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州另外三起同類型事件，其中兩起可以確定是服藥之人行凶。而距離沙棠城較近的，卻暫時存疑。

    雪千影重新拿起沙棠城附近村落的調查文書，翻了翻其中幾分驗屍報告。突然蹙起了眉頭。

    “清歡，你看這裏。”雪千影將文書鋪平在桌案上，指給瀟清歡看“傷口處發現了鐵屑，仵作判定應該是鑄造不合格的兵器留下的。”

    瀟清歡想了想“這具屍體我有印象，是一位年老女性的屍體，當時仵作驗看的結果，說是被利器劃破頸動脈，一招致命。因為當時我們已經知道有服藥之人暴起殺人這件事。猜測應該是這位老者手持兵器反抗，卻被凶手奪走，之後凶手持兵將之殺害。”

    “那你們可曾找到了這件兵器？”夜小樓追問道。

    瀟清歡搖了搖頭“並未。”

    瀟清歡的回答證實了雪千影的判斷“我們在迎風鎮餘氏家宅之中，也發現了幾具傷口上留有劣質鐵屑的屍體。猜測是有人以劣質鐵器行凶，進而冒充人的指甲。隻不過這種鐵器在初使用時，上麵的鐵屑並未清理幹淨，故而才會留下痕跡。”

    “還有這裏，”夜小樓也拿出了一份驗屍報告，指給瀟清歡看“我們在迎風鎮也找到了幾對這樣的屍體，兩人同時遇襲，同時死亡，傷口無論力道還是深度，都幾乎一模一樣，隻有方向是反的。當時我們判斷，是兩個人協同配合，想要故意偽造出凶手是左右開弓以利爪殺人的痕跡，卻忽略了人最基本的習慣。”

    “慣用手？”瀟清歡很快反應過來夜小樓意有所指，低頭看了看自己兩隻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沉思片刻“所以你們懷疑，村子裏的血案與迎風鎮是一樣的，都是有人故意為之。行凶手段又如此接近，難道是同一夥人？”

    “有這個可能。畢竟兩處都沒有擒獲元凶，手法又如此近似，很難不讓人產生這樣的聯想。”雪千影道。

    夜小樓問瀟清歡，方不方便將被擒獲的那個服藥之人送到沙棠城來驗看，或者他和雪千影跑一趟，過去也行。

    瀟清歡遲疑了一下“當地寮署好心，請了醫師給他診病，結果醫師重傷，差點被殺……反正暫時也不能確定，這種嗜血殺人的瘋病會不會傳給別人，又怕她跑出去再害人，我已經下令把人燒死了。”

    夜小樓和雪千影聽了這話，都沉默下來。本還想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活口，能夠看看具體的情形。沒想到瀟清歡下手這麽快——可站在他的角度，如此處置，也是應該。

    瀟清歡歎了口氣，伸手將這一份文書放到一邊，又拿了一張白紙，寫下迎風鎮、餘氏幾個字，與文書放在一處。又寫了沙平城、許氏幾個字，跟另外兩份文書放在一起“眼下我炎州已經發生了五起爛殺事件，可以肯定的是，此事與回春丹有關。”

    雪千影看著瀟清歡，聯想到之前夜小樓所說瀟氏莫氏之間的齟齬，不由得心思一沉。

    穀　　果然，就聽瀟清歡說道，回春丹一事，無論如何，與莫氏脫不開幹係。瀟氏作為炎州之主，十大世家之一，理應號召眾世家討伐之。

    “可是，”雪千影急得站了起來，指著迎風鎮的字條“這兩樁血案，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就是不算這兩起，還有另外三起呢？無論如何，回春丹出自莫氏，這一點她莫雪歌百口莫辯！”瀟清歡也站了起來，對著雪千影喊道。

    “回春丹一事，莫氏也是受害者，莫夫人暴起傷人，莫氏損失精銳二十餘個，就連小蝶也差點喪命……”莫氏如今在瀟清歡眼裏如若仇敵一般，但他跟莫雪蝶之前有些私交，雪千影眼下也隻能從這個角度妄圖勸服瀟清歡了。

    可瀟清歡額角青筋暴起，脖子梗得通紅，吼得小小偏廳都跟著震了震“可若不是莫夫人康複的消息傳開，誰家會重金求購這回春丹？這回春丹又何以流散開來，惹出這許多禍端？她莫氏的精銳是人命，我炎州百姓的性命就是草芥嗎！”

    雪千影和瀟清歡自小一起長大，衝突爭吵在所難免，便是動手也算是家常便飯，總歸是鬧著玩的情況居多，便是偶有意見不同，但兩家之間、兩人之間都沒有切身的利益衝突，所以每每把話說開也就算了。

    可今天，對於雪千影來說，一邊是兒時好友瀟清歡，一邊是情同手足的莫雪歌，尤其她比旁人知道更多的隱秘，心裏反轉沸騰，糾結難當。

    “那個，煢煢，你先做下。”夜小樓按住雪千影的肩膀“瀟伯伯剛剛過身，你這樣逼問清歡，不合適。”

    雪千影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濁氣，氣呼呼地坐了下來。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茶盞，結果此前呈上的香茗早就涼透了。而瀟清歡來此之後，也吩咐不準旁人打擾。雪千影指尖碰觸冰冷，心中更為煩躁。

    岑楓見此，連忙抓過她的杯子“我來烹茶，雪師姐，清歡的脾氣你知道，好好說嘛。”說著，直給雪千影使眼色，又順著瀟清歡的意思說道“你說得都對，都在理。可也得有明確證據指證莫氏對回春丹一事知情才行。不然就算你召集世家，征討莫氏，也有大把人以為利益使然，平白人人看輕了我們瀟氏的風骨。”

    瀟清歡沉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也坐下，卻是率先向雪千影致歉“我知道你跟莫雪歌有私交。我這樣指責於她，你很難接受。可你想過沒有，你這樣維護她，萬一此事真的是她一手施為，你和蓮氏一旦被她拉下水，你要如何收場？阿英怎麽辦？蓮氏至今還不算恢複元氣，難道要再次被拖累著與天下為敵嗎？”

    雪千影不禁歎了口氣“我之所以維護她，並非是出於情誼。而是，”雪千影說著，搖了搖頭，“我的身份，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瀟清歡稍稍一愣，不懂雪千影為何突然轉移了話題問起這件事“師父當年隻說你是醫仙的女兒，流落長州恰好為他所救。前段時間新仙門天台山昭告昆侖覆滅真相的時候，來找我幫過忙，我才知道，你是當年醫仙逃亡路上撿來的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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