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 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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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夜一平聽得搖頭“你不要賭氣。便是不看你與小樓,我和兄長,與阿威也是相交多年的摯友。況且是非曲直,容不得那些人顛倒。”
“哪有什麽是非曲直。”雪千影眸底沁出冷意,“我也是站在夜氏的角度。自然,夜家主肯相幫我們姐弟,我自然也是感激不盡。今年夜氏秋冬兩季糧食缺口有多少,還請姑母回去之後統計個數量傳個話回來,也不必經過英兒,我全都包下了。”
“煢煢!”夜一平重重地將手裏的茶盞擱在桌案上,“我在與你說情誼,你不要與我說利益!”
“姑母,我還叫您一聲姑母,這本身就是情誼了。”雪千影端起茶盞,放在唇邊,卻沒有喝,“況且說利益又有什麽不好呢?我長州如今最不怕的,就是與人說利益。利益總有兩清的一天,但情誼糾纏得深了,將來再要解開,就難免要傷筋動骨了。”
夜一平盯著雪千影,看了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字。良久,不二元君長歎一聲,搖了搖頭。
雪千影卻笑著將杯中茶湯一飲而盡,將空茶盞推到夜小婉的麵前。
“姑母,你此番要帶婉婉回去?”
夜一平搖了搖頭“我給她求了個外派長州經手錢糧的差事。事情呢,也不複雜,每年兩次買糧,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她露個麵就算了事。這千燈的房價可不便宜,以夜氏的名義購置房產,也不合適。你看你這裏有沒有空著的房間,日常起居,再添雙筷子。我叫他們直接把婉兒的月錢送給你,你看可好?”
雪千影笑出了聲“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把寄養女兒說得這般清新脫俗。行吧,反正接下來的日子,我大多時候是要住在小荷別苑的,婉婉就隨我留在這裏。”
“你不打算回白鶴?英兒一個人支應過來?”夜一平蹙眉問道。
“眼下世家對我聲討正緊,我回去反而給英兒添麻煩。反正也沒走出長州地界,有本事他們興兵來犯。入侵他人私宅,依我長州律法,可是打死不論的。不怕死的大可以來試試。眼下我雖然重傷不能出手,但總有人能幫我支應不是?”
夜一平笑了笑“前商氏家主給你應門,煢煢,你好大的麵子啊。”
雪千影勾了勾唇角沒說話。
“也好,小樓傷勢未愈,璿璣我看著也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恢複,你這裏總要有個高手坐鎮,才能叫人放心。我本還想著,調派幾個昔日小樓的人手過來幫忙,有這位一浮天士在,我便可以安心了。”
提到夜小樓,夜一平看了看侄子,又看了看雪千影“小樓,婉兒要在這裏常住,你帶她先去收拾收拾,若是缺少什麽東西,你就帶她上街采買——如今對於千燈,你堂妹可沒有你熟悉。”
夜小樓一怔,他對千燈也不怎麽熟悉。這些日子不過就是留在別苑裏將養,都還沒怎麽出過門呢。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夜一平是要將他們兄妹支開,有話要對雪千影說。應了一聲是,但人沒動。
“?”夜一平的疑問還沒說出口,隻見夜小樓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卷布片,呈到自己麵前。
“這是何物?”
“我們在綰氏的地牢裏,尋到了姑丈的親兄長李儀前輩,這是他用最後的力氣留下的手書,特意要我轉呈給姑母的。”
“你們尋到的阿儀?!”夜一平滿麵震驚,站起身來,“他還活著,竟然是被綰氏抓了去?”
“是。前輩被綰氏折磨多年,重傷在身,禁不住任何挪動。見過我之後,便,便自裁了。”
穀 夜一平重新坐下,顫抖著雙手,抖開血書,瞳孔猛然放大,而後眼淚流了下來。
夜小樓並不知道李儀的手書之中寫了什麽,此刻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姑母,隻能看向雪千影求助。
雪千影伸手拍了拍夜一行的背,幫她順氣。而夜一平的哭聲漸漸猛烈起來,最終竟撲入雪千影懷中,大放悲聲。
夜一平哭了許久,這才起身,雪千影讓夜小婉陪她去洗把臉,整理一下儀容。姑侄兩人隨即離開。夜小樓有心想看看那份血書上究竟寫了什麽,幾次伸手,卻又收了回來。
約麽一刻鍾之後,夜一平與夜小婉回轉,將手書遞給雪千影。
雪千影掃了幾眼,也瞪大了眼睛“李儀李佩兩位前輩竟然有血族血統?”
夜一平點了點頭“這件事婚後不久,阿佩就與我說起過。雖然仙門中人極少與人族通婚,但也不是沒有先例。他們兄弟就是血族與人族的後代。我當時也不覺得有什麽。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就連阿佩死後,我都沒有聯想他是因為這個身份才慘遭厄運的。”
雪千影捧著血書“所以,他們當時是想將兩位前輩全都抓了,取血提升修為。隻可惜,當時李佩前輩身邊已經有了姑母,那些人沒有勝算,便立時取血,而後殺之滅口?”
血書上還提到一件事,李儀最初被抓,是被關在昆侖的,後來不知過了多久,才轉移到了綰氏的地牢之中。
直至莫雪歌他們到來。
如此,雪千影猜測,雪靨與澤德廣等人的勾結,怕是比自己預想得還要更早些。甚至可以說,當雪靨有了滅世的計劃,就已經開始考慮要如何借世家的手,覆滅博山了。
雪千影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夜一平道“這樣看來,前後那些假稱被野獸所傷的普通村民和仙修們,除去當中可能還有血族人,應該都是為了掩蓋抓捕阿儀和阿佩的事情,故意為之。可憐那些無辜凡人,為了某些人的私欲和野心,稀裏糊塗丟了性命,卻連個能為他們伸冤的人都沒有。”
雪千影沒有說話,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雪靨。
夜小樓突然起身,說是要安頓夜小婉,又叮囑雪千影記得服藥的時辰,拉著夜小婉走了。
看著雪千影眼珠都不往夜小樓的方向動一動,夜一平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姑母有話直說。”
“你一直都不與他說話?”
“也不是故意不說,總之就是沒什麽話可說。”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才有話說?像我和阿佩這樣,年年對著墓碑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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