”

    “周大人客氣了,下官剛來不久。”

    蕭業不鹹不淡道。

    周興目光一掃,見著嬉蓮兒時,一抹亮色閃出。

    這麽長時間過去,在右肅政台的刺探下,已經弄清了蕭業身邊嬌俏小廝的身份,就是蘇月兒本尊,想不到今次竟有這般絕色佳人隨行,讓他把蕭業弄死的心情更加迫切。

    他知道蕭業舉薦自己任使者不懷好意,可那又如何?

    自己是正使,吐蕃隻要有心議和,再怎麽著也不敢殺正使。

    甚至周興還期待,吐蕃王宮大殿上,架著沸騰的湯鑊,讚普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自己拒理力爭,惹得吐蕃人大怒,下令將自己烹殺。

    而自己甩開武士,義正嚴辭道:“國不可辱,周某請就湯鑊!”

    在自己滿臉慷慨激昂之色,快要走過去的時候,鐵定會響起一聲大喝:且慢!

    這就是正使的待遇,蕭業作為副使,死了就死了,誰在乎?

    “走罷,衛隊在端門外,莫讓人久等了!”

    周興森森一笑,把腦袋縮了回去,車裏隱約傳出女子的嘻笑聲。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趕到端門,已有一旅甲士列隊已待,均為輕騎兵,身著箭袖勁裝,馬上馱著弓弩甲矢,馬槊腰刀等武器,另有上百仆役,趕著車輛。

    唐製,一旅百人,下設隊正兩名,夥長十名,周興與那旅帥勘對了印信文書,確認無誤,才兩隊合一,向洛陽城外駛去。

    蕭業記起太平公主的警告,不動聲色的觀察,這百人均為軍卒,隊形整齊,軍氣衝天,絕非烏合之眾。

    再不經意的轉頭。

    果然,仆役中有一些很不對勁,雖然掩蓋了修為法力,可那氣質,眼高於頂,目光端倪,一看就不是下人,至少有近三十之眾!

    其中正有尹君文,扮作個執事模樣,雖然刻意不看自己,可是偶爾掃來的眼神,殺機森然。

    嬉蓮兒也發現了不妥,遞了個眼神過來,蕭業略一點頭,示意不理會,繼續趕路。

    從洛陽到吐蕃,要走上兩三個月,眾人慢悠悠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